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同樣的夜晚,不同的遭遇

「我還是覺得很不安心;總覺得,你太太好像隨時會回來似的。」

即使面對面躺在島崎龍一寢室床上的只有彼此兩人,前川保子的心思仍然無法專註於性愛關係之上。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在這個難得獨處的夜裡,縱使肌膚緊密結合,連一絲縫隙都無處可尋,但兩人卻仍然隱隱感受到冷風滲入肌骨的絲絲寒意。

「不必擔心,那個女人絕對不會回來的。雖說我跟她還是夫婦,但早從兩年前開始,我們就已經分房睡了。當我在東京的房子時,那個女人就會跑到箱根的別墅去,而當我去箱根時,那個女人就回到東京;大致上就是這樣子,總之就是盡量避開對方,不跟對方碰面。所以,既然知道我在東京的家裡,那個女人就絕對不會回來的。」

島崎緊緊抱住保子令人眩目的裸體。

「我知道你跟你太太之間已經沒有感情了,但這個家裡還是留有你太太的氣味。雖然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來到這裡,但現在想一想,果然還是應該去旅館才對。」

保子看來似乎相當懊悔。

「現在再去旅館的話,既麻煩又浪費時間。這裡是我的城堡;只要我和那個女人順利離婚,也會變成你的城堡。來吧,安心享受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夜晚吧!」

「說的也是。每次跟你見面,我都覺得好像是一生僅有一次的相會,彷佛今天的相會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再也不能與你相遇了一樣;不論何時,我總是抱持著這種無處可退的心情呢。不過,正因為抱持著這樣的心情,所以我更加珍惜這每一次的見面,絕不能白白浪費跟你一生一次的相會呢!」

保子總算放下了雜念,讓自己的思緒全然沉浸在對島崎的愛戀之中。

接著,兩人就像饑渴而貪婪的野獸一般,彼此貪食著對方的身體。

「啊,好美味啊!」

保子彷佛像是沙漠中口渴至極的旅人咕嘟咕嘟地喝著水似的,仰起頭,將充滿官能氣息的甘露一滴不剩的吸吮殆盡。

「我也有一樣的感覺呢!」

說到貪婪的食慾,島崎的慾望尤在保子之上。

他彷佛再怎麼貪食也無法滿足一般,不斷渴求著保子的身體。

兩人的身體融合為一,再也沒有可以讓冷風乘虛而入的空隙。

彼此交合的兩人神思恍惚、飄蕩不已,但體力卻愈感充實。

「我們好像無底洞一樣呢!」

保子一邊苦笑著,一邊為了彼此的身體為承受無止盡的慾望而儲備的精力感到驚喜。

「聽說這就叫做『性松』。」

「性松?」

「就是性愛馬拉松的意思。你是個很棒的性松選手。」

「你也是呢。」

兩人就這樣一邊互相稱讚對方的性愛能力,一邊又繼續交合。只屬於兩人,令人忘我的時間不知經過了多久。

突然間,島崎感覺到背部的空氣開始流動。

原本,密閉的房間里充滿著性愛帶來的腥味,空氣自然也是沉滯不動的;但是,島崎背部所感受到的空氣,並非受到性愛的氣味與熾熱所感染的空氣,而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氣息。這樣的空氣不該出現在兩人獨處的密室之中才對。

正當不祥的念頭在島崎心中浮現的同時,他感覺到,從背脊處傳來一道極為冰冷的視線。

就在他領悟到是怎麼一回事的瞬間,保子發出一聲悲鳴;兩人原本融合為一的身體,硬生生地分了開來。

「我因為有奇怪的預感,所以才回來看看的;果然是這麼一回事啊!」

不知何時,島崎的妻子潤子已經站在寢室的入口。保子的身體在被單下蜷縮著。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島崎狼狽地開口說道。

「什麼時候回來是我的自由。這個家是我的家,可不能讓發情的賊母貓隨心所欲呢!」

潤子用壓抑著情感的語氣說道。

然而,在這種壓抑的背後,可以清楚感覺到充滿嫉妒與憤怒的岩漿正在滾沸著。

「你要跟怎樣的母貓交配是你的自由,但請你不要把這種骯髒的母貓帶到我的家裡來!賊貓,滾出去!」

潤子突然抓起身旁的花瓶,扔了過來。

「危險!」

就在島崎扭轉身體的瞬間,花瓶從他的身邊輕輕划過,碰向背後的牆壁砸成碎片。

保子再次發出了悲鳴。

「吵死人了!」潤子開始移動身體。島崎望向她移動的方向,不禁毛骨悚然。

那是他用來展示基於個人興趣而收藏的玻璃工藝品的方格櫥櫃。

「潤子,住手!快住手!」

察覺到充斥著潤子全身的暴戾之氣,島崎拚命地大聲喊著,想辦法要牽制住她。

「你是靠誰才能搜集這些東西的,混帳!」潤子的聲音已經無法壓抑了。

靠近展示櫥櫃的潤子,將手伸向那裡面所展示的島崎的寶物。

「住手!」島崎發出絕望的聲音。

相較於寶物被破壞的恐怖,一種有如將狂人逼進火藥庫般的戰慄感,正在島崎的背脊間不停流竄。

「像這種東西,就該這樣處理!」

潤子將順手拿起的玻璃細工花瓶、檯燈以及玻璃器皿等一一丟擲過來。

自己現在是裸體狀態;直接命中的話,可是會受到相當的傷害的。島崎發現,自己的寶貝收藏,此刻已經變成了極為危險的兇器。

現在的潤子已經化成了因嫉妒而發狂的厲鬼。雖說是沒有絲毫愛情的名義夫妻,但趁自己不在家時帶女人進家門的島崎,仍然點燃了她嫉妒的火焰。

就算是已經不再愛著的丈夫,也絕不允許他跟其他女人私通。更何況,他們私通的地點竟然還是自己的家。

丈夫被奪,再加上自己的領域被野女人侵犯的不潔感,嫉妒和憤怒交織而成的雙重火焰,正在潤子心中熊熊的燃燒著。

保子將身子縮在被子里,持續不停的悲鳴著;但就算蓋著被子,也無法防範直接命中時所帶來的傷害。

島崎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

此時,對於雙方而言很不幸的是,床邊正好擺放著江戶時代被當做貢品,附有黃銅雕飾的木刀。

在電光石火之間抓住木刀的島崎,不假思索地舉起刀,朝著潤子奮力揮下。木刀打中潤子的腦門,發出討厭的聲響。

發出「咕」的一聲怪聲後,潤子頹然地倒在地上。

直到看見潤子倒下,島崎才回過神來。潤子匍匐在地板上,身體一動也不動。她的臉部面對著島崎和保子,口角還不停冒出混雜著血的氣泡。

「不會吧……」島崎喃喃地說著。

「喂,她的樣子好像有點奇怪呢。」用被單裹著身體的保子顫抖地說著。

島崎戰戰兢兢地走近潤子,伸出手搖了搖她的肩膀。

「潤子,喂,潤子!」

島崎試著呼喚她,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就算伸手搖晃她,潤子的身體也只是隨著島崎施加的力量晃動而已。

剛才因為憤怒而發狂的嫉妒厲鬼,此刻已經還原成了一件毫無生氣的「物體」。

「不會吧!好像死了呢!」

看見眼前的景象,保子不禁發出了驚愕的悲鳴聲,而島崎則是茫然自失,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叫救護車吧!」過了一會兒,從震驚中率先恢複了神智的保子開口說道。

「救護車是不會幫忙搬運屍體的!」島崎終於回過神來,並體會到事態的嚴重性。

「那,就得快點連絡警察……」保子連忙伸出手,想要拿起床邊矮几上的電話;但,這個動作卻被島崎制止了。

「等一下。」

「還要等什麼呢?」

「現在叫警察的話,我就會被當成殺人兇手了。」

「你在說什麼呢?這是正當防衛啊!」

「你想想看,既然你出現在這裡,那正當防衛還有可能成立嗎?」

聽島崎這樣一說,保子才猛然醒悟過來:

在丈夫與情婦的外遇現場,做妻子的被殺害了,警方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呢?答案可想而知。

「那麼,在警察來之前我先離開的話呢?」

「就算這樣,也沒辦法徹底隱藏你所留下的痕迹。警察只要調查,就會發現到處都是你的痕迹。再說,就算還有正當防衛成立的空間,到成立為止,也得花上很長的一段審判時間。在這段期間中,我會被關在拘留所里,而你也會被冠上共犯的嫌疑,無法平安脫身。」

「共犯?」保子的臉色變得像紙一樣慘白。

「即使我跟你都矢口否認,警方那邊也不會相信。警方一定會將這件事情,看成外遇情侶共謀殺害了男方的妻子。」

「別再說了……」保子掩住了臉。

「你我之間並不同於一般世人所說的外遇和花心;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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