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二十九 第六章 離奇失蹤·特務頭子

本來若照預定,虛江子應是與「少數精銳人馬」一同出發,但自從聽完虛海月的解釋,虛江子就心中有數,去域外戰鬥,這有可能帶精銳人馬同去,可是去域外尋找寶藏……這個肯定是自己一人上路,省得尋寶過程中發生什麼意外,真面目與真實身分暴露,又不可能殺人滅口,後果就是自己身敗名裂,徹底完蛋。

以精銳高手的角度來看,虛江子其實最想請虛海月同去。回思生平所見高手,這位姊姊武功奇高,可能已經是河洛劍派新生代中的第一人,如果再用上她的那些法寶,肯定連李慕白都不是對手,然而,自己走了,這邊戰場上更需要她親自壓陣,若少了她,虛河子與銀劫的很多戰術都難以實現。

有了這個覺悟,虛江子也沒有再多要求什麼,獨自一個人離營,朝邊境方向前去,但才走出數里路,就有被人盯上的感覺。

長期在戰場上廝殺的磨鍊,虛江子此時早已是河洛劍派第一線的劍手,力量修為較諸赤字輩的師叔伯毫不遜色,實戰表現更有過之,是出了名的猛虎悍將,早不曉得被太平軍伏擊、奇襲過幾次了,這時一察覺自己被盯上,不慌不忙,佯裝不知,繼續奔走趕路,暗中感知敵人的數量與武功高低。

這一下感應,卻令虛江子暗自心驚,潛伏在前後盯著自己的敵人,共有七名,這數目還沒創新紀錄,但這七人所傳來的氣息,卻不是普通的太平軍好手。

虛江子從沒有忘記過,在剛抵達前線時的那一次遭遇戰中,自己所見到的那些黑衣高手。對太平軍了解越深,就知道那些故意以黑衣掩去外表形象的域外高手,才是太平軍幕後真正的主導者,他們無論是本身素質、身上裝備,都不是尋常的太平軍戰士能比的,接觸到他們,才是接觸到「真相」。

自從當初的那一戰後,虛江子一直希望能夠再遇到這些外族高手,從他們身上接觸到幕後的那隻黑手,只是這些人神出鬼沒,不輕易出現在戰場上,除了當初的那一次偶遇,後來竟從沒再碰見過,現在碰上了,本該欣喜,但……虛江子突然覺得很荒唐,自己與這些人應該立刻動手廝殺?還是先擁抱一下,再認認親戚?因為搞不好大家還真的是親戚?

這些事情想一想,連虛江子也覺得自己好笑,不過,當他正考慮是否要先發制人時,前方路上人影一晃,有個人攔在前頭,阻住去路。

「動手了?」

虛江子一驚,卻發現那道人影全無殺氣,不像是要動手的樣子,而且此人個頭嬌小,看上去竟然像是一名女子。

太平軍因為標榜男女平等,戰士之中也有女性,偶爾會在戰場上碰到,虛江子總是避開,讓其他師兄弟去應付,但眼前的這個人影,看來沒有任何威脅性,既不像武功強橫,也不像裝配厲害法寶,攔在自己的路上,隨手一劍就可……

這個念頭才在腦中閃過,虛江子一下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心頭劇震,什麼動手的念頭都飛到九霄雲外,急忙收手,比看到了赤城子站在那還要惶恐,一下子用偏了力,腳下收不住,生怕撞著了對方,連忙用力頓足,想要止住沖勢,結果就變成了滾地葫蘆,連滾帶跌地來到那人面前,灰頭土臉,險險停住。

搞得那麼狼狽,幸好沒有讓這個女孩受半點傷,因為,她不但是自己的大恩人,自己欠了她很大的人情債未還,還是一個自己絕對不想也不能得罪的人,要是傷了她半根毫毛,那個後果肯定很嚴重。

「泥,沒事……嗎?」

不甚流利的中土語,刺激著虛江子的記憶,他還記得,這個女孩的名字叫沙瑪,是絕代天妖所重視的人。

一段時間不見,少女的膚色仍是慘白,面紗遮住了殘缺的半張臉,露在外頭的面孔,笑容可掬,流露著不屬於戰場的陽光氣息。

就算明知彼此立場敵對,虛江子仍無法對這名少女生出任何敵意,甚至還覺得有幾分歉疚,自己上次才接受了人家的治療與包紮,回過頭就把人家營區給炸翻天,儘管那是姍拉朵乾的,卻也是因己而起,要是爆炸中不小心傷到紗瑪,自己很可能這輩子都良心不安。

轉頭四顧,那七名域外高手藏身在附近山林中,似乎沒有現身的打算,如果所料不錯,他們並非是來伏擊自己,而是擔任沙瑪的護衛。只是……自己與沙瑪近距離相對,他們最近的一個也在五十尺外,若自己真有什麼歹意,他們哪有可能擋得住?或者……他們因為某種理由,成竹在胸?

不過,撇開這些問題不談,這些人如果僅是護衛,並非刻意來狙擊自己,那麼,他們之所以出現在此的理由,就只有一個……

「沙瑪小姐,你找我有事?」

虛江子覺得不可思議,畢竟自己與這少女僅有一面之緣,彼此甚至算不上熟,她找自己會有什麼事?自己長得也不帥,怎麼想也不可能是一見鍾情之類的事,就算真的是,自己也沒這膽子,否則給天妖殺到面前來,那就很難看了。

不過,撇開玩笑心態,虛江子突然意識到一件很要命的事,沙瑪找自己做什麼,這固然是一個問題,但……沙瑪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這個問題更嚴重,難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已落在太平軍的眼中?

虛江子大膽一問,答案果然把他給嚇了一跳。那個秘密造訪自己,並且帶來長老們期望的師弟,原來沒有能夠成功離開,而是一走出去就被太平軍給俘虜,逼問此行目的。

這位師弟不是什麼鐵漢、硬漢類的人物,稍稍吃了點苦頭,就把什麼東西都說了出來。當這些情報被送到北方戰區,天妖得訊之後,立刻就判斷出虛江子只怕不能待久,很快就會被派往別的地方,因為南方戰區的主導者,絕不可能容得下他這個潛在威脅。

「……呃!你們,是這樣認為啊?」

虛江子聞言不禁苦笑,密使之事己方尚無人知,弟弟亦不知曉,派自己去域外也非關此事,太平軍這樣想根本是冤枉。不過,讓敵人這樣想也不是壞事,最起碼好過讓他們知道自己去尋寶。

「那……就算我要離開戰區,你們又怎麼知道我要去哪裡?」

「踏說過,如果泥往北走,就是去北方戰場,如果北方以外的方向,就是要去域外。」

沙瑪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天妖,虛江子聽得暗暗心驚,天妖不但武功高,見識也甚是不凡,猜出自己有可能前往域外,換句話說,天妖雖不知道遺產的事,起碼也料到,自己去域外是直搗太平軍源頭,若是成功,將對太平軍有重大影響。

「……你帶著這麼多人來,該不會是來做掉我,不讓我去域外吧?」

虛江子擔憂的一問,卻被沙瑪笑著搖頭否認,還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說天妖講過他是自己人,雖然沙瑪也不明白自己人是什麼意思,但總之是不用擔心,而且,天妖還說了另一句沙瑪不懂的話,要她帶來給虛江子。

「不用顧忌太平軍國的存在,放手去做你該做的事,成就你的大功業……反正,也差不多到要和這些無知蠢貨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這句話,別說是沙瑪不懂,就連虛江子都不能明白,不曉得所謂的無知蠢貨是誰。沙瑪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特別壓低了聲音,這表示此話不能給護衛她的那些異族高手聽見,那麼,無知蠢貨是指他們嗎?

隱隱約約,虛江子知道天妖所指的對象,恐怕就是太平軍國,話中更帶有預備放棄太平軍國,任它崩壞的意思。但天妖身為太平軍國的首腦,太平軍所成就的王圖霸業,盡屬於他,在此節節勝利之刻,他有什麼理由說出這種話?作出這種決定?

剎那之間,虛江子想起了先前銀劫說過的話,他說太平軍國的行動極為詭異,不但幕後那隻黑手時有保留,就連太平軍本身採取的種種戰略,都有些難以解釋的地方,要不然,此刻縱使沒有拿下中土,也該佔領更多的土地,維持優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銀劫的懷疑若屬實,再對照天妖的話,難道……這個將中土捲入一片烽火的男人,居然意不在成王霸業?那他搞出這麼多事,又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天生的破壞狂,喜歡看烽煙戰火肆虐天下吧?

正茫然不解,忽然聽見沙瑪說話,「踏說,泥的處境與心情,踏完全可以體會,就算泥自己沒有那種意思,但只要泥的能力夠強,自然就會被別人看上,這就叫……就叫……無罪……什麼其罪……」

「……是不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對!對!就是這個!」

沙瑪高興得鼓起掌來,但從表情看來,她根本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虛江子頗感唏噓,現在的一切,再非小時候那麼單純,隨著自己能力的增長,就算自己沒有那個意思,卻仍舊對弟弟造成了威脅,這絕非自己所願,卻又沒有辦法避免,而且居然還是由天妖來解讀出自己心情,想想實在很諷刺。

突然,虛江子意識到一個問題,天妖似非如此多愁善感之人,會為自己這樣一嘆,難道是他本身也有這樣的困擾?

這樣一想,天妖對魔門的態度,還有對自己這「姦細」的青眼有加,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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