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假結婚,真洞房

「你、你吃的是大煙膏子?」

「大煙膏子」四個字一冒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愣了片刻之後,兩個漢子猛地衝到大煙袋鍋子面前,一個摟住他的肚子,另一個上前就要掰他的嘴,口中大吼:「你他媽瘋了!快吐出來!」

劉闖罵著就要衝出去,卻被許從良一把拽住。「那是三八大蓋的聲音,不是咱們的捷克式,那幫狗娘養的不是要和咱們干。」

「那是怎麼回事?」劉闖說話的同時,遠處的大屯子車站裡也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架在車站上方的探照燈也調轉方向,慘白的光束向他們這裡射來。雖然距離尚遠,還捕捉不到他們的身影,但鬼子的目標顯然已鎖定了這裡,估計不出幾分鐘,鬼子的摩托車就會突突地向這裡奔來。

「他們知道和咱們硬拼沒好果子吃,就故意放槍,把我們暴露給鬼子!他們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想讓我們得到!」許從良氣得渾身直哆嗦,但腦子卻飛快地轉著,他思忖:現在要是放棄寶物撤到山上也來得及,但是那樣一來,鬼子事後肯定會搜查這裡,那件國寶就等於白送給他們了!要是干一仗呢?憑手裡的衝鋒槍,對付大屯子車站的鬼子綽綽有餘,增援的鬼子至少得半個小時才到,足夠辦完這份差事了。

想到這兒,他回頭問道:「大煙袋鍋子,給你半個鐘頭,能不能把藥材採集夠?」

沉寂了片刻,大煙袋鍋子的聲音堅實地響起:「夠了,半個鐘頭肯定把東西弄上來!」

許從良心裡有底了,抓起槍振臂一呼:「兄弟們,大屯子的鬼子不多,沒分配到衝鋒槍的弟兄留在這裡和大煙袋鍋子撈寶貝,帶槍的跟我上!」

說話間,鬼子的摩托車聲已由遠及近地傳來,話音剛落,劉闖早已迫不及待地躥了出去。許從良也不含糊,立刻拎著槍貓腰跟在後面。

大煙袋鍋子和留守的人立刻緊鑼密鼓地尋找起草藥,身子剛伏到灌木叢上,遠處已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槍炮聲大作之前,許從良的底氣還是很足的,雖然從大屯子車站駛出了三輛摩托車,外加四十多個鬼子,但他並不怕。捷克式衝鋒槍的威力他知道,對付三八大蓋綽綽有餘,更何況他們是在暗處,只要先撂倒一部分鬼子,剩下的就成了驚弓之鳥了。

摩托車聲越來越近,瞅著已經進入了射程,許從良大吼一聲,猛扣扳機,隨即憤怒的子彈從灌木叢的四周雨點般砸了過去。三輛摩托車還沒發出剎車的刺響,就怪叫著橫飛了出去。許從良心裡正喜,對面的槍彈已經飛速沖了過來。

嗒嗒嗒,嗒嗒嗒!許從良心頭一沉,這顯然不是三八大蓋射出的子彈聲,和他們手中的傢伙一樣,也是衝鋒槍的聲音!而且從聲音數量上判斷,對方所持的似乎都是衝鋒槍!大屯子車站不是個重要的車站,雖然駐紮著鬼子,但肯定不會配備這麼精良的槍械,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許從良一愣的當口,黑暗中從對面傳出一句嘰里哇啦的口令聲,隨即原本成群結隊的鬼子突然四散開去,短暫的槍聲停頓之後,猛烈的槍聲再度響起,不過這次是從左、中、右三個方向邊開火邊逼近。沒有一絲慌亂,幾乎在瞬間就變換了陣形。這豈止是訓練有素,簡直是特工部隊才有的技術!

這番突然的變化顯然也大出其他人的預料,三個木幫弟兄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隱蔽好便被子彈擊中應聲倒地。看著瞬間就失去了三個兄弟,劉闖急紅了眼,「突突突」發射了一梭子子彈後,一個側滾翻奔到許從良身旁,喊道:「這幫鬼子是什麼來頭?怎麼火力這麼猛?」

「是他!」許從良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啪啪緊扣扳機,將對面樹叢里噴射出來的火舌壓滅了片刻。

「是誰?」

「島本正一!剛才他嘰里哇啦一喊我就聽出來了!這王八羔子負責搜寶,肯定也把注意力集中在這附近,所以才駐紮在車站的!」許從良借著槍聲短暫的空當飛快地說。

「那怎麼辦?」劉闖急得嗓子都變音了,他瞅見木幫的十幾個弟兄都被對方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來,雖然手裡握著衝鋒槍,也噴射著子彈,但大多是漫無目的的亂射。這也難怪,木幫的漢子雖然勇猛,但沒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和對面的正規軍比起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番情形許從良也瞅在眼裡,他脊背一陣陣發涼,他知道不要說半個小時,再有十幾分鐘就可能被島本的人包了餃子。他雖然佩服林森的英勇,但他的哲學是保住性命要緊。想到這兒,他把腦袋又縮了縮,罵道:「還能怎麼辦?撤唄!」

「那井裡的寶貝……咱不要了?」

「要個屁!寶貝重要還是命重要?」許從良雖然打著退堂鼓,但心裡一百八十個不甘心,上了一梭子子彈後,他一邊開火一邊說,「你帶著人再頂幾分鐘,我回去看看,要是現在能撈上來,咱們拼了命也再堅持一會兒。要不然,啥也別說,立馬就撤!」說完他一個滾翻,滑到了草叢裡,連滾帶爬地向灌木叢奔去。

「大煙袋鍋子,怎麼樣了?前面的弟兄要頂不住了!」他瞅見人影后就急忙喊起來。

大煙袋鍋子正飛快地往嘴裡塞著那些嗆人的草藥,聽到許從良的喊叫,頓時一噎,連眼淚都嗆了出來。許從良奔到近前,拽著大煙袋鍋子,氣喘吁吁地正要問,大煙袋鍋子已從身旁的一個弟兄腰間拔出一個酒葫蘆,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

「好酒!」

說完這兩個字,他把那件從不離身的油津津的褡褳脫了下來,「哧」一聲從中間扯斷,頓時從內層掉出一塊油黑的東西。許從良還沒看清楚,大煙袋鍋子已經囫圇地吞了下去,緊接著又灌了幾大口燒酒,邁步就向水井口奔去。

「你吃的是什麼?」許從良和酸猴子禁不住驚問。

大煙袋鍋子沒搭理他,只是一邊緊著褲腰帶,一邊招呼著弟兄:「手腳都麻利點,該捆的、該綁的都準備好了,我這就下去了!」

那幾個兄弟愣道:「你剛才不是還說草藥不夠嗎?」

「啰嗦個屁,現在夠了!」

幾個人忙不迭地往大煙袋鍋子身上系著繩子,酸猴子則狐疑地抄起被丟在地上的褡褳,把手伸進內層掏了掏,果然摸出幾塊碎渣,他塞進嘴裡嚼了兩下,頓時大驚失色!

「你、你吃的是大煙膏子?」

「大煙膏子」四個字一冒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愣了片刻之後,兩個漢子猛地衝到大煙袋鍋子面前,一個摟住他的肚子、另一個上前就要掰他的嘴,口中大吼:「你他媽瘋了!快吐出來!」

大煙袋鍋子不知哪裡來的氣力,奮力一扭竟然掙脫了緊緊抱著他的胳膊,回頭笑罵道:「兄弟們,咱們的草藥不夠,不吃那東西我下去沒幾分鐘就見閻王了。下面可是咱們中國的國寶。小鬼子想弄到手?做夢!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得給撈上來!老子死了也能昂著腦袋到閻王那裡報道!」

說完,他緊了緊繩子,縱身躍下井口。不過,腦袋即將消失在井口的一瞬間,兩隻瘦骨嶙峋的手又狠勁地扒了一下,隨即那張蠟黃的臉又露了出來。他留戀地掃了一眼眾人,最後把目光投到其中一個兄弟身上。「老六,忘了告訴你了,昨天我給弟媳婦號脈,她懷的是個丫頭。你小子成天嚷著要抱兒子,我就沒敢告訴你。」

那個叫老六的漢子早已哭紅了眼睛,哽咽著說:「丫頭好,我喜歡丫頭片子!」

「這才像人話,我可告訴你,對你媳婦好點啊!等你抱丫頭了,別忘了在我墳頭燒幾斤好煙葉子啊!」說完這句,大煙袋鍋子的枯手搖了兩下,身影隨即消失在黑暗之中。

許從良傻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突然間渾身熱血沸騰,他早已忘了剛才還擔心的性命問題,大吼一聲:「都他媽的愣著幹什麼,抄傢伙上!」

陡然增加了十幾桿槍,雖然不是威力十足的衝鋒槍,但火力點頓時增加了許多,子彈帶著仇恨的火光呼嘯著噴出,把凜冽的寒風撕扯成一條條碎片,幾分鐘之內鬼子的槍聲竟沒有再近一步。

但許從良明白,雖然貌似將頹勢扭轉過來,形成了僵持的局面,但這只是強弩之末,不出一刻鐘肯定又會陷入剛才的境地,可沒法子,現在只有寄希望於大煙袋鍋子儘快把寶物撈上來了。

果然,幾分鐘過後,又有三桿槍停止了噴射,對面的火力也緊逼過來。許從良摸了摸腰裡纏的彈藥夾,也所剩無幾了。他心裡越發著慌,正這時,遠處的灌木叢里突然傳出興奮的吼聲:「東西到手了,弟兄們快撤!」

許從良激動得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他把僅存的三個彈藥夾換上一個,發瘋一般噴射著子彈,一邊開火一邊向後撤,口中也喊著:「大夥撤,進了山鬼子就麻爪(沒辦法)了!」

但後撤了十幾米以後,許從良就發現自己的命令下得已經晚了。島本正一的部下顯然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從凌亂的槍聲中已判斷出他們的意圖。他們剛一開始撤退,身後的子彈就緊跟著追過來,瞬間又有三四個弟兄掛了彩。許從良已顧不得大聲喊叫,只是一邊揮槍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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