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二十七 第三章 英雄救美·何必當初

那個偽裝西門朱玉的人,趁著一切最混亂的時候,一下子從窗口跳越出去,虛江子愣了一下,差點被敵人一刀砍中。

這幾個敵人的身分不明,一身黑色的夜行裝束,更以黑巾蒙面,明顯是不想泄露身分。虛江子的江湖經驗不多,無法從他們的武功路數辨認出身,但這幾個人的武功大相逕庭,絕非出自同一門派,這卻是再明顯也不過的事實。

不是出自同一門派,卻又有組織性的行動,這若非是某個同盟、聯合,就是這些人同隸屬於某個勢力,奉命行動。想到外頭的情況,虛江子判斷後者的可能居高,而自己怎樣也沒有偉大到令某個勢力來搞針對行動,換句話說,這些人的目標是西門朱玉,或者……是那個假的西門朱玉。

照這樣來看,那個假的西門朱玉一跑,這些人也該跟著追去,沒理由繼續和自己亂打。這是虛江子的想法,儘管看到兩名同門師兄弟喪命,讓他又急又怒,不過形勢比人強,敵方四人聯手來攻,自己別說報仇,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這種必死之仗怎麼打得下去?

所以,看到那個假冒者逃了出去,虛江子暗暗鬆了口氣,想說這樣子負擔可以輕一點,哪知道事與願違,那幾個敵人見主要目標逃走,怒喝出聲,本來要一起追出去,但其中一個卻把手一揮,制止眾人的腳步。

「外頭自有人料理那個賤貨,她跑不掉的,先把這裡的手尾收拾乾淨。」

賤貨?這話確實令虛江子一驚,那個假扮西門朱玉的人,難道是個女子?為什麼一名女子會假扮淫賊呢?而且,如果那人是個女子,剛才的採花又是怎麼採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做戲啊。

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先扔到旁邊不談,眼前最迫切要解決的,就是敵人已經殺到面前,而且還是幾個人一起圍攻,擺明是要速戰速決,全然不講江湖規矩。

虛江子揮劍防禦,把周圍守得水潑不進,以一人之力,擋住四面八方的斬擊壓力,敵人攻得雖急,一時間卻拿他沒辦法,幾招一過,就連敵人也感到詫異。

「小道士的武功不差啊!」

「這等歲數,能在我們手下撐到現在,不會是普通河洛弟子吧?」

虛江子撐得極為吃力,暗忖這樣的打法,自己再過幾回合就會被幹掉,聽到敵人的話,正想開口,忽然聽見敵人之中響起一聲驚呼。

「這……這個小道士,好像是赤城子新收的徒弟啊!」

「什麼?他是河洛掌門的徒弟?」

敵人中的為首者,在這聲驚呼後立刻叫住手,讓同伴止住攻擊,似乎對虛江子的特殊身分存有顧忌。虛江子好不容易喘了口氣,略一定神,聽見外頭傳來怒喝、兵器交擊之聲,明顯正在動手,想來是剛剛跑出去的那個女人,與外頭的伏兵戰了起來。

「哈哈哈,想不到竟然碰上赤城子掌門的徒兒,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啦!」敵人的首領大笑出聲,收起兵刃,還主動伸出手來,朝著虛江子走去。

虛江子感到詫異,這些人對自己的師兄弟下手狠辣,怎麼認出自己是掌門弟子,態度就整個變了?這有點怪怪的,難道掌門弟子的身分比較尊貴,他們心有所忌?

「你是赤城子掌門的弟子?真是失禮,我們幾個兄弟,當年受過赤城子掌門的大恩,其他河洛弟子倒罷了,總不能傷害他的親傳門徒啊!」

虛江子不知對方底細,見對方伸手來握,便收劍入鞘,也伸出手向前走去,眼睛緊緊盯著對方雙手,耳朵卻聆聽周圍的每一個細小聲音,果然在自己往前邁步的時候,後方的兩個人一起動作,朝自己背心襲來,如果不是自己早有留意,這一下肯定死得不明不白。

既然早已提防,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就中招,虛江子悄然運勁護身,伸手要與敵人相握,只聽見敵人的笑聲忽然轉冷,伸出來的手掌閃電彈起,朝自己的胸口拍來。

「……但礙了爺們的事,就算你是河洛掌門的弟子,今日也是要死!」

「是嗎?那就勞你先下去準備吧!」

面對敵襲,虛江子長笑一聲,本來插回鞘中的長劍,變戲法似地又回到手中,腳下步伐驟然變快,這一劍順水推舟,直刺向前方敵人的面門,敵人見他本已中計,哪料到忽有此變,慌忙中緊急應變,一面出掌拍他長劍,一面試圖拉開距離,但卻又怎麼來得及,被虛江子一下佔了先機,長劍直進,抵著咽喉。

虛江子先前刻意放慢動作,鬆懈敵人戒心,這一下驟然增速,不但讓敵人失算,一擊得手後,更迅速扯著敵人首領的身體,轉了一圈,那本來擊向虛江子背後的兩掌,險些全都打在敵人首領身上,總算那兩名黨羽緊急收掌後退,這才沒有誤傷,但虛江子看準時機,兩腿踢出,將那兩個慌忙收掌後撤的人,踢得橫飛撞出。

「還要他命的就別亂動!」

虛江子橫劍放在敵人首領喉嚨上,挾持住人質,預備第二句就逼問敵人是何來歷?有何企圖?卻怎知道左側「嘩啦」一聲巨響,殘破的牆壁又開了一個大洞,某件巨物破屋而入,好像是被投擲射入,來勢洶洶,虛江子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就被撞個正著。

「唉呀!」

「嗚啊?」

一片混亂之中,痛叫聲與封喉哀號同時響起,虛江子被撞倒地的同時,手中長劍不免順勢一下橫拖,那個倒楣的敵人喉現血光,就這麼送了性命。

「呃!」

虛江子察覺意外,那人已然氣絕,就算想說聲道歉都來不及,莫名其妙行兇殺人,手染鮮血的感覺當然不會很好,虛江子呆了一下,注意到撞在自己身上的似乎是具人體,轉頭一看,發現正是那個假冒西門朱玉的女人。

這個變化突如其來,虛江子還沒來得及反應,敵人就狂喝著怒衝過來。情勢未明,虛江子也不想再打昏頭仗,既然西門朱玉不在這裡,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裡耗時間,外頭還有大批河洛弟子昏迷,身陷險境,該去看看他們的狀況才是。

虛江子想要趁亂抽身離開,但敵人卻重組攻勢殺來,那個首領的死亡,似乎沒給他們帶來多少的打擊,而身邊的那名女子,卻像傷得不輕,意識半昏半醒,一口鮮血吐在虛江子肩上。

如果要扔下這個女人獨自脫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在熱血濺上肩頭的那瞬間,虛江子心頭一陣激動,自己雖然無意當英雄,可是在這種時候,要見死不救當禽獸,實在是做不出來啊!

心中的天秤瞬間傾斜,虛江子挺劍刺擊,雖然再次迫退敵人,左大腿上也被敵人的刀砍了一記,他忍痛摟緊身旁的女子,縱身往窗戶破口一跳,順利脫離室內,更穿出欄杆,直墜樓下。

剛才聽到敵人說,外面還有其它的埋伏,又聽見打鬥聲,虛江子可不認為自己脫離小樓就平安了。身在半空,他發現下頭的打鬥仍在繼續,而且還打得非常激烈,明明挑起戰鬥的那名女子不在,卻還有兩邊人馬浴血激戰,刀來劍往,打得不可開交。

黑夜中視線不清,但其中一方人馬全部身著黑衣,黑巾遮面,正是樓上那幾個黑衣人的同夥,至於和他們激戰的一方……虛江子雖然看不清楚,可是從那熟悉的拳風、劍影,他發現這些人赫然是自己的師兄弟。

自己進入鏢局時,明明看得清楚,所有人身中莫名藥物,倒地大睡,叫也叫不醒,怎麼一下子又全都醒來,還與敵人戰成一團了?

更有甚者,從拳風、劍影中判斷,師兄弟們的力量居然大幅提升,每一拳擊出、每一劍斬下,勁道大得異乎尋常,足足比平時暴增一倍有餘,聲勢駭人,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虛江子大惑不解,落地時觸動大腿傷勢,鮮血橫流,差點就跪倒下去,但這一下彎腰,也讓他險險避過後方刺來的一劍,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發現襲擊自己的人並非敵方,而是一名平時與自己還頗有交情的河洛弟子。

「虛離子師弟,你幹什麼啊?我可不是敵人,就算是借你的兩吊錢不想還,也不必出如此重手啊!」

這些話雖然可笑,但一半以上是認真的,虛離子從背後刺來的那一劍,帶有明顯的殺意,差點就要了虛江子的命,然而,對於他這一叫,虛離子的反應卻是跟著一劍,連環斬來。

虛江子揮劍擋架,只覺一股大力襲來,兵器幾乎脫手,自己先前所察覺的事情果然沒錯,這些師兄弟的力量驟然大增,這一劍斬來,連自己都差點招架不住,而且此時近距離相對,更發現一件異事,那就是虛離子非但對自己的叫聲充耳不聞,還像野獸一樣發出嚎叫,猛撲過來。

這樣的情況,也不僅僅是發生在虛離子的身上,全場的河洛弟子,甚至還包括那些鏢師、家丁、僕從,個個悍不畏死,以驚人的力量與勇氣,與敵人染血搏鬥,面對敵人的刀劍,他們全無畏懼,即便手無寸鐵,也敢揮拳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

虛江子看出了情況異常,剛開始他還不是很理解,可是看到一名黑衣人揮刀斬向河洛弟子,那名河洛弟子絲毫無懼刀砍,任著敵人刀刃砍來,自己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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