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代替他人承受的恐嚇

搜查本部根據慢跑者提供的飯店房卡,將搜查的觸手伸向了發行卡片的熱海新赤尾(New Akao)酒店。

這間建造在熱海錦之浦懸崖邊的飯店,建物的地上部分——更正確地說,應該是「水上」部分——共有十七層,每個面海的房間不但擁有近代化設備,還可以眺望飯店引以為傲的美麗海景。

除了飯店的主建築物外,這家飯店還擁有自海岸沿著山腹縱橫的散步道、廣大的日本庭園和私人沙灘,以及美術館等附帶設備,用以滿足客人多方面的需求。

因為是有關殺人事件的搜索,所以飯店方面也相當緊張。

理論上,飯店不會回應外界對於顧客隱私的詢問,不過在犯罪搜查方面,它們並不像醫生、律師或護士那樣,必須負起保密的義務。

龜屋是位於日本橋的和服老店,六月十日曾在該飯店招待顧客,並舉辦以和服為中心的皮草、背包、寶石、高級衣料類的展示會。

那次展示會總共有一百二十六名客人參加。

「這張飯店房卡是我們飯店先交給龜屋幹事,之後再由幹事在卡片上寫下房號和客人的大名,等客人到達後交給他們的。所以,這張卡片上面只有寫房號一一二三號,而客人的名字部分是空白的。根據我們飯店當晚的住宿紀錄,一一二三號房是預備房。那是飯店為了預防不知出席與否的客人臨時前來所準備的兩個房間之一。」飯店的櫃檯如此回答。

「那,這張卡片的持有者應該是幹事羅!」前往飯店調查的棟居問道。

「應該是的。不過,幹事也有可能沒寫上姓名,就直接將卡交給客人了也不一定。」

「有可能沒寫上姓名就直接把卡片交給客人嗎?」

「這是有可能發生的。在接待團體客的場合,之前交給飯店的房間分配表跟實際的房間分配表可能會有所不同。有時是幹事做了更動,有時則是客人自己交換了房間。」

「您知道幹事的名字嗎?」

龜屋一行人約有二十名左右的員工隨行,負責住宿的幹事是森田和石坂兩人。至此,飯店房卡的失主鎖定了龜屋一行的一百二十六名住宿客和二十名員工。

只要詢問幹事,就可以查出一一二三號房的使用者是誰了,而飯店這邊的訪查,至此也暫時畫上了句點。

「這真是間會讓人捨不得回家的飯店呢。」有馬望向水平線那端積層雲林立的大海,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

這棟座落在錦之浦斷崖邊的飯店,從住宿客人報到的櫃檯開始,沿著大廳向下數去,一共有十七層樓,至於客房則是位於大廳的下方。

當來訪的客人從櫃檯大廳俯瞰一覽無遺的海景時,往往會發出驚訝的讚歎聲。

由於許多客人都是攜家帶眷前來住宿,因此整間飯店充滿了朝氣與活力。

從私家車或巴士下車的客人們全都穿著輕鬆的服裝。從他們臉上興奮的表情可以看出,每個人對於即將來臨的寶貴假期都充滿了期待。

對於前來查訪殺人事件的刑警來說,這些人不過是些跟他們無緣的遊客罷了;然而,就算是刑警,也是和這些客人一樣,呼吸著同樣的海風,沐浴在映照著海面、閃閃發亮的陽光之中,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為了殺風景的殺人事件而從搜查本部前來這裡的兩人,在這間飯店裡很明顯的是個另類的存在。

但是,刑警畢竟也是人生父母養的;看到周圍興奮的家庭和情侶,他們也不禁開始想像起自己從工作中解放,帶著家人前來這間飯店的場面。

「難得來到這裡,咱們去泡個澡如何?」棟居向有馬提出了邀約。

有馬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的確,現在沒有什麼非得馬上趕回去不可的事情。

「雖說是為了公事來這裡,不過,眼裡看著大海、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被前來度假的家庭包圍,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真的會令人幾乎忘了工作的存在。我想,只要來到這裡,原本存在人們心中的鋒銳稜角,都會自動化為無形吧。」

「這裡是人生的非武裝地帶。來到這裡,不論任何人都會自動卸下盔甲吧。」棟居對眼前的景象下了個再恰當不過的註解。

在從熱海回來的途中,兩人順道走訪了位於日本橋的龜屋。

龜屋雖然是幕末就創立的和服老店,不過位於日本橋一丁目的總店,卻是一棟相當現代化的建築。

由於自熱海出發時就已經事先聯絡過,因此當他們到達時,森田早已在店內等候了。

兩人打過招呼後,馬上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這張飯店房卡嗎?上面的號碼是我寫的,這是飯店保留的兩間預備房之一。因為當天沒有客人臨時前來,所以就當做堆放行李的房間來使用。」森田回答。

「那麼,這張卡片是誰持有的呢?」如果沒有客人入住的話,最有可能持有房卡的人就是森田。

森田年約五十歲左右,一眼看去就是那種老店總管耿直的模樣。

「我想,這張卡已經丟棄不用了才對。」

「丟棄?」兩名刑事的視線不約而同望向森田。

「因為沒有臨時前來的客人就不需要這張卡片,所以我就把它丟棄了。」

「那,請問您將它丟棄到哪裡了呢?」

「我不太記得了。當天櫃檯前有另一個報到台,由我跟石坂負責接待前來的客人。等大家都到齊以後,我就將房間分配表、客人名單,以及不需要的飯店房卡一齊交給飯店了。」

「交給飯店了嗎?」棟居跟有馬不禁面面相覷。如果交給飯店的話,那就必須再次前去詢問飯店。

「啊,稍等一下。」森田的臉上,露出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的表情。

「我好像把那些文件,全部都放到多出來的紀念品裡面了。」

「放在紀念品裡面?」

「當天,每位與會的客人都會從我們這裡領到一份紀念品。通常紀念品都會多準備一些;我記得,我好像將多出來的房卡以及房屋分配表放進某個裝有多餘紀念品的袋子裡面了。」

「那個裝有紀念品的袋子被誰拿走了?」

「紀念品是模仿敝公司社徽的烏龜型時鐘,及男女浴衣用的布料。多餘的紀念品會分配給幹事們,我自己也拿到了一份。」

「您知道幹事們的名字嗎?」

「知道。」

「可以將幹事名單提供給我們嗎?」

「啊,對了!除了幹事外,因為少夫人說也想要時鐘,所以我們也送了她一個。」

「您說的少夫人是?」

「就是副社長的夫人。副社長是社長的公子。」

「少夫人也有出席展示會嗎?」

「她一定會出席展示會。少夫人出席與否,可是會影響到業績的呢。」

「哦,她對業績有這麼大的貢獻啊!」

「少夫人可是我們極重要的戰力呢!她所穿的和服通常都賣得很好。」

「我想見見這位少夫人。」

「很不巧,她現在跟副社長一起到歐洲出差了。」

「到歐洲出差啊……那麼,請問她何時會回來呢?」

「預定八月二日回國,不過可能會有些變動。」

在那之前還有時間先調查幹事們。

在從龜屋返回的途中,棟居和有馬討論道:「龜屋的少夫人有點可疑。」有馬彷佛嗅到什麼似地,不停抽動著鼻子。

「沒錯。比起那些幹事們,少夫人對大里而言可以算是絕佳的獵物。」棟居發亮的眼神停在半空中,他正在想像那位尚未謀面的少夫人的長相。

根據棟居的假設,大里藏男應該是被兩輛擦撞車輛的其中一輛搬運到現場的。

棟居認為,從死者生前曾服下安眠藥這點來看,他在被強盜殺害之前,應該有某個人不懷好意地讓他服下安眠藥。不過在那個人下手殺害他之前發生了擦撞事故,所以死者才會逃入片野家。

作為大里恐嚇的對象,龜屋的少夫人無疑是一頭肥羊。

「抓到少夫人把柄的大里不斷地剝削她,受不了大里恐嚇的少夫人因此騙他服下安眠藥……」

但在將目標鎖定少夫人之前,必須先消除掉二十名幹事的嫌疑。只要少夫人跟大里有關,棟居的假設就能獲得支持。

兩名刑警依序詢問了二十位幹事。他們與大裡間沒有任何關係。現在就只剩下龜屋的少夫人——鶴岡時子一人了。

在搜查會議上,山路很快地對這個假設提出了反駁。

「熱海飯店的房卡又不一定是擦撞車輛的車主遺失的,那種東西任誰都有可能遺失。」

「不過,正如我剛剛說的,從撿到卡片的地點來看,可以判斷卡片是掉落後馬上就被撿起來的。雖說夜晚車流量較少,卻還是會有車子通行。卡片掉落後如果經過一段時間,應該可以看到輪胎的壓痕,也有可能因為太輕而被風吹走。」棟居馬上加以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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