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的記憶 第五章

「問題出在水上?」加上周末總計三天不見的高木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我喝了口苦咖啡,說道:「我就是想確認一下。」

此刻,我們坐在學校和車站中間的咖啡廳里。

「確實聽說過喝水中毒的情況。」高木思索道,「可一開始是在家發病的吧,你不覺得奇怪?要是在國外就罷了,自家的自來水都喝了幾十年了。再說,要真是水的問題,你家人也會有反應啊。」

「所以說,不是自來水管里的水。」我開始從頭說起。

我察覺其中蹊蹺是前天晚上。這中間隔了太久,害得我險些忘了。有一次,我和母親同時出現了食物中毒的癥狀。我問了妻子,她也還記得,所以查了一下就明確了日期。我和母親兩人都出現發燒癥狀,妻子自然以為是流感,第二天特意去買了感冒藥。

我們一查收支簿,立刻就知道那一天的確切日期了。

那次,我的癥狀反覆發作,妻子卻沒想到是食物中毒。其中肯定有些緣故。我那天在「南部亭」吃完飯,又回家陪母親吃了點東西。我沒想到有哪個東西是可以的,所以妻子認定是感冒也無可厚非。

我覺得這裡面有很重要的線索,就努力回想,是不是母親吃了什麼我帶回來的東西?我看著清單,漸漸想起那晚的事。

那天的單子上寫著醋拌涼菊。所謂「菊」其實是鱈魚精子,加熱後的樣子有些像菊花,所以岩手人都這麼叫它。其實,比起菊花,我覺得它更像白腦醬湯。我不大喜歡吃這東西。我印象里,那晚是我頭一次吃它,後來再也沒點過這道菜。和母親說起這個也是在那天晚上。

那是晚上八點之後的事,我一進門就去書房調威士忌,母親難得地走了進來,說要跟我商量父親的七周年忌。我們簡單說了幾句,就開始閑聊。正是那時,我說到了那道菜,結果就連在岩手縣長大的母親都說不太敢吃。後來,我們聊了二三十分鐘岩手的事。

我那時剛剛喜歡上「南部亭」的媽媽桑,想對自己的出生地多些了解,以增進和對方的共同話題。母親是九點前後回房間的,我則繼續工作。我睡覺時都快一點了,剛一躺下就覺得頭痛、噁心,母親也差不多同時說她想吐。妻子只好半夜起來照顧我們兩個。

奇怪……

倘若真是「南部亭」飯菜的問題,那我早該發作了。有些時候,我甚至還沒吃完飯就開始頭痛。總之,我的頭痛跟吃飯不會間隔五六小時以上。

細細算來,那天從「南部亭」出來之後,足足隔了七小時才出現癥狀,再加上母親出現了同樣癥狀,足以說明問題不是出在外面,而是家裡。真是費解啊,那天晚上只有我喝了威士忌,母親連茶都沒喝。她總說怕睡不著,晚上八點之後就不會喝茶了,實在渴得不行就喝白開水。

白開水……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

母親喝過水。就是我用來調威士忌的水,是那種裝在瓶子里的天然水。

這樣一來,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那水是我從「南部亭」帶回來的。

「原來如此,是天然水啊。」高木也使勁點頭。

「我說店裡的水好喝,媽媽桑便給我裝了一些帶回家。最近不再帶了,但我那段時間經常跟她要呢。」

和媽媽桑發生關係之後,就再沒帶過了。

「莫非是那個水變質了?」

「沒那麼簡單。我妻子和兒子都沒事,我也在店裡喝過。何況,店裡顯然不會用變質的水。」

「……」

「可是,那個水就是元兇。清單上只有它是天天出現。」

「看來你的體質很敏感啊。」高木笑道,「還有你母親。說不定你是遺傳了你母親的體質。」

「如果確定是水,我就不擔心了。今晚再試試看。」

「咦?既然知道是水的問題,不喝天然水不就行了,以後只喝自來水吧。」

「我想確認一下。」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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