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創業伊始:江南春的永怡之旅 春風勁吹江南——初生牛犢不怕虎

濟慈說:「誰也達不到頂峰,除了那些把世界的苦難當做苦難並且日夜不安的人。」

在江南春心中,大抵詩人的形象就如同濟慈描述的一般:「他們攜帶著來自上天的密令,懷中藏著致命的武器,卻用脆弱的花朵抵禦現實的侵害。」

於是江南春活著,寫著小詩,「僅僅出於懷念或者想像」去感同身受於李克爾「羅馬怎麼樣,它在崩塌」。學生時代,他是一位校園詩人。

提及「江南春」,家喻戶曉的是唐朝詩人杜牧的一首七言絕句:「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這首千古流傳的古詩承載著詩人對江南水鄉的陶醉。而江南春恰恰也是一個詩人。

認識江南春的人,在向別人介紹他的時候,總習慣於以這樣的方式開始:以前,他是個青年詩人。的確,江南春是一個詩人。早在大學時代,中文系出身的江南春就充滿著無限的浪漫主義情愫,並曾經出版過自己的詩集——《抒情時代》。

1973年3月出生於上海的江南春,並沒有上海男人特有的細膩,魁梧挺拔的體形使得他更像一個十足的北方漢子,充滿功成名就的男人魅力。而「江南春」這個富含江南水鄉色彩的婉約名字,並非許多媒體渲染的是其酷愛中國古典文學的父親取自於宋詞的詞牌名,而完全來源於偶然中的巧合,「我的父親是一位嚴謹的財務會計,母親是個小創業者,承包有自己的門店,完全不是傳說中的書香門第。我姓江,我們家是朝南的,又是出生在春天,所以叫江南春。南說的是空間,春說的是時間,江南春本身只是一個時空概念的名字」。

雖然江南春不是坊間流傳那般自幼飽讀史書,深受禮儀書香熏陶,但也許正是由於「虎父無犬子」,這個詩一般的名字還是承載了父母雙親太多的冀望與期待。父母對江南春的未來是這樣規劃的:「爭取考個好大學,畢業後找個好工作。」

似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朝著父母的期望進行著。江南春自小便在文學上初露鋒芒,並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據江南春本人所說,他在詩歌文學中的所有成就全然是因為小學五年級的一篇東拼西湊的作文,正是這樣一篇普通的作文標誌著江南春「虛榮心」的第一次出現。事情的經過其實非常簡單,甚至簡單得有些令人忍俊不禁:小學五年級時,江南春東抄西拼的作文出乎意料地得了一個全班最高分,被老師當做範文當眾宣讀。從此以後,江南春一發而不可收,每次作文都要挖空心思,絞盡腦汁,不得第一誓不罷休。

江南春本人將自己的這條發展軌跡歸結為「虛榮心作祟」的結果。而這小小的虛榮心成為一顆催人奮發的生命力極強的種子,不斷地激勵著年幼的江南春。從這以後,習慣被當做範文作者的江南春也因此開始了自己的「文學」之路。憑藉著過人的文字稟賦和不懈的努力,大大小小的獎項伴隨著江南春度過了他的青少年時代。但真正見證他青少年時期文學創作巔峰的,便是其在高中期間所獲得的上海市中學生作文競賽一等獎。而江南春本人也由於出色的文學才華於1991年被免試保送進入全國知名的重點高校——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就讀漢語言文學專業。

上天的垂青,再加上文學上的天賦,以及江南春本人對文學創作的敏銳,或許會造就一位偉大的詩人,但命運並非按部就班地以一種常規的軌跡左右著江南春並不平凡的人生。

在進入大學校園之後,江南春儼然成了一個幸福的學生詩人。「每當清晨,當我翻身下床,看昨天一首略帶缺陷的詩還站在狂亂的句法中,我覺得那種感覺分明就叫做幸福。假如時光不使它流失,我相信它必會更加純粹。」

江南春每天無憂無慮,徘徊在幽靜的象牙塔深處,找尋著創作的靈感,堅持、秉承著成為詩人的夢想。他會用整個下午留心前桌的漂亮女生,並鄭重地為她寫下精彩的評語,而在傍晚時分,江南春又通常會鼓足勇氣到學校舞廳涉足一場愛情或者被輕易地拒絕。但無論怎樣,待到月黑風高之時,他一定會獨自回到寢室,輕輕鬆鬆地寫起小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也就是這樣一位浪漫細膩的校園先鋒詩人,在入學後不久便憑藉著其在校園裡廣為傳誦且頗具影響力的詩歌創作才華被推選為華東師範大學「夏雨詩社」的社長。那些令他在校園裡小有名氣的詩歌作品,也逐一被收錄在了他的個人詩集《抒情時代》中。

正是因為江南春手裡有這兩個無法被人輕視的「硬體」:其一,大學時代,他就是頗有名氣的華東師大「夏雨詩社」社長;其二,他以個人的名義出過一本詩集《抒情時代》,並且詩集所取得的效果和影響也非同一般,讓他和其他的富豪老總們很容易地區別開來——雖然也有不少老總熱衷於將自己的管理思想、人生感悟編成員工的必讀教程,但能像江南春這般「真玩」,而又玩得有模有樣的老總卻並不多見。這也就是為什麼後來熟悉江南春的人在介紹他時,總是喜歡強調他十多年前的身份——詩人和文學青年。

可能是由於長期接受厚重的文學熏陶的原因,江南春的思想較其同齡人更為成熟穩健。他說:「我是個兩極化的人。散文、小說都不會寫,我的風格就是詩歌,具有超級想像力的詩歌,第二個就是極理性的分析評論。」

但是,江南春堅持認為自己「雖然詩人的氣質還是有的,可還是不能被稱為詩人」,因為他還不能「把世界的苦難當做苦難,並且日夜不安」。但對自己深厚的文字功底,他卻有足夠的自信,「我是一個不愛到處跑的人,中學6年,我的所有課餘時間,幾乎都用在看書上了,而且常常拿著別人的範文模仿寫作,作文水平比較好,拿了一些獎項」。

當再談起那些往事,已經是一個年代久遠的故事。江南春說,如果他堅持保留那份純真的話,今天可能會是一個很好的詩人。直到1992年,江南春還沉醉在唯美而又抒情的文學世界裡。「滿以為自己會成為女生追捧的中心。」

我們無從得知少年江南春的詩人夢色彩如何,但後來的事實表明,江南春沒有成為一個詩人。

1992年那場市場經濟的浪潮改變了世人的看法,更改變了詩人的夢想。幾乎在一夜之間,江南春發現,校園後門賣水產的個體戶比他這個校園詩人還要受女孩子的歡迎。所以,每當有記者追問江南春大學時代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崇拜作為詩人的他,江南春總是很無奈地搖搖頭說:「這方面很失敗,當時是90年代,詩人和詩歌的燦爛時期已經過去了,我是生不逢時。」

正因為意識到詩歌對他來說正像青春期的某些癥狀,過了一個階段就會漸漸消失,江南春選擇了「棄文從商」,後來他自嘲是「功利性」地選擇了放棄夢想,並且在此後十多年間都不再敢動寫詩的念頭:「本質上講,我是個商人,而不是詩人,可能是因為我有寧波人的血統吧。那時我總覺得,詩人、作家都是被人關注的群體或對象。我是個功利的人,如果詩歌不再被世俗關注,不能再體現其應有的『商業價值』的時候,我就當仁不讓地放棄了詩歌,放棄了成為詩人的夢想。」

現在成名後的江南春偶爾也會想搞一次聚會,以文學和詩歌的名義,與老朋友回顧那些略帶有幸福與滄桑的歲月。「也許我本來就應該是個寫詩的文學青年,只不過現在『蛻變』成了會創造生意的小資派。我想以後公司的具體工作不用我做的時候,我就專心思考創意。如果有時間,我還想寫寫文學和社會評論,最好將來還能寫出類似於《英雄》的影視劇本來,拍一部武俠電影,用我對電影的感悟去體現我隱藏在內心深處依然存在的文學和詩歌的靈感。」可惜的是,身在商場的江南春卻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空間去展現頭腦里的文學基因了。

正如江南春曾經在一次採訪中坦言的那樣,他認為文學和詩歌對自己的性格有最深刻的影響,甚至影響到他對商業的看法。他覺得應該從人最終、最原始的需求或動機來觀察產業的發展。正是文學和詩歌所帶給他的這種特質才使得江南春對商業異常的敏感,這種敏感深入骨髓,細微到了極致,達到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地步。可以斷言,正是這種詩人氣質與文人特質成就了江南春以及他以後的所有事業。所以,即使江南春不再寫詩,不再擺弄他曾經心愛的文學,也無法代表江南春本人對詩人身份的脫離和追求;無論??南春在商業上獲得如何大的成功,都不會忘記學生時代,他曾是個詩人。

進入大學後的江南春矢志不改,仍然「虛榮」地巴望著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在校園詩壇的活躍與積極,使得江南春瞬間成了華東師大家喻戶曉的校園名人,而直到今天,他的那些小詩仍然在一定範圍內被人傳誦。

其實,成為詩社社長僅僅只是江南春在接下來的幾年裡聞名於師大校園的一個契機與開端。江南春怎麼會甘心停留於大學一年級便擁有的「夏雨詩社社長」頭銜呢?這個頭銜不過是他宣洩「虛榮」的一個重要途徑,但絕不是最後一個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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