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二十九 第四章 叛派重罪·無名之師

蒼雲山大戰所取得的漂亮成果,著實令虛江子等人歡喜,尤其是虛河子,更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因為隨著戰局的變化,南北兩邊的戰場,無形之中已經在相互較勁了。

在北方戰場抵禦太平軍的,除了兩大聖宗的精銳戰力,還有一批年輕人也在活躍,那是以陸雲樵為首的青年組織,雖然同樣在設備上居於劣勢,可是憑著靈活的戰術、巧妙的設計,與太平軍奮戰至今,甚至還屢屢取得勝利,聲勢極盛,讓虛河子感到很大的壓力,直至此次大捷,虛河子興奮之餘,也納悶北方那邊會如何回應,如果能讓陸雲樵低頭,主動向南方請求合作,這就可以宣洩長期以來的悶氣了。

結果,這個期待沒有落空,只不過以另一種不同的形式發生。就在蒼雲大捷之後不久,一個消息傳回虛河子這邊,並且震驚了所有人。

太平軍在北方戰場發動襲擊,朝廷方面慘敗,那種凄慘的狀況,遠比太平軍在蒼雲山這邊的傷亡還要更慘得多,不但近十萬人喪命戰場,兩大聖宗更因此折損許多高手,河洛劍派陣亡了十餘位長老,慈航靜殿更糟,連掌門人都把命送在戰場上,堪稱是與太平軍交戰以來,前所未有的慘敗,蒼雲之捷所贏回來的小小成果,一下子全輸了回去。

虛河子看到這個消息,呆若木雞,傷亡名單之中,有很多是從小對他極為照顧、賞識的長輩,一下子全部陣亡沙場,要說是不傷心、不難過,那也是不可能的,再者,一場大戰折損了這麼多高手,對河洛劍派的影響可想而知,只要想到以後的狀況,虛河子就臉色鐵青。

不幸中的大幸,就是河洛掌門赤城子,在戰役中僅是身負重傷,被天妖的阿鼻血劫當胸打中,險險保住一命,不然兩大聖宗的掌門一起殉難,後頭的仗也不曉得要怎麼打下去。

「怎麼會敗得這麼慘的?新式光劍的設計圖,我們早就派人傳過去了,就算還來不及大量生產,也應該生產了一批出來,幫得上忙啊,怎會……」

虛河子的質疑,虛江子也同有感受,自從遇到天妖,親自體驗過此人的厲害,虛江子就對這一仗的戰敗早有預感,然而,天妖再怎麼高明,他終究也只有一個人,能殺兩大聖宗的高手,卻不可能一個人殺掉近十萬人,這裡頭肯定有什麼其它的緣故。

解答這疑問的人是銀劫,明明大家都是同一時間接到消息,但他的情報管道多,硬是能比虛河子多知道一些戰場上的情況。

「蒼雲山吃的大敗仗,讓太平軍有所警惕,或者說……驚動了太平軍背後的那隻黑手,這次的決戰,太平軍使用了新式武器,比過往的法寶還要厲害得多,誰都沒有看過這樣的東西,朝廷也不知如何應付,終於導致大敗。」

銀劫解釋,所謂的新式武器,除了更新、更優秀的手提法寶,還有一個幾十尺高的巨大石人,無堅不摧,雄偉的身軀,沒有任何法寶、武技能傷,當它邁開步伐,在戰場上踐踏而行,所有的反抗都被它輕易踩平。

碰上這個獨眼石人,多少萬大軍都如同螻蟻,慘敗是必然的事,太平軍發動全面攻擊,天妖也親自出手,連斃兩大聖宗數十名高手,最後更親手擊殺慈航靜殿掌門人,震驚四方。

「……獨眼石人?那是什麼東西啊?」

聽完銀劫的解釋,虛江子只感到茫然,無法想像那種幾十尺高的龐然巨物,橫行於戰場時,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光景?西門朱玉和龍葵所料無差,最值得擔心的事終於發生,太平軍黑幕後的那隻手有了動作,而且一動起來,就讓己方几乎無法翻身。

虛江子道:「那麼,我們現在還可以做什麼?萬一那個大石人突然也出現在我們面前,除了大叫,總要想點別的東西來做吧?」

面對這個問題,所有人面面相覷,敵方亮出的超強兵器,一下子打亂了敵我戰鬥的均勢,像獨眼石人這種東西,完全超出了己方的想像,臨時間說要怎麼抵禦,這個是誰也答不出來。

最後,銀劫道:「不能力敵,便當智取,這個就是我們目前的結論了。」

虛江子搖搖頭,道:「真是廢話。」

在虛江子此時的感覺中,這個總是愛冷笑的青年,不但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還很會搞官樣文章,明明就是無話可說,還要硬扯出幾句話來過場,這種人如果不作官,那還真是可惜了。

一直到許久之後,虛江子才徹底明白,銀劫不但從不說半句廢話,而且還是一個喜歡說話說一半的人,如果自己當時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後頭或許可以讓自己少些遺憾吧。

這一晚的會談,就在這種沒什麼進展的氣氛中結束,隔天在戰場上,太平軍發動了反攻,虛江子率領河洛弟子抵抗,雙方互有傷亡,但並不是那種規模很大的戰役,虛江子疲憊之餘,多少也鬆了口氣,最起碼敵人那邊沒有弄出什麼很夢幻的超強武器來。

以龍葵為首的技術小組,仍在日夜不停地趕工,生產出新的裝備,提升河洛弟子的總體戰力,但河洛派雖然資金充裕,可是生產法寶所需的一些材料與零組件,並不是光砸錢就能備齊的,有時候遇到材料欠缺,生產線也唯有停工。

材料欠缺的這種情況,發生的頻率越來越高,經過調查,才發現是北方戰區也在生產法寶,與這邊兩相競爭搶貨下,當然原材料會有所不足。得知此事的虛河子氣得牙痒痒,毫不避諱地在人前大罵陸雲樵,認為他是存心與己方為難。

認同虛河子的河洛弟子不少,但虛江子總覺得,現在正是戰時,友軍方面要製造法寶禦敵,這也是很合理的事,雙方搶原料,實屬無奈,為了這個去責怪對方,似乎也沒什麼道理吧?

不久,陸雲樵的親筆信送至虛河子手中,信上語氣懇切,表達了北方的無奈之情,並且希望南方的同志能夠體諒。這封信的到來,被視為陸雲樵的低頭,虛河子大大有了面子,但隨之而來的另一封信,就讓剛剛面上有光的虛河子,臉色鐵青。

為了開發適用河洛武技的法寶,虛河子選擇與朝廷合作,把河洛派的心法秘訣、劍招,提供給銀劫與龍葵,這件事雖然獲得前線河洛弟子的支持,卻不被河洛派的長輩認同,以赤字輩為首的師長前輩,紛紛痛斥虛河子的大逆不道,欺師滅祖,要以門規論處。

這件事情可不得了,若是完全照門規處理,輕則廢去武功、挑斷筋脈,逐出門牆,重則以酷刑處死,慘不堪言。當然,若是尋常的河洛弟子承擔這罪名,早就被剝皮處死,沒有半點人情可講,但虛河子身分特殊,就算不看他是赤城子的徒弟、河洛劍派下任掌門熱門人選的身分,光只是考慮他身在前線,手握重兵,就不能輕易處置他,否則,即使前線的河洛弟子不因此嘩然兵變,失去了虛河子,又有誰能接替他把仗打下去?

基於這方面的考量,虛河子的存在尚稱安全,沒有誰敢輕易動他,但來自赤字輩眾多長輩的壓力也不小,最終迫使赤城子發信來斥責,甚至表明近日內可能親至南方,詳細了解整件事的經過後,再決定對虛河子的懲處。

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引起了河洛弟子的群情激憤,他們紛紛表示對長輩食古不化的極度反感,無論如何,絕不能接受虛河子為此受處罰。

「開什麼玩笑?虛河子師弟是為了我們的性命著想,才做出這個決定的,要是沒有他的決定,哪會有蒼雲大捷?要是他為了這個受處罰,這還有天理嗎?這場仗還怎麼打下去?」

類似的怒吼,很快就在河洛軍中蔓延,而且這些還算是比較客氣的說法,有些比較口沒遮攔的,甚至大罵說北方戰區的前輩無能,只會打敗仗,現在居然還想要扯南方的後腿,真是其心可誅。

類似的言論,在河洛軍中如燎原野火,迅速傳開,虛河子雖然下令制止,但顯然也沒什麼嚴格執行的意思,結果河洛弟子的怒氣與不滿,燒得直比天高,開始有人組織行動,要向北方的師長表達立場。

虛江子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比誰都要更在意虛河子安危的他,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表示。在他看來,如果師父赤城子真的有意要嚴懲,根本不用大張旗鼓地來信斥責,只要悄悄前來,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形下,奪了虛河子的兵權,將他處置後再現身公告,眾年輕弟子縱有不滿,在驚愕之下也是不及反應,哪會像現在這樣,懲處未下,這邊已然鬧翻了天。

事情很明顯,是師父有意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既然師父的態度是這樣,那就大可不必為弟弟的安危擔心了。其實,當初虛河子決定與朝廷合作時,這些師兄弟也一度不能諒解,指責、議論從沒有少過,只是因為拿了新式武器,在戰場上享受到勝利的滋味,這才改變立場,站在支持的一方,畢竟如果虛河子倒台,朝廷方面可能中止合作,屆時眾人都會被打回原形,繼續拿著落後的刀劍,打那種與送死無異的仗。

之前所有人也是這麼艱苦地戰鬥,從那種惡劣環境下堅持至如今,但現在如果要再回到先前的那種窘況,河洛軍可能會戰意盡失,全面崩潰,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意外的苦果。

「傷腦筋啊……這樣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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