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五百零二章 劫持

上官雲將自己當成了誘餌,隨著時間的推移,龍王越是遲遲不肯現身,他越確認自己會是目標。

他很好奇,甚至還有點興奮,龍王到底會採用什麼樣的手法。

入海坡後面的山谷曾經是一處礦區,多年以前即遭廢棄,留下大大小小的礦洞,內部交錯縱橫,武宗恆將這裡當作軍營。

三千老兵與一千多名新兵已經匯合,上官雲的住處就在外圍的一座小礦洞里,這裡發生過坍塌,與其它礦洞隔絕,稍微收拾一下,勉強可以住得稍微舒服一點。

後天就是決戰的日子,龍王想要奪回軍隊,就必須在今明兩天動手。

在上官雲的標準里,沒有所謂謊話與實話的區別,比如他說甲是叛徒,其實甲要到幾天之後才能被收買,他認為這與實話有區別,反過來,當他告訴荷女自己身邊有十五名西域以外的高手時,卻沒有提及數量眾多的殺手正在趕來支援,這也不能算撒謊。

荷女逃走得太早了一點,還殺死了作為內奸的哈赤烈,上官雲覺得有點遺憾,但只要她將必要的情報轉告給龍王,代價就是可以接受的。

在上官雲的設想中,龍王最可能的計畫是這樣的:他與荷女兩個人,頂多再有一兩名幫手,先去行刺武宗恆,然後觀察夏氏二雄這樣的高手到哪稟報情況,從而找出目標的位置,上官雲只要一出礦洞,就會有人一劍刺來,表面上甚至可能是自己認識的人。

陷阱的巧妙之處不在於底下的尖刺有多密集多鋒利,全看最上面一層浮土是否真實可信。

上官雲的十五名外地高手,死了一個夏老三,還剩十四位,這些天一直偽裝成普通士兵,一半潛藏在武宗恆身邊,一半分散在軍營各處,上官雲自己從不現身。

龍王會上鉤,因為他沒有選擇,明知是陷阱,也要冒險一躍,上官雲自認為了解龍王的性格,他絕不會放棄好不容易才創建的龍軍。

離上官雲不遠,還有一處獨立的礦洞,武宗恆住在裡面,正不安地來回踱步。

一名衛後進來通報,「大人,那位名珍小姐……想見你。」

武宗恆不得不將名珍留在軍隊里,她的丫環韓萱與一名曉月堂弟子突然跑掉,他得扣下她當人質。

名珍倒是識得大體,沒有哭叫,可是從早到晚愣愣的,目光有時會突然變得驚慌,好像遭父母拋棄的小孩,讓武宗恆覺得自己過於殘忍了。

「這麼晚?」武宗恆皺起眉頭,已經過二更了,實在不是孤男寡女見面的時候。

「是。」衛兵沒有多說什麼,這不關他的事,他巴不得深更半夜有女人約見自己。

名珍的住處已經儘可能收拾乾淨了,可牆壁上還是有冰涼的水珠緩緩往下滴落,山外已經是暮春,這裡卻還跟冬天一樣冷。

為了避免士兵們說三道四,武宗恆要求三名曉月堂弟子全都留在名珍身邊,此時,她們就站在牆邊,面無表情,連眼珠都很少眨動,好像礦洞里埋葬的鬼魂。

跟這樣三個女人住在一起,名珍小姐一定很不好受,武宗恆歉意更增,可說話時還是很平淡,他是一軍將領,任何時候都不能憐香惜玉,「小姐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名珍似乎剛哭過,臉頰雖然仔細擦拭過,眼睛還是有點腫,「武將軍,求你告訴我一句實話。」

「什麼?」武宗恆心中惴惴,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了。

哈赤烈的死訊前天剛到,武宗恆要求幾名知情者嚴守秘密,一半是怕部族士兵聞訊嘩變,另一半卻是擔心名珍小姐承受不住打擊,雖然兩人的關係好像有點冷淡,可畢竟是未婚夫妻。

「哈赤烈……是不是遇難了?」果不其然,名珍已經聽到傳言。

武宗恆不習慣撒謊,也不想撒謊,沉吟一會,說:「是,哈大人死於姦細之手,小姐節哀順便。」

「我以為……」名珍沒能忍住,還是抽泣起來。

眼淚一旦溢出,就再也控制不住,名珍哭得如此傷心,身子搖搖欲墜,如果有丫環服侍,這時就會過來扶住她,可屋子裡只有三名活死人般的曉月堂弟子,武宗恆心情激蕩,做出與主將身份不符的行為,邁出一步,打算安慰傷心欲絕的佳人。

有人比他搶先一步,扶住的卻不是名珍,而是他。

一名曉月堂弟子牢牢抓住他的左臂,同時將一柄匕首抵在他的後心上,小聲說:「亂動就殺了你。」

武宗恆大吃一驚,看著對面的名珍,完全不明所以。

名珍的哭泣是真實情感,她自幼孤苦無依,在家族裡備受排擠,好不容易有了一位出身、相貌都上等的未婚夫,偏又在成親之前遇害。

她跑到床鋪上,俯身痛哭,好像根本沒看到武宗恆被劫持。

韓萱抓住武宗恆,可她還是更關心小姐一些,「韓芬,咱們換一下。」

另一名曉月堂弟子走過來,手裡也握著匕首,不滿地說:「你怎麼總是暴露我。」

韓萱將武宗恆推給她,自己跑過去,將小姐抱在懷裡,細聲勸慰。

武宗恆越來越莫名其妙,有點惱怒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兩個不是跑了嗎?」

韓芬、韓萱與兩名曉月堂弟子互換身份,混進軍中才一個多時辰,曉月堂弟子平時很少露面,又喜歡藏在陰影里,只需稍加易容,就沒人能分辨出來。

「老實點,你這個叛徒。」韓芬手上微一用力,武宗恆武功不高根本無力反抗。

「叛徒?你在說誰?」

「當然是你。」

武宗恆聞言反而冷靜下來,「你肯定弄錯了,我怎麼會是叛徒?」

「呃,我怎麼知道?反正你是叛徒,待會時間一到,你就叫兩聲,然後我再殺你。」

武宗恆第一次領教到曉月堂弟子的不可理喻,苦笑道:「殺我可以,總得給我一個明白吧?你憑什麼說我是叛徒?」

「咦,你還敢狡辯,御眾師說你是,難道你還敢不是?」

韓萱仍將小姐摟在懷裡,她雖然有點魯莽,但多少比韓芬更懂人情世故,插口道:「就憑你與上官雲勾結。」

「上官雲?金鵬堡三少主?」武宗恆明白了一些什麼,「我都沒見過他,怎麼與他勾結?」

「呸,撒謊不臉紅,上官雲就躲在軍營里,待會你一叫,有人向他通稟,然後……哼,不能告訴你。」韓芬右手握著匕首,左手在武宗恆肩上狠狠掐了一下。

武宗恆臉紅了,不是因為羞慚,而是由於疼痛,當著一屋子女人,他必須強行忍住,「你們上當了,中了敵人挑撥離間之計……名珍小姐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名珍仍在哭泣,韓萱替她說:「小姐能證明什麼?」

「我在行軍路上,發現軍中潛藏的三名金鵬堡姦細,全都就地正法,我要是叛徒,幹嘛要殺自己人,名珍小姐,請你證明我的話。」

名珍抬起頭,抽抽噎噎地說:「武將軍……武將軍的確殺了三個人,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姦細。」

武宗恆有點慌了,小姐的話分明暗示他殺死的人很可能不是姦細,「我要見龍王,龍王信任我,你們不能……」

啪的一聲,韓芬在武宗恆臉上打了一巴掌,阻止他再狡辯下去,「臭叛徒,還想逛我說出龍王的下落,知道也不告訴你。」

武宗恆臉上立刻浮現清晰的指印。

外面的衛兵聽到聲音,問道:「武大人?」

「沒事。」武宗恆挨打之後更配合了,等衛兵重新走遠,他決定透露實情,「你們真的搞錯了,我是奉龍王之命假意與敵人勾結的,可是跟上官雲無關,我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藏在軍營里。」

韓芬不相信這些,要不是在等動手的信號,早就一刀殺死他了。

名珍雖然悲痛欲絕,卻有點同情武宗恆,於是說道:「武將軍可能……不是叛徒。」

韓萱驚訝地說:「小姐,你可不能再上壞人的當,姑爺死了,咱們再找就是,這個傢伙可不行。」

名珍面紅耳赤,哭泣倒是因此停止,「不是不是,你別亂說。我這幾天注意到武將軍附近總有幾名士兵走來走去,相互間好像都認識,而且不像是西域人,很可能是姦細。」

「對呀,這不正是他背叛龍王的證據嗎?」

「可是那些人對武將軍非常警惕,很少在他面前出現,所以我想……他們可能不是一夥的。」

武宗恆暗道慚愧,他一直保持十二分的警醒,竟然沒有一位小姐發現的東西多。

他忽略了一點,身為軍隊主將,他是敵人重點關注的對象,名珍就不一樣了,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連抬頭看人都不好意思,誰會太在意她?

韓芬是死心眼,「管那麼多,反正待會讓你叫你就叫,然後我就殺了你,要是殺錯了,你也別怪我,全當你為龍軍做出貢獻了。」

武宗恆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會死得這麼冤。

韓萱起身,放開小姐,說:「時候差不多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