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三十七 第四章 因果萬象·造化天地

身為龜茲的救國大英雄,孫武受到的歡迎程度可比演藝紅星,儘管龜茲人對於中土人在此次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多少還抱持些疑慮,但這個少年如何獨自在城頭上苦撐,浴血死戰到最後一刻,捍衛著全城,這卻是有目共睹,再加上後頭又傳出消息,這個少年是小月公主的未婚夫婿,這些消息傳開後,孫武就成了龜茲炙手可熱的人物,之所以沒有走到哪裡都被人群包圍,只是因為他沒走出門而已。

即使在如此處處聞哭聲、家家忙喪禮的慘痛情形下,仍有不少民眾在王宮外群聚,希望能夠一睹少年英雄的風采,並且致上謝意,王宮的衛士們不住勸阻,甚至連虛江子都親自出來,解釋孫武傷勢太重,需要靜養,這才將民眾勸退,熱情的程度,讓躲在宮裡的孫武大大詫異。

小殤道:「真了不起啊,這麼高的人氣,別說是競選總統了,就算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公主拖到大街上先奸後殺,再奸再殺,民眾也不會有任何意見,只會有鼓掌叫好的。」

「呃……這個……我沒想過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拖到大街上姦殺的。」

「哦?那如果是在黑漆漆的夜裡,把小月公主拖到地下密室去,那就行了嗎?瞧你說的,你有成為絕代淫魔的潛質啊,真不愧是繼承史上最強淫賊的優良血統。」

「什麼我說?從頭到尾都是妳一個人在說,妳別總挖坑給我跳啦,陷害我又沒多有趣,我都坐輪椅了耶!」

孫武認真提出抗辯,這本是他與小殤之間單純的鬥嘴,卻在發現拓拔小月不知何時已來到門口,低頭不語後,陷入了很尷尬的氣氛中。

「小、小月公主,妳……妳在這裡站多久了?」

孫武問得結巴,因為光是看拓拔小月的表情,就猜得出自己與小殤的說話全入了她耳中,那實在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拓拔小月穿著域外民族傳統的輕紗服裝,份外顯得清麗脫俗,手腕上、頭飾上的鈴鐺搖晃作響,一如她那平靜不下來的心。她是見慣大場面的女子,照理不會像普通小女孩一樣心情起伏不定,然而,最近幾天之內,大悲大喜的事情實在太多,龜茲的反覆遭難,生死險關一關又一關,城中傷亡的百姓很多都與她熟識,有深厚情感,還來不及替他們哀悼,這邊又忙著與母親、兄長正式相認,這可是超級大喜事。

悲喜反覆交集,弄到都不曉得該說什麼好,而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一度對婚約之事反對最力的姍拉朵,卻態度丕變,主動催問起何時完婚之類的話題,拓拔小月為了母親的變化不知所措,但深知姍拉朵個性的虛江子父子,卻是毫不掩飾地露出嫌惡表情,任徜徉甚至直接點破。

「這位太太,妳到底是急著嫁女兒?還是急著想藉婚禮為名,推倒並吃掉妳的親家啊?這兩個差很多耶,就算你當傷殘人士、禮義廉恥都不存在,但那一刀一劍兩大保鏢,可不是花盆擺設,妳別直接無視,到時候被人家砍死啊!」

這個警告,明顯是沒有被姍拉朵放在眼裡,但虛江子卻對女兒提起了反向意見,那就是婚約訂定至今,一切已事過境遷,尤其是在梁山泊毀滅,梁山泊之主飄然而去後,這個婚約已毫無意義,對孫武、對拓拔小月,都是個無謂負擔,因此,拓拔小月可以對孫武明示,解除這個婚約讓彼此都鬆口氣。

「啊?解除婚約?但……這種時候……他才剛剛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是為了我們而戰,我們這樣做未免太過河拆橋……」

拓拔小月情急爭辯,話才出口,現場三名親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她,眼神怪異,都是一副「女大不中留」的遺憾表情。

「小妹,我還以為妳很討厭這門親事咧,想不到……妳這也算口嫌體正直嗎?嘴裡說著不要不要,身體倒是挺老實的……」

「女兒啊,傲嬌是一種很好的屬性,有時候還會很萌,不過做人還是要對自己坦承一點,這樣才不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這話絕對是至理名言,只是因為從姍拉朵口中說出,這才減了說服力,而一家人說到最後,所採取的最終決定,就是讓拓拔小月自己去找孫武,無論是要解約或是要嫁人,都由她自己判斷。

虛江子道:「說到底,我們做父母的,都尊重妳的自由意志,不可能逼妳嫁給妳不喜歡的人。」這句話,他其實已經想說很久了,只是之前一來時候未到,二來說了女兒也未必相信,所以一直將這些話憋得很苦,如今終於有機會說了。

當然,在任徜徉看來,父親這樣作有夠不負責任,訂下婚約的是他,說尊重女兒自由意志的也是他,難道一開始訂約的時候,就打定主意要毀約了?對方可不是被佔便宜會默默不吭聲的善男信女啊。

不過,最終任徜徉也沒說什麼,就讓妹妹去見孫武了。拓拔小月邊走邊想,最令她感到苦惱的,倒不是這樁親事如何取捨,而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她發現孫武很可能已經心裡有人,只是這個過度單純的傢伙,不知道怎樣把話說出來。

察覺到這件事的時候,拓拔小月感到一陣失落,但當她意識到自己為何有這種情緒時,便為之心亂如麻,連著幾天都靜不下心來。不過,該面對的事情還是得面對,所以她來到孫武的房間,聽著他和小殤的胡鬧,莫名其妙地兩頰飛紅,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出了聲,進去卻發現那兩人一副正在收拾行李的模樣,這一驚非同小可。

「你……你們要走?」

「嗯,是啊。」孫武點頭道:「這邊的事都已告一段落,我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現在也該走了。當初我們到域外,是來替同盟會找尋替代能量,虛江子前輩之前承諾我,會負責把那座兵工廠生產出來的能量磚,低價提供給同盟會,連運送都不用我擔心,我想……我們的任務也結束了。」

這是當初前來域外的理由之一,不過也還有其他不好說出口的理由。梁山泊被擊毀後,孫武也有過短暫的迷惘,對他而言,自己其實並不能算是中土人,域外當然就更不用提,自己的家鄉只有一個,就是那座漂浮在天上的無爭島嶼,而今梁山泊已毀,自己再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從此就是個沒有家的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孫武有著不知何去何從的迷惘感覺,但很快他就清醒過來,發覺不妥,老爹蟄伏多年,暗地裡動作不斷,此番復出,必會有所作為,天下即將有大動亂。

面對這份混亂,自己可以選擇躲起來,反正事不關己,天下動亂隨他去亂,自己本就只是一個與中土、域外全然無涉的閑人。不過,經過考慮,孫武還是覺得不能這樣,自己對老爹有一份責任存在,既然過往十幾年承蒙他悉心關照,現在唯一能回報他的,就是絕不讓他胡來,儘管自己沒有能力阻止他,但至少……該見上一面。

除此之外,孫武也嘗試去推敲「天魔」的行事風格,最後得出結論,以天魔的作風,既然高調復出,似乎不太可能放著自己在域外養傷納涼,假如自己學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天魔肯定會有所行動,逼自己出來,而自己所想得出的逼迫手段……都很糟糕,為了不讓那些糟糕的事情成真,自己還是主動去面對吧。

之前對胡燕徒說的話,並不只是隨口講講,孫武早已預備動身,想儘快趕回中土,就算還見不到老爹,能夠先一步找到姊姊總是好的,只不過如果要走,一定得拉上小殤,否則補給問題不說,光是這張設計複雜的輪椅,就是大問題。

「等、等一下,你的傷不是還沒好嗎?以你現在的狀態要走,太危險了,路上要是碰到有人襲擊……」

拓拔小月慌亂地找著理由,她確實沒有料到,孫武這麼快就要離開,光是看他的傷勢,原本以為他起碼要在龜茲療養三五個月,甚至三年五載,哪想到他不待傷勢痊癒就要走,而且看這架式,大有不告而別的打算。

「你,你不能走!」

拓拔小月強勢攔阻,一下子按住孫武輪椅的把手,孫武看著眼前那張美麗卻緊張的臉龐,頓時一呆。

「呃,為什麼我不能走?還有什麼事我沒做完嗎?好像我該做的事都做了啊!」

正確的說法,其實是連不該扛的責任都扛了很多,但對於孫武的這個提問,拓拔小月也愣住,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對,幸好,馬上就有人來解圍。

「啊哈,小子,還有件事情要你做咧,而且是只有你能做的事,你還沒做完就想跑了嗎?」

姍拉朵大步沖了進來,提出要孫武協助,解決域外當前仍棘手的疫病問題,孫武聽了都傻眼,這種由虛河子搞出來的病毒,自己又不是專業人士,哪能幫上什麼?找狼司祭、找小殤都還說得過去,自己……

「又不是要你當醫生,別以為真的看上你了,只是要借你體內舍利能量一用而已。」

「……開什麼玩笑?舍利能量發動,我有生命危險耶!」

「現在不會啦,洛書都移植到你體內,能夠引導、節制舍利的能源流量,使用舍利的風險已經大大降低,趁著你沒走,剛好試用,嘿,怎麼說我也是手術執刀者,這點要求就當是復健,你別想拒絕啊,否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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