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三十一 第二章 擦槍走火·趕鴨上架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就是這樣的情形,虛江子躲藏在暗處等待之前,做過許多模擬推想,甚至想過來者的武功如果高過自己,應該如何應對。非常慶幸的一點,就是自己陪太陽王打了這幾個月,已經很習慣和實力高過自己的強人交手了,哪怕對方一上來就痛下殺手,自己也有辦法應對,因為碰上一個喜怒無常、出手又不分輕重的師父,這些都算是「基本課程」。

不過,虛江子千算萬算,居然忘記了一個最基本的錯誤,那就是姍拉朵對白虎遺產的高度興趣,所以當他一個箭步衝上去,與姍拉朵打了個照面時,腦中整個處於驚愕狀態,這才想到自己的失策。

除了失策,還有一個很要命的地方,就是自己很難對這個女人說「不」字,當虛江子意識到這一點,他拔腿就想要開溜,無奈,姍拉朵已經搶先將他一把抓住。

「不要跑!我剛好在找你!大半天不見人影,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想不到這裡居然就是白虎遺迹的舊地,太棒了!我早就想來這裡挖寶……呃,不對,是做研究。」

面對姍拉朵的強勢,虛江子不是沒有試圖抵抗,但姍拉朵很了解他的想法,進行勸說:「你想想,這麼危險的東西,要是落到野心份子的手上,那就糟糕啦!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先把東西弄到手,這樣才對啊!」

「……東西落到妳手上,哪會安全啊?」

「所以才要你在啊!你這種死人個性,什麼東西落到你手上都是安全的,有你在就不怕了。」

「我自己怎麼一點都不這樣覺得?」

說歸說,虛江子終究沒有堅持下去,和姍拉朵一起進入洞窟。在心裡某處,虛江子隱隱覺得自己這麼把持不住,不是做大事的料,以後只怕要出大亂子,不過,其實自己從來也沒想過要成大事、立大業,所以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亂子吧?

基於這樣的想法,虛江子與姍拉朵一同進行探索,這個行動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姍拉朵這邊裝備齊全,進入洞窟後,她看看四周無邊無際的黑暗,皺了皺眉頭,伸手拋出某件東西,在虛空中燃起火焰,驟然間大放光明。

在虛空中燃起的火焰,顏色火紅,共有五團紅焰,四團圍繞著中心的一團,型態很似燈座,就這麼飄蕩在空中,照亮了方圓數十尺的範圍,比什麼火把、油燈都要有用,最奇特的一點,就是這些火焰還會隨著姍拉朵的移動而移動,看得虛江子嘖嘖稱奇。

「好棒的照明工具,這也是樓蘭的技術嗎?」

「這算啥?別沒見識了,這不過是最陽春版的玩意兒,如果是完整版本,這些火焰還有索敵功能,能感應照明範圍內的所有生命氣息,只要感應到了,火焰就會變色……不過太敏感了,什麼蟑螂老鼠蚯蚓螞蟻的,都會讓火焰變色,目前還在改良中,沒有正式推出。」

姍拉朵道:「樓蘭一族的技術雖然了得,但並不是什麼法寶都出自他們,這個火焰是我……一個朋友的作品,她很厲害的,從小在中土長大,很有機關學方面的天分,接觸到法寶方面的知識後,就像海綿吸水一樣,短短時間之內,就成了最優秀的法寶開發師,我從沒見過比她更優秀的天才。」

說著這些話時,姍拉朵臉上的表情,既開心又得意,彷彿這些榮耀是她自己得到一樣,這是虛江子從未看過的表情。

「妳那個朋友……和妳的交情一定很不尋常。」

虛江子說這話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酸味,姍拉朵聽出來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還重重拍了虛江子兩下。

「哈哈哈,有男人為我吃醋耶!真想不到我也有這麼一天,你放心啦!我和她的交情確實很不一般……」

姍拉朵笑得開心燦爛,虛江子卻聽得一頭霧水,想不出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放心的,只見姍拉朵才笑了兩聲,整個表情就突然陰沉下去,蹲在地上,低聲道:「不過,她和我的交情就很一般啦……」

虛江子一愣,然後才明白過來,居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局面,心裡覺得無比荒唐,不曉得該說什麼,越想越可笑,便大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你以為當女淫賊就可以無往不利嗎?告訴你,別說是我,就算是那個西門大淫賊,他之所以戰無不勝,那只是因為他明知道必敗的戰爭就不去打而已。」

姍拉朵這麼說著,虛江子卻曉得事實不是那樣,如果西門朱玉真的是那種人,他現在的生活應該好過得多,就是因為他整天在打那種看上去近乎必敗的仗,所以才會搞到近乎是以透支生命的方式在過活。

兩個人沒有再進行討論,在岩石堆中爬行找路。岩石堆越來越往下方延伸,虛江子暗自計算,這裡應該早就進入地底下,屬於地底空間了。

「這些搞地下設施的人真是差勁,一天到晚在地底搞大空洞,這麼大面積都被挖空,上頭還要蓋東西,就不怕哪天來個地震,完全塌陷下去嗎?」

虛江子口中抱怨,小心地帶著姍拉朵前進,地底空間儘管遼闊,但他卻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行走,照明只是為了看清腳下狀況,至於最終該走的方向……很明顯,就是先前有過感應的北北西方位。

兩人一路蹣跚行走,穿越亂石堆,朝著北北西方向前行,過了小半個時辰,眼前所出現的龐然巨物,讓兩人同時一驚,那是一扇非常厚重的石門,整個質地與旁邊的岩石完全不同,像是一塊極大的白玉璧,高五米,寬四米,厚度無法估計,看得出來不是輕易可以打開的。

虛江子抬起頭,在空中火光的照映下,看見白玉巨門上的赤色印記:一個虎頭圖騰,由簡單數筆所構成,不曉得書寫工具是何等巨物,但筆力蒼勁,似是注滿了千鈞之力,而最讓虛江子印象深刻的,則是那怵目驚心的殷紅色。

「不曉得是什麼顏料?看上去陰森森的,挺怕人的啊!」

「……以我的職業尊嚴向你保證,肯定是血。」姍拉朵斷然道:「這種紅色,百分百就是血漬殘跡,不過是什麼東西的鮮血還認不出來。」

「是人血嗎?」虛江子問得心虛,畢竟以白虎一族的糟糕名聲,殺人取血當作圖騰,那是完全說得過去的,而看這個圖騰血印的面積,若是以人血繪成,恐怕也不只是兩、三條人命。

「天曉得,你當我是狗啊?我站在這裡用看的,光線又不清楚,哪能看出什麼來?除非是靠得近了,用聞的才有可能聞出分別來,但……這個血漬看起來,不是最近的,應該很久了吧!」

「……這種事不用妳看我也知道啦!」

白虎一族滅絕許久,如果血痕是新的,那就恐怖了,虛江子固然不想涉入兩族鬥爭,但也一樣不想變成鬼故事的男主角。只是,假如樓蘭一族知道此地的存在,又遲遲無法取得白虎遺產,那麼這扇門應該就是關鍵了。

虛江子來到白玉門前,深吸一口氣,運足力量,全力一推,巨大的白玉門動也不動,想當然爾,那麼厚重的大石門,就算沒有其它機關或是怪異之處,單就本身的重量而言,絕不是一個人能夠隨便推開的。

「一個人推不開,只能回去找人幫忙。」

「什麼?找人幫忙?那我們兩個怎麼獨吞寶藏?」

「獨吞?妳果然……」

虛江子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縱身一撲,將姍拉朵撲倒在地,姍拉朵大吃一驚,摔得頗痛,正要開口質問,卻聞到一陣血腥味。

「哇!不會吧?這麼遠都聞得到,我真的變成狗啦?」

變成狗是不可能的,姍拉朵很快就發現自己嗅覺大進的真正理由,血腥味是來自虛江子的後背,他背上一片鮮血淋漓,不曉得被什麼東西給嚴重傷害了。

「你、你怎麼啦?怎麼突然……」

「別……別問,快走……」

虛江子喘息說話,背後出血雖多,但實際傷勢應該不會危及性命,自己略微察覺到殺氣,便立刻撲倒姍拉朵,沒有真的挨著那一記,否則別說後背,整個人都要被重創。

問題是,照明用的火光仍在,方圓數十尺內一無所有,這表示敵人是在數十尺外出手,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仍有如此殺傷力,肯定是絕頂高手,自己要不是最近幾個月里武功大進,又靠修習「白虎拳術」提升了六感,這一下別說閃躲,連察覺都不可能。

本來自己希望藉由這次探險,引出藏匿在黑暗中的窺視者,沒想到引出的不是老鼠,而是一隻危險的野狼,現在不但自己有危險,連姍拉朵也身陷危局,雖然自己催著姍拉朵逃跑,但在這種情勢下,能往什麼地方跑?又怎麼跑得掉?

虛江子心急如焚,但腦中卻也出現一個疑問,敵人出手應該是有什麼企圖,或殺或擒,都有目的,為何第一波攻擊之後,到現在都沒動作?如果說是賣弄氣勢,玩什麼心理戰的招數,又似乎說不太過去。

這念頭才剛剛生出,遠處響起的連串風雷之聲,就解答了虛江子的疑問。密集的氣爆聲響,像是天上悶雷大作,充塞於整個空間,更因為地下洞窟的密閉性,迴音效果極強,剎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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