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得早，店裡沒什麼人，媽媽桑也還沒來。我和高木來到裡面的位子，在櫃檯那邊不太方便。
高木看看端上來的菜，搖了搖頭。
「真的只有這些？」
桌子上只有一盤冷章魚、墨魚煮菜和茄子烤串。
「還有個烤飯糰，後來又喝了點兒醬湯。」
「醬湯里有什麼？」
「有豆腐和裙帶菜吧……」
「不是這些。」高木斷言道，「這些太尋常了。別說家裡，學校的食堂都有。」
「所以我才納悶呀。」
「看這分量也不像能把人吃撐。」高木端著冷章魚的盤子，「鹽滷這東西很危險，好些人就是吃豆腐中毒的，所以這大概是你吃豆腐的結果……這是不是特殊的豆腐呀。」
「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豆腐啊。」
我否定道。我確實愛吃豆腐，幾乎天天都吃。倘若它是元兇，我豈不是每天都要食物中毒。
高木又問道：「那墨魚呢？」
「我覺得不是。它沒在清單的相同食物中出現，何況我又不常吃。」
高木聞了聞茄子的味道，說道：「看來問題不在食物上，難道說吃了茄子烤串就得蕁麻疹了……」
「醫生說是壓力太大。」
「喝酒都不能解除壓力，你這人真可憐。」他笑著給我倒酒，「昨晚也喝了？」
「是啊，本來想喝清酒，想了想又覺得沒勁，就像今天這樣喝了點兒威士忌。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還留在肚子里呢。」
高木總算表露了同情，問道：「你是不是酒精過敏啊？」
「哪有。」
我們碰了杯。我正要把酒往嘴裡送的時候，高木攔住了我。「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哎？」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這家店裡的食物導致你中毒，但是咱們面前這些東西里肯定有一個是罪魁禍首。這樣一想，其實就容易查了。」
「怎麼弄？」
「每次少吃一個菜就行了。比如說，今天不吃冷章魚，只吃墨魚的煮菜和茄子烤串，以及烤飯糰，倘若又出現中毒癥狀，就排除了冷章魚；明天不吃墨魚煮菜，而是吃茄子烤串和烤飯糰，倘若中毒，就鎖定茄子烤串和烤飯糰；最後只吃茄子烤串，要是難受，就是它啦，如果不是，那就是烤飯糰。只要辛苦三天，問題就解決嘍。」
「這……這確實有些道理。」我苦笑道，「所以明天和後天都得來啊？」
「也可以打包帶走啊。」高木一臉得意，「墨魚煮菜和茄子烤串放到明後天肯定沒問題，只要裝到密封食品盒裡就好了，烤飯糰就更不用擔心了。要是不想在家吃，來學校吃也行啊。」
「總覺得幼稚啊。」
「所謂的人體試驗不就是這個樣子。臨床試驗是最準確的。要是覺得我騙你，就試試看啊。順利的話，說不定今晚就有答案了，萬一真是冷章魚，剩下的就不用試了。當然一般都是最後才出來答案，所以你恐怕要辛苦三天……」
我微微皺眉。又要忍受那種痛苦，我當然會猶豫。高木又不是我，自然說得輕巧。但是，我不想放任這種狀態持續下去了。
「最好再喝點酒，我也見過有人對酒過敏。」
「這就是普通的酒，我在家也常喝。應該不是酒的緣故。」
「既然要做，就做徹底些嘛。」
不是你的事，你說起來當然輕鬆。
「那好，今晚就先不喝酒了。」我把酒杯放下，「按你剛才說的方法，十有八九會出現食物中毒的癥狀，所以不喝酒確實會比較好。單純的想吐和混雜著酒精的噁心，到底是不一樣呀。」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自暴自棄呢。」
高木沒心沒肺地笑了。
「畢竟要麻煩好幾天呢，要是真查出來就好了。我要注意些啦。」
我動筷夾了一塊冷章魚。要是癥狀持續一天，妻子肯定會懷疑吧，我就是顧慮這個。她肯定會問我去了哪裡和吃了什麼東西，而我肯定不會說出「南部亭」這個名字。我固然有瞞住她的信心，卻又當真畏懼女人的敏感，難免有點忐忑。這段時間先不和媽媽桑見面了吧……
我邊吃冷章魚邊尋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