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生日晚宴

惠子身著一身潔白的百褶裙,既典雅大方又不失清純靚麗。松澤園治也是衣冠楚楚,臉上洋溢著慈祥的笑容。

「他媽的,誰能想到這傢伙穿上軍裝以後就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呢!」許從良在心裡連啐帶罵了好幾句,臉上卻帶著笑容和眾人一起拍起了巴掌。

和劉闖一樣樂得合不攏嘴的還有林森、林丹兄妹。

齊春海被抓的喜訊第一時刻就傳到了金盛園酒樓,兄妹倆先是吃驚地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然後不約而同發出了歡欣的笑聲。

「我越來越佩服許從良這小子了,原來只是以為他有點歪腦筋,現在我才覺得他干大事兒更是一把好手!」

「是呀,不費一槍一彈,就把齊春海和他的那麼多死黨都除掉了,這樣的好事我連想都不敢想呢。對了,你先喝兩口解解渴,我這就去廚房給你弄幾個菜去。」林丹給哥哥倒了一大碗酒,她知道每逢這樣喜慶的時刻,哥哥都要開懷暢飲一番。可林森接過酒碗卻沒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妹妹。

「怎麼啦你?樂暈啦?」

「你覺得許從良這個人怎麼樣?」林森忽地冒出一句。

「什麼怎麼樣?」林丹奇怪地問。

「這小子雖說外表邪氣得很,可骨子裡卻又透著那麼一股正氣,而且腦瓜機靈,誰要是嫁給他肯定能享福。」林森一邊說一邊沖妹妹擠著眼睛。

林丹的臉刷地就紅了,她嬌羞地瞥了哥哥一眼,嗔道:「還說疼我呢,這麼快就要把我嫁出去了?我看你真是樂暈了,現在咱們什麼處境你忘了?鬥爭這麼嚴峻,你結婚的事情都沒被批准,倒有閑心管起我的事兒來了。」

這句話把林森的笑容驅走了。就像妹妹所說,此時的黨組織正處在飄搖不定的危難時刻,就連對敵鬥爭的工作也時常因為各種原因中斷、變更,就更不用說個人的生活問題了。林森自己的結婚報告打了幾次都因為各種原因被駁了回來,還要向上級申請妹妹的婚事,無疑是痴人說夢一樣。更何況,以許從良偽滿警察官員的身份,上級根本就不會批准這件事。

想到這裡,林森不由得嘆了口氣,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不過火辣辣的烈酒雖然使他周身的血脈賁張,卻驅不走壓在心頭的這一塊重石。他看著妹妹的背影,嘆道:「許從良要是能加入組織就好了。」

可惜,這只是林森的一廂情願。

此時,許從良他正在呼延小秋的別墅里享受著美女親手給他做的菜肴。呼延小秋的廚藝照林丹差了不止一個級別,再好的材料也只是能做熟而已,根本談不上色香味俱全,不過她家裡的酒卻是讓許從良大飽口福。以往許從良是吃三四口菜喝一口酒,現在則正好相反,喝上三四口酒才夾一筷子菜。

「怎麼?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呀?」呼延小秋笑著問許從良。她終日里出入各大酒樓、宴會,各種山珍海味吃的不計其數,對於自己做的菜自是心中有數。

許從良喝了一大口地道的白蘭地,美美地「咂」了一聲後才瞅向呼延小秋。她穿著一套休閑式樣的白色毛紡家居服,和往日的雍容華貴比起來,更多了幾分自然和清新,而寬鬆的領口下,白嫩的乳房若隱若現地露出了一部分輪廓,又顯得嫵媚性感。

「美酒、佳人,這兩樣都在我面前了,我哪有心思吃菜啊。」

許從良色迷迷地瞅著呼延小秋,忽地又說:「對了,現在你怎麼不說我的眼神色了?記得以前我瞟你一眼,你都橫眉冷對。」

呼延小秋嫣然一笑:「以前是以前,現在你是我的護身符,我可不敢對你怎麼樣,還生怕你跑了呢。」

說著,她舉起酒杯正色道:「這一杯酒我是從心裡謝謝你,要是沒有你的幫忙,我現在即便不在松澤的審訊室里,恐怕也是被監視得寸步難行呢。」

許從良幹了這一杯酒,忽地嘆了一口氣。這倒大出呼延小秋的意料,以往許從良總是嘻嘻哈哈,似乎沒什麼事情可讓他犯愁,難得見他嘆氣。於是笑問:「怎麼了?有煩心事?」

許從良又嘆了一口氣:「沒什麼,忽然想到蔡聖孟和齊春海了。」

「好端端的你怎麼想這兩個傢伙了?」

「我倒不是想他們,而是忽然覺得人生在世,世事無常啊。你看,昨天他們兩個還春風得意,可今天一個死了、一個離死也不遠了。活在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敢說明天還能不能張嘴吃飯啊。」

呼延小秋撲哧一樂:「這話說別人我信,可輪到你身上我卻怎麼也不信。一年前你還像個喪家犬一樣朝不保夕呢,可你看看現在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但在警察廳里混得跟神仙似的,就是和日本人也混得不賴。就你這一肚子心思呀,放在什麼地方都吃香的喝辣的。」

許從良沒笑,而是痴痴地看著呼延小秋:「我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你!我那兩把刷子我自己最清楚,碰到要命的事兒我肯定先找個地方躲著,有槍子兒也傷不到我。倒是你,在松澤眼皮子底下當哪門子特工,稍一松神就是掉腦袋的事兒啊!」

呼延小秋呆住了。自從做了特工以後,她就終日戴著一副面具在隱秘的戰線上出生入死,平日所遇到的人也都是逢場做戲之輩,陡然聽到這幾句真摯的話語不免感動萬分,她看著許從良,眼眶禁不住有些濕潤,也越瞅越覺得心裡頭暖洋洋的。

她正陷入遐想之際,許從良已從皮包里拿出一串鑰匙以及筆和紙。「來,老婆,這串鑰匙你先收好,我再把咱家的地址告訴你。」

呼延小秋迷惑地問:「咱家的地址?」

「我一口一個老婆地叫著,也不能白叫,咱倆也得有個安樂窩不是?」許從良嘿嘿笑著,把鑰匙塞到呼延小秋手裡,隨即臉色凝重起來。「說正經的,這是我在城南的一個房子,雖然不大,卻是精心設計的。我在裡面挖了一條地道,直通到幾百米外,如果遇到什麼危險的局面,哪怕是被包圍了,也能順利脫險。地板下面我還藏了兩把手槍和幾隻手雷,都是以備萬一的。這鑰匙給你,遇到緊急情況你就趕緊撤離到那裡。對了,上次從你家搬走的電台我藏在壁爐里,你別在這裡發報了,太危險。」

說完,他拿起紙筆,詳細地畫了起來,卻沒注意到呼延小秋的眼裡已開始閃爍著淚花。

「許從良,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她喃喃地問。

「自己的老婆,我能不好好待嘛!」許從良悶頭繼續畫著,隨口調侃了一句,可半晌沒見呼延小秋應聲,等他抬頭看時,竟發現兩行眼淚已從呼延小秋的眼中流了出來。

許從良一怔,以為自己的玩笑話惹她不高興了,忙正經道:「說真的,我對你好不光是喜歡你,更是佩服你。你一個女人,為了抗日,受屈辱陪在松澤那老東西身邊。這還不算,還要被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就沖這個,我一個大老爺們就佩服得五體投地!你這麼好的女人,我許從良娶不到是我沒福氣,要是我有能力幫忙卻不幫,那就是我沒心沒肺了!」

話音落下,呼延小秋的淚水已經流到了脖頸,她抬起手本想擦拭一下,可伸出來以後卻不由自主地抱向了許從良。隨即趴在他的肩頭嗚嗚地失聲痛哭起來。

難以言狀的委屈、許久以來一直壓抑著的痛苦在這一刻終於釋放了出來,那張冷美人的面具在這時也徹底地被她拋在腦後,她緊緊抱著許從良,覺得周身是那麼溫暖,心裡也是無比踏實。

許久,呼延小秋的啜泣聲漸漸平息,她嬌羞地看了許從良一眼,然後湊在他的耳邊喃喃道:「我好久都沒踏踏實實地睡一個好覺了,今晚你別走了,好嗎?」

「廢話,摟老婆睡覺是天經地義的嘛!」許從良沒想到美夢竟在不經意之間就實現了,他嘿嘿笑著,抱起呼延小秋走進卧室。

第二天清晨,當許從良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呼延小秋正痴痴地瞅著自己,眼角還殘留著淚痕。

「你怎麼了?」許從良忙問。他雖然常和女人打交道,哈爾濱花街柳巷裡漂亮的女人也睡過不少,可這些女子都是為了迎合他而笑口常開,猛然見到呼延小秋如此的樣子,他竟被弄得手足無措了。

「沒怎麼,我只是想等你結婚了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陪我了?」呼延小秋幽幽說道,陽光從窗戶射進來,雖然照得她的臉頰更加光潔嫩滑,卻也把她的傷感和愁容暴露無遺。

「瞎說什麼呵。」許從良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蛋,「你不就是我老婆嗎?」

呼延小秋酸楚地一笑:「你就別總逗我了,我這個身份怎麼做你的老婆?就算是做情人還要冒著掉腦袋的危險,你樂意,我還捨不得呢。」

許從良語塞了,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呼延小秋又痴痴地看了他半天,忽地一笑,恢複了往日妖冶的樣子:「我看你呀,過不了多久就該討老婆了,似乎金盛園老闆的妹子也不錯呢!」

對於林丹和林森的身份,許從良始終對呼延小秋守口如瓶,即便是當初設計綁架呼延小秋和松澤惠子以後,許從良也沒有吐露半句,只是告訴呼延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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