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三十三 第五章 月下之吻·紀錄刷新

在妃憐袖的認知中,發色什麼的,並不是她所在意的問題,當前她滿腦子裡所佔據的事就只有一件,那便是弭平魔狼之禍,打倒心眼宗,誅滅這些叛徒,救出被監禁的師父長河真人。

因此,當她清醒過來,回想起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妃憐袖第一個意識到的,就是自己的戰術構想成功,但在實行層面上還要做些修正,至少……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想要一口氣消滅所有魔狼,這是不可能的了。

姍拉朵道:「不是不可能喔,只要想個辦法,讓敵人一次把魔狼放出來,再用妳的河圖與龍珠,魔狼什麼的,一次就可以搞定了。」

妃憐袖搖頭道:「不行的,這次已經很清楚證明,龍珠、河圖齊用的方法雖有效,卻不是血肉之軀能夠負荷,這次失控險些就釀成大禍,我……我並不是怕自己遇到危險,但如果這次的情形重演,結果可能會更糟,也許還沒有能夠發出音劍,操作者就直接粉身碎骨,或是被吸成乾屍,犧牲完全是徒勞的。」

「光靠妳一個人當然是不行,但如果有人能幫著妳承擔呢?」

「……不是行不通,但有些許技術障礙,運行的龍珠一共有三顆,所以最多最多只能接受三人的輔助,如果人數一多,立刻就無法駕馭龍珠。」妃憐袖尋思道:「虛江子師伯功力深厚,如果能再有兩位與他修為相若的高手,倒是可以一試,環顧當世,這樣的高手也不是沒有,但……」

妃憐袖想說的是,這些絕頂高手立場各有不同,分屬正邪,別說很難把他們集合在一起,共同出力,即使有這可能,自己也沒那麼大的號召力,而相信姍拉朵也沒這種面子。

「不用那麼麻煩,也用不著請一堆人過來,有用的只要一個就夠了。」姍拉朵往孫武一指,剛才她也做過這動作,這次更說出了理由,「這小子把魔門的舍利給吞了,實戰雖然不行,不過要比體內積蓄的能量,陸雲樵加武滄瀾都未必有他厲害,至於身體的承受能力……反正他從小練金鐘罩,在這上頭總比別人能撐,又沒有要他頂上十天八天,只是一時三刻,萬一連這都頂不住,那不如去死好了。」

「喂!在妳推別人去自殺之前,先徵詢一下當事人意見可以嗎?」

自身權益完全遭到漠視,孫武忍不住跳起來表示意見,但是當妃憐袖朝這邊望來,明明雙眼被眼罩所阻隔,孫武卻能感受到一份充滿期待的目光,在這樣的情形下,他要爆發的怒氣登時變成了妥協。

「這……這個……我也不是不願意啦,連妃小姐都不怕危險了,我哪有後退的道理?如果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那就讓我來吧。」

孫武說完,任徜徉鼓起掌來,為他的勇氣表示讚許,小殤卻是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把手一攤,「孫先生深具革命精神,果然是情種中的情種,看你這德性,將來早晚有一天會死在女人手上。」

「……和死在妳手上的註定未來相比,我覺得這樣的生存率還高得多了。」

孫武沒有反對,新的作戰計畫就此定案,接下來的目標也很簡單,就是設法讓敵人將魔狼一次大量放出,要不然,如果只是這樣幾百頭、幾百頭碰上,對妃憐袖、孫武的負擔是小得多,可是敵人連續吃幾次虧後,難保不會對魔狼進行修改,萬一把魔狼本身的內設弱點給消除,這個戰術就沒用了,到時候……就不曉得要犧牲多少人命,才能擺平這些阿默茲狼。

羽寶簪道:「我覺得這應該不是太難,心眼宗與我方几次大戰,互有勝負,兩邊的實力彼此都心中有數,該試探的東西也已經被探出來,近期內……可能下一仗就是總攻擊,屆時心眼宗必是傾全力來攻,他們手上的魔狼也會全部投入,到時候……就可以把這戰術付諸實施了。」

這個判斷獲得所有人的認可,沒有異議,眾人把握最後的時間,開始療傷或是調息,想把身體調整至最佳狀態,畢竟,心眼宗與魔狼為結界所阻,無法侵入進來,這點是沒錯,但誰也說不準,敵方會不會在外頭重重包圍,當眾人離開這裡,首先要面對的就是一場大戰鬥。

孫武嘗試閉目調息,但胸中太過混亂的情緒,讓他無法專心,險些運氣運到走火入魔,最後他決定放棄,出去走一走。

地下洞窟的入口早被封閉,孫武也無意把那些不見天日的東西給重新挖出來,所以他不是往地下走,而是走到外頭去。兵工廠遺址與結界最外圍之間,還有一小段距離,孫武便獨自來到這裡,脫去鞋襪,赤腳踩在冰冷的黃沙上,靜靜地散步。

沙漠里的夜晚,非常安靜,除了偶爾的風聲,就聽不見什麼其它的聲音,風中帶來沙漠特有的乾燥氣息,冰冷的月光灑在黃沙之上,令少年倍感孤寂,以他的年紀來說,這種感覺並不好受,他知道有些英雄豪傑很享受這種滋味,但自己還沒有到那種境界……也不太想到。

雖然周遭很安靜,少年紊亂的心情卻沒有能平靜下來,片刻之後,不擅長思考的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而儘管他沒有聽見任何異響,但出自一瞬間的心靈直覺,他下意識地開口問了。

「寶姑娘,是妳嗎?」

「是啊!孫掌門的武功又有進步了呢,我自認已經做得很好了,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羽寶簪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數步之處,聽起來好像很開心,孫武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武功進步會讓她開心,但自己很清楚,自己之所以察覺她的到來,不是因為武功進步了,和武功什麼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有心事?」

羽寶簪察覺了孫武的異狀,基本上,一個思考直線條的人,會半夜不睡跑到外頭獨自踱步,就是不尋常的事,只不過……聰明的女人不會做笨事,羽寶簪決定從正事這邊著手。

「你在煩惱長河真人的事?」

剛剛從妃憐袖的口中,兩人已經聽過河洛劍派的變故,長河真人遭受暗算,被囚禁起來,底下的野心份子成立心眼宗,密謀不軌,在域外積蓄實力,預備有所作為。這些話妃憐袖當時說得很認真,兩人也全都聽見了,不過聽見是一回事,信不信又是另一碼子事。

妃憐袖從小被放逐在孤島上長大,與長河真人根本沒有多少接觸,而孫武和羽寶簪儘管沒見過長河真人,但透過虛江子的記憶,他們對虛河子已是再熟悉不過。人的個性,三歲定八十,除非長河真人在最近十年內有什麼重大改變,要不然,兩人確信比妃憐袖要更了解她的師父是何等樣人。

「寶姑娘,妳覺得心眼宗主會不會……」

「嗯,我想九成九就是他沒錯,武功那麼高的強人,不會隨隨便便冒出來的,現在早就不是那種撿本秘笈,躲在山裡練十幾年就能成絕世高手的時代了。」

羽寶簪曾和心眼宗主交過手,儘管她對一些細節存有疑惑,但大體上,她已肯定心眼宗主必是長河真人無疑。別的不說,以虛河子當年那樣的激烈個性,虛海月失蹤後,他會甘心歸於平靜,潛心練武修道,什麼別的事情也不幹,那才是天大的奇事,只要曉得當年的來龍去脈,任誰都會發現,長河真人這些年來的低調,極不正常。

問題是,這種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沒理由虛江子就看不出來,而他好像全然相信妃憐袖所說,一點也沒懷疑,這究竟是自我感覺太良好?還是他也另有什麼打算?

若是虛江子有什麼其它的想法,這可得早點弄清楚,要不然真的開戰了,他們一面喊衝鋒,一面偷偷後撤,自己搞不清楚狀況,真的衝到敵人陣營里去,那事情可就大了。

「照理說,虛江子前輩不是那種會藏著話不說的人,雖然他現在確實是什麼也沒說……或許他還是想試著去相信他的兄弟也不一定,這是情感層面的問題,我們無從臆測,相比之下,倒是可以想想,如果心眼宗主真是長河真人,他拐那麼一個大圈子,讓妃小姐傳這些話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消滅我們?總不會是為了請我們去吃飯吧?」

「不對,心眼宗針對龜茲已有多年,他們手上既然有那麼強大的魔狼隊伍可供驅策,早就可以強行攻破龜茲,殺光所有人,直接與中土的政權分庭抗禮,為什麼要搞得如此迂迴,花了許多年的時間,到現在才訴諸武力?」

羽寶簪所質疑的東西,有著許多合理解釋,像是河洛劍派之前準備未足,不敢貿然行動,免得把事情搞得太大,域外這邊還沒站穩,就被武滄瀾先發制人,抄了不周山總部,況且,河洛劍派之所以一直享有高名望,是因為身為名門正派,要是與陰謀行動扯上邊,只怕不等朝廷大軍派來,自己的門徒和支持者先要跑光,所以不能輕舉妄動,一直要到朝廷正式拿慈航靜殿開刀,引得同盟會揭竿而起,與朝廷開戰後,河洛劍派在域外的布署才能正式發動。

「這些我相信都是理由,不過我也認為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更為重要、關鍵的因素。」

羽寶簪正色道:「虛江子前輩的手中,一定握有什麼東西,令心眼宗這些年來心有所忌,不敢採取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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