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野性之旅——南十字星森林 第二百七十七章 投降的要求

如果有一支蒼蠅從面前飛過,慕蘭的王帳摩羯說要砍下它的左翅,就絕對不可能砍下右翅。

可是今天,驍勇的慕蘭摩羯們卻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十五尺寬的木頭平台上,光光是領頭的那位長鼻子比蒙,兩米半的長刀再加上兩米半長的胳膊,他一個人就制約了龐大的空間,這樣的對手,就算是有能夠在窨黷地毯上繡花的刀法也是空談——以慕蘭彎刀的長度,想欺近他的身畔實在是太欠缺了一點,換根長矛大概還差不多。

在混戰中擠著人的情況下,慕蘭摩羯們根本沒有多餘的騰挪空間,每一記進攻,都是硬接硬抗,一米八的個子想和一個五米高的巨人比試力氣,同樣也是一件太過於痛苦的事情。

刀光在飛舞,鮮血如瓢潑,靈魂在地獄中發出最為不甘的吶喊!

慕蘭王帳中的刀手們,使用的更是來自都城的鑄造大師親手打造的大馬士革寶刀,這種寶刀就算是面對著康莒的鐵殼兵,王帳摩羯們也能連人帶甲一起斬成兩爿!

在去年的戰鬥中,比蒙戰士的兵器被彪悍的慕蘭騎兵一刀削斷,已經在「加里曼丹城」成了一個津津樂道的話題,可是今天,無往不利的慕蘭寶刀,只要和比蒙武士的兵器進行碰撞,就會在火花四射中變成一堆迸濺的碎鋼片。

技不如人,刀不如人,力不如人!

慕蘭摩羯為了武士的榮譽和血性,只能用自己的鮮血去做最悲壯的證明!

「住手!」劉震撼站在一堵土牆的豁口上,撿起一粒土坷拉砸在了猛獁刀聖羅德曼的腦袋上。

肥羅的刀已經幾乎劈在了阿里·代伊的鼻尖上,聽到老闆的吩咐,立刻收住了刀勢,把一位刀聖應該具有的完美控制力表現的完整無缺,妙到毫巔;剛猛的刀身所帶出的勁風,把金刀摩羯阿里·代伊遮住了半拉臉的鬍鬚刮的齊刷刷向下飄拂,略帶著捲曲的茂密長須猶如一蓬在朔風中狂舞不休的雜草。

只差半分之遙,這一刀就可以把金刀摩羯的臉劈成兩爿,生與死之間的間隔,僅有半分。

那柄慕蘭蘇丹御賜的金色彎刀,劃著兩個圈,深深地扎進了地上的木板,刀柄兀自顫抖不體。

阿里·代伊半跪在地上,仰著頭,一動也不動,這個姿勢原本是他雙手舉刀,以期望抵禦住對方這記怒劈,現在自己的刀已經被砍飛了,而對方的刀正指著自己的鼻子,差點沒把自己砍成兩段。

可憐的金刀摩羯發現,自己直到現在,還離這位可怕的對手有兩米之遙,這個距離對於生死搏殺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一點。

老闆既然發話,所有穿著皇冠荊棘的比蒙戰士們也就全部收起了自己的兵器,只有肥羅還把自己的戰刀擱在對方的鼻樑上,這位猛獁刀聖在一瞬間表現出的收刀腕力,即使是最優秀的慕蘭摩羯也不由暗暗心折。

兩百位銀刀摩羯,現在只剩下了一半,僅僅是一瞬間,對方這些如同金屬刺蝟一般的比蒙戰士,已經放倒了一半的王帳刀手,就算是王帳刀手們以命搏命,趁著對方揮舞武器空間大開時和身撲上,也不過是在臂盾上留下一條白印,而自己立刻被一個強有力膝蓋擊中,膝甲上的三棱刺錐就像是扎穿一個皮囊,輕輕鬆鬆就貫穿了慕蘭武士的駝皮軟甲和鮮活有力的身體。

因為金刀摩羯的被制,所有的王帳刀手們也都暫時選擇了停手,不是不想打,而是沒有勇氣和力量再去揮刀了,血戰而亡這個信念固然勇氣可嘉,可是明知道會死還要再衝上去,那除非是腦子有病了。

被前後夾擊的慕蘭軍隊,變成了一個標準的三文治,兩千多碼長的木頭平台上站滿了比蒙的戰士,而平台下,慕蘭的軍人們除了要應付匹格戰士之外,更要面對著身後緩緩逼近的五百位羚牛武士,這才是真正的威脅。

這五百位羚牛武士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天賦,只能用可怕去形容,當五百位一起使用「角斗術」的羚牛武士沖向人海的時候,發出的奔騰聲,就如同正在遷徙的野牛群在咆哮中踐踏著一切。

慕蘭軍人非常害怕看到這些牛頭人戰士的眼神,這些泛著濃厚血絲的眼神中滿是瘋狂,和他們腦袋上的盤旋牛角一樣,有著青爍的反光,切割一切的反光。

戰場上的氣氛再次僵固了,起碼有兩千多名慕蘭軍人被擠成了一個大疙瘩,神經質地四處張望著身前身後包圍著他們的比蒙戰士,在空中不停穿梭著的空騎兵,已經追向了遠方正在狼奔豕突的逃兵。

蒙席阿訇蒙塔沙里大師被王帳摩羯們環繞在中間,眼神就和摩羯們手中的銀刀一樣飄忽不定。

劉震撼從木台上來回地踱著鴨子步,雙手背在身後,笑咪咪地看著這些慕蘭武士們,肥羅收起了自己的玄鐵長刀,阿里·代伊一屁股跌坐在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剛想伸手去拔自己的那柄金刀,一個巨大而尖銳的刀尖挑住了他的下巴,肥羅在搖頭,阿里·代伊雙手撐著木板,被刀尖慢慢地挑站起了身。

土牆又有一大段被推倒了,一個天神般偉岸的戰士搬起牆後蹲在地上的駱駝,就跟扔一個泥球一樣,隨手就扔到了身後,彷彿是一萬年之後,傳來了一聲重物落地的震動聲和的嘶鳴。

每個看到這一幕的慕蘭武士都「咕嘟」咽了口口水,他們覺得面前這個留著三根長須的武士,已經把世界上強壯的字眼,全部收集到了身上。

「怎麼沒人站出來和我說兩句?難道我是凈街虎不成?」劉震撼不再晃來晃去了,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斧箱上,形式古雅,獸紋精美的斧箱偶爾用來做做板凳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慕蘭軍人們都在沉默,沙漠中的漢子都是這樣的性格,不過今天這個場面,就算是能言善道的帛斯商人站在這裡,大概也找不到什麼話頭。

「你挺厲害的,我老遠就看到了,你的彎刀一共刺殺了我們七位匹格戰士。」劉震撼拍拍大腿,從斧箱凳子上站了身,用腳一撥木板上插著的御賜金刀,右手一撈,接住了刀柄,金色如鏡的刀身,猶如一泓陽光,迷離而耀眼,上面沒有一絲一毫的血漬。

「是八個。」阿里·代伊生硬無比地說道。

「你的大陸通用語講的不賴!」劉震撼挑了挑眉毛,吐了口口水在手裡的金刀上,潤滑的刀身讓這團口水迅速順著血槽凝聚在了刀尖。醞釀了一下,最終還是滴落了,「叮」地一聲,刀尖也隨即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龍吟。

阿里·代伊直勾勾地乜斜著劉震撼,不說話,就用那種鷹隼般的眼神看著。

「跟你們沙漠人打交道還真是不容易,因為你們幾乎是不說話的。」劉震撼有點無趣了:「你難道真的不準備說話了嗎?」

「西蠻子,你想問什麼?」阿里·代伊生硬地問道,對方的眼睛在剛剛的一瞬間突然有了一點點的怪異。阿里·代伊從這個眼神中感覺出了一絲絲讓他都感到心悸的血腥,這種暴戾無邊的血腥雖然被刻意地隱藏了,但是真正身經百戰的勇士還是能夠讀懂。

「算你還識相,如果再不說話,你就一輩子別想說話了。」劉震撼冷笑。

「冕下,這裡應該有不少奴隸,您看到沒有,不少人都是衣衫襤褸,臉上還烙著字,雖然我看不懂那是什麼字,不過只有奴隸才會有這樣的烙印。」雷耶斯將軍湊過來,指了指木台下的一幫慕蘭軍人。由於大勝在望,年青的狐族將軍臉上有股按捺不住地狂喜,不過這種情緒被他自己在苦苦壓制住了,畢竟對於一個純血貴族來說,喜怒不形於色是起碼的要求。

祭祀們和法師們也從土牆的豁口處爬上了木台,五位年青的祭祀也基本上和雷耶斯將軍的表情雷同,他們竊竊私語,有壓抑不住的交流慾望。

「雷耶斯,你說我們這是在和誰打仗?」劉震撼一陣搖頭苦笑:「我實在是太納悶了,打就打吧,打完子之後,連問個話都這麼難,你說該怎麼辦?」

「冕下,我們的憲兵有辦法對付他們,這個揮舞著金刀的傢伙,應該是頭領。」雷耶斯將軍用戴著雪白手套的雙手輕輕拍了一拍,十位挎著長劍的斑馬武士齊齊出列,死死地看住了阿里·代伊。

金刀摩羯不屑地笑了笑,這個笑容把他的大鬍子牽扯的一陣騷動,沙漠漢子的骨氣哪裡是這些西蠻子能夠想像的。

兩個精靈騎士也找尋到了同伴的屍體,一具無頭,一具赤身裸體,凄慘的場面頓時讓兩位精靈癱軟在地,嚎啕大哭著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屍體上,摟著已經死去的同伴,用眼淚在沙漠中灑下了一場暴雨。

劉震撼久久凝視著披風下露出的那一段雪白大腿,眼角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冕下既然沒發話,十位斑馬憲兵也自然不敢有所動作,所有慕蘭銀刀摩羯們緊張地握著手中的刀,眼神變的凄厲堅定起來,他們已經感覺出了異樣的氣氛,也做好了將要進行的最後廝殺的心理準備和覺悟。

「只要是奴隸的,全部走出來。」劉震撼深呼吸了一口,仰頭長吁了一口氣,對著木台下兩千多個擠成一堆的慕蘭軍人們揮了揮手。

慕蘭軍人們的人群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