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聯手查案

那個女人用一雙溫怒的大眼睛瞪看著他,他連忙放手。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我以為是個男人——」

許子鈞不但放了手,還不住地道歉。

事後真懊喪,他當時的表現實在窩囊差勁之極,幹麼不問問對方為何要跟蹤著他,相反卻猛道歉。

好傢夥,做錯了事的是她自己呀。

那人也是妙絕,悻悻然整理好衣衫,對於許子鈞的道歉,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

道歉的應該是她,而不是許子鈞呀!

許子鈞卻沒有生氣,而是真的覺得自己冒犯了對方,真的心存歉意。

也許這就是女人的特權吧。

同樣一件事,落在女人身上,觀感往往不同。

看清楚了,這不但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秀氣的女人,大約二十多歲,身材高挑,烏黑的齊肩直發,清麗的臉兒上有一雙有神的大眼睛。

現在這雙眼睛略含悲怨,在光亮的街燈下,把許子鈞看得呆了。

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都是偶像式的明星歌星,這樣子真正婉婉約約地站在面前讓他近距離看,還是第一次。

這麼一來,平日的聰明才智都不知哪裡去了,他木訥口拙,活像個傻頭傻腦的愣小子。

幸而那女子也知道是自己的錯,沒有再咄咄逼人。

這個僵局才得以打開。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冒犯我,我們之間扯平。」也許許子鈞的模樣太不知所措了,那個女子的態度緩和下來,她說,「我不是有意跟蹤,只是想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你跟在我後面,就是為了問我來這裡幹什麼?」許子鈞瞪著她說。

對於這樣的一個跟蹤理由,對方又說得那麼神態自若,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麼奇情怪事的話,許子鈞這晚遇到的肯定算是其中的一樁了!

剛才的困惑一掃而空,他回答時的語氣也就恢複了自信。

「我不一定非要有事才來這裡。」他說,「這是公眾地方,任何人都可以來,我路過這裡,總可以吧!」

那個女子沒有想到他的態度轉趨強硬,一時間失去了主意,就猶豫了。

她就在這沉吟不定之間,讓許子鈞看出她的弱點來。

站在他對面的女子是單身一個人,而且她的處境也不見得就比他好了多少。

就如同她自己所說:「兩下扯平了。」

細看之下,實際上那個女子比他還要害怕,也許是因為她只有一個人,又或許是因為這樣一個燈光陰暗的街道上,四處行人稀少,致使她感到沒有安全感吧。

無論如何,她現在這樣與一個陌生人交談,也算是相當鎮定的了。

經過了片刻的停頓,見到許子鈞不像是壞人的樣子,她的勇氣就恢複了過來。她抬起頭,態度認真地說:「你不是路過這裡,我看見你站在剛才那條街的街角上,你在那裡幹什麼?」

「我在幹什麼?我覺得那棟大廈太漂亮了,駐足欣賞一下,就是這樣。」

詭辯的語氣,可以看出他是一點也不當真。因為許子鈞認為,自己在看什麼,與她並沒有關係。

那個女子臉上沒有笑意。

同時一副不打算退讓的表情。

「不,你不是對那棟大廈有興趣。」她直指出來說,「你是對那棟大廈發生的事有興趣。」

女子的聲音不大,但卻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對這樣的說詞,許子鈞是不肯認的。

他沒有必要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對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說出來。

一個對他窮追不捨的女人,主動接觸他,說不定有什麼意圖吧?

他決定還是不要理會對方。

既然這樣想了,還是早走為妙。他說:「奇怪,那棟大廈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何會對那裡發生興趣?」

以進為退,這樣的推搪之詞,只為著要快一點脫身。

那個女子卻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她攔在面前說:「你為什麼對那棟大廈有興趣,這正是我要問你的。接連五個晚上,我都看見你站在那裡,你總不能說是漫無目的吧?」

看,連他來了幾個晚上都知道。

許子鈞不由得不對這個女子戒備起來。

「你是那棟大廈的人嗎?可真細心呵,我幹什麼都落入你眼中了!」

「我不是那棟大廈的,但是你對那棟大廈的注意我卻留意到了。剛才見你詢問對面街口的辦館老闆,我就知道你為什麼而來了。」

「我為什麼而來?」許子鈞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溫文秀氣的,不像是警方的女幹探,究竟是什麼身份,確實太難猜測了。

「你為前些天的一樁慘劇而來。這裡有一間公司的出納主任墮樓慘死,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這件事注意,是否你與這件事有關連,或是發現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請你告訴我!」

女子的聲音很急切,帶著哀求,而且說到這裡,眼裡還帶著淚花。

這使許子鈞怔住了。

他想不到事情有這樣的變化,更想不到有人把他的一切看在眼裡。

俗語所說,他在明,別人在暗。

「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退後,覺得這件事很不妙。

還是快快離開這裡的好,誰知道接下去還有什麼事會發生。

然而對方的一句話,卻把他留了下來。

他也是因那一句話而認識了文娟,一個改變了他當時想法的女人——

大衛背靠著海邊的欄杆,很留心地聽許子鈞說出認識文娟的經過。

許子鈞說完了,他期望地看著大衛。

希望大衛給予意見。

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他也實在沒有把握去肯定。

那一天晚上的相遇,他認識了死者易明的妻子,那是意斜的一件事。

同時也給他帶來很大的衝擊。

「就像去超級市場買啤酒卻獲送貴价名釀一樣,這是那樣意外的收穫,我想也沒有想到。」

他用貴价名釀來形容那個女子,熱情流露的語氣,顯示出他對死者之妻的印象十分好。

說來毫不掩飾的,坦白得可愛。

「你就這樣被她迷住了,連自己那份工也不幹了?」大衛說,「女人的魔力可真大,你還不知道她是何種女子,是黑道白道都不知道,太盲目了一點吧?」

許子鈞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沒有直接承認,但看錶情也知相差不遠了。

大衛沉默下來。對這一件事,他抱著與許子鈞不同的看法。

他把目光轉向海面。

他們站立的地方是尖東海傍。

這是個周末的晚上,尖東海傍有不少情侶在散步。粼光閃閃的海水隨著往來的船隻曳動,水面染上一片閃閃的霓虹。香港那邊的燈光與九龍這邊的連成一片。

海風吹拂,流行歌曲和陣陣笑聲從夜渡的遊艇飄來。

盛世太平,璀璨繁華的海港夜景。

燈光的背後,歌聲笑語的背面——

是一宗有著疑點的自殺事件,對岸的一棟商廈里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使得一個本來已經解決了欠款困境的出納主任,從他工作的地方跳了下來?

許子鈞的樂觀和大衛的憂慮有明顯的差別。

大衛雙眉緊鎖,顯得對這件事一點也不看好。

「你擔心什麼?我們只不過是去查一查。」許子鈞說。

他所說的「我們」,意指他和文娟。

「是不是那個女人叫你辭去財務公司的職位,去易明墮樓死亡的那間公司工作?」大衛問。

「別『那個女人。那個女人』那麼難聽吧,她叫文娟。」許子鈞糾正他說,「這個主意雖然是由她提出,其實我也有這個想法。

「你是知道的,假使有一件案件或是我們有懷疑的事,你要去查就必須到它的內部去查,就如同作戰一樣,要去到它的核心,這樣才能發揮力量。從內部作出瓦解,比在外面揣摩猜測有實效得多。」

說到有興趣的事,許子鈞就滔滔不絕地發表己見。

「查案更是如此。易明墮樓死了,我們假設這是出於他殺——因他確實是籌夠了錢填補挪用了的公款,一個積極想辦法解決難題的人應會有積極的求生意志,不會輕易放棄生命。假如是這樣的話,他的死亡就很有問題,是誰殺了他,兇手是何人,這就正是我們所要知道的。」許子鈞說。

「我知道你跟著要說什麼,你是要說案發現場。我也不妨套用你的話,假設那件事是一樁兇殺案,那裡就有圍繞著兇殺事件的證供。但凡每一件兇案都不能脫離三大要素:其一就是兇手與被殺者的關係;其次是距離案發時間的差異——在案發現場,死者身邊的人都有嫌疑,那個時候,有什麼人在那裡,而這些人又有什麼原因或理由或藉口,使得他們會在那個地方。」大衛說,「我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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