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二十六 第六章 談笑破敵·專殺嘴炮

純以身價而言,虛江只是虛字輩千千萬萬弟子中的一個,既不傑出,也無特殊成就,做為人質是毫無價值可言,換作是其它場合,河洛劍派大可以犧牲掉他,幹掉西門朱玉。

然而,現在這個地方卻非常不適當,數千河洛弟子眾目睽睽,所有人都盯著看,要是赤字輩的長輩任由敵人將他宰殺,犧牲掉這個弟子,事後這個大亂子誰也收拾不起,說到底,河洛劍派是名門正派,不到萬不得已時,是不能隨便犧牲人命的。

正因為如此,儘管這些河洛高手心裡並不在乎虛江的生死,也覺得這種拘束非常迂腐,但是在全場數千河洛弟子的注視下,當西門朱玉作勢要揮劍斷喉,他們仍是不得不大喝出聲。

「住手!」

西門朱玉早就料到會有此結果,作勢要拖割的長劍頓止,笑道:「這樣才對嘛,諸位是有頭有臉的正道大俠,不是我這樣的邪魔外道,怎麼能不把人命當命看呢?」

「無恥淫賊!你挾持本派弟子,算什麼英雄好漢?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這就奇了,你們幾千人圍我一個,你們都不覺得丟臉,我又有什麼好羞恥的?」

西門朱玉大笑回話,手中的劍仍是握得緊緊,虛江被長劍抵著脖子,看見前後左右都是河洛弟子,人人表情不同,有些人很緊張、有些人在冷笑,甚至還有些人在恥笑,似是責怪他如此不濟,落入敵手,累得河洛劍派上上下下進退維谷。

陷入這樣的處境,虛江自己也很無奈,他也不願意被人家擒住,奮勇跑出來只是為了救虛河子脫險,想說最多就是被敵人殺死,以命救命,哪想到反而變成敵人的人質?不過,現在這種處境……自己怎麼感覺很熟悉啊?

才剛剛這樣想,那個挾持自己的敵人忽然悄聲說話:「朋友,你我萍水相逢,一見如故,為了慶賀我們得來不易的緣份,還有寶貴的友誼,你的人頭就先借一下,要是今天能平安脫險,你的吃飯傢伙就繼續存放在脖子上,但如果你同門師叔伯不給面子,那就只能委屈你先上路了。」

不懷好意的說話,語氣中充滿惡意,威脅意味十足,但那熟悉的言詞,聽在耳里,卻讓虛江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五年前,改變他一生的那天。

「你……你……」

過度震驚,虛江一時間說不出話,結結巴巴,凝視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孔,不敢置信,儘管陌生,但記憶中的畫面卻不斷湧出,讓這張面孔越看越熟悉。

「我怎麼了?你不要亂動啊!否則腦袋掉下來,就怪不得我了。」

「你……你……又是你!」

這句話沒頭沒腦,普通人大概也聽不懂,西門朱玉聞言亦是一愣,但他是絕頂聰明之人,聽見這句話,多看了虛江兩眼,驀地身軀一震,失聲叫出。

「呃!你是阿江兄?這麼巧又是你?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很普通的問候話語,但在這種時候聽來,格外顯得諷刺,尤其是當劍刃還架在朋友脖子上的時候,這聲久別問候就非常沒有誠意。

不過,兩個數年不見的老友,驚愕碰頭,倒也不是沒有影響,至少旁邊那一大堆隨時等著衝上來的河洛劍客,都察覺到這是天大的良機,一聲吼喝,紛紛趁這機會衝上前來。

之前西門朱玉以人質要脅時,河洛劍派眾人確實不敢妄動,但現在人人一擁而上,場面混亂,至於在「混亂」之中有什麼死傷,那是誰也顧不到的事,所以虛江頓時發現,亂劍斬來,居然不避開自己,全不顧及自己的安危了。

千百亂劍同時斬來,眼見無幸,西門朱玉臉上忽然露出詭異邪笑,長劍離開虛江的脖子,手臂扯勒住他,拉著他轉了一圈,長劍順勢揮盪而出,與狂斬來的千百敵劍閃電交擊。

西門朱玉所用的長劍,雖是利器,本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神器,但被他灌注真氣後,劍刃上爆亮明光,耀眼奪目,所過之處,敵劍若非被削斷,就是為其內力所激,手臂一陣疼痛。

強光逼得人們睜不開眼,虛江卻因為被拉低了頭,不受影響,正當他想抬頭看個究竟,西門朱玉所持的長劍,末端忽然噴出大量濃煙,既刺眼又嗆鼻,虛江首當其衝,被弄得淚水直流,睜不開眼,只覺得西門朱玉扯起自己,縱身一躍。

濃煙冒出的速度極快,前後十秒不到,整個瀰漫開來,方圓三十餘尺都被煙霧籠罩,人人咳嗽流淚,還要小心混亂中被誤傷,哪還顧得了追殺淫賊?這一手出乎所有人意料,過去不是沒有人在河洛劍派用煙霧彈,卻從未有過藥效這麼厲害,又擴散得那麼快的,這一下使得在場眾人措手不及,隱約只見一道人影自濃霧中破空躍起,長嘯出聲。

「喔~~耶~~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

長嘯之聲迅速減弱,顯示西門朱玉已逃逸遠去,這時煙霧逐漸散去,較諸最開始時候的迅速蔓延,散也散得很快,當整個視線回覆清晰,人群中哪裡還有西門朱玉的身影?只有大批河洛弟子倒了一地,雖無死者,卻有不少人受傷,少部分是剛才被西門朱玉內勁震傷,大部分卻是混亂中被刺傷,甚至被踩踏成傷。

想到被這淫賊欺上門來大鬧一場,又給他從容逃去,河洛弟子俱感到顏面無光,幾千人圍攻一個淫賊,這種事說出去固然不光采,而這樣子做還被人溜掉,那就不僅僅是丟臉而已了。

幾個輩分最高的赤字輩高手,眼見敵人杳無蹤影,恨恨大罵:「這無恥淫賊!居然有這麼多花樣,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不管他搞什麼花樣,下次再碰到,就是他葬身之期,必要他死無全屍,粉身碎骨。」

「說得不錯,天理昭彰,不管這淫賊狡獪如鬼,終究邪不勝正,只能在我河洛正氣下授首。」

三名年長的道人氣憤難平,手緊握拳,恨恨說話,旁邊的弟子不敢介面,哪知道一聲呼嘯就從旁邊人群中發出。

「喔~~耶~~」

熟悉的叫喊聲近距離響起,三名道人大吃一驚,第一時間抽劍防禦,但敵人來得太快,他們才剛轉身,就看到黑影迎面而來。

「我要殺盡天下嘴炮者!」

長笑聲伴隨著快腿同時踢至,殺得敵人不及防備,腿招速度既快,踢出角度又刁鑽,防禦的劍招還沒遞出去,面門、胸口就連環中腿,骨折重創,狂噴鮮血倒地。

西門朱玉偽裝離去,將一名河洛弟子踢飛上天,吸引注意,再趁著一片混亂,煙霧又未全散,偷偷潛在人群之中,還要讓被制住的虛江不能出聲,這時一擊得手,眼見周圍河洛弟子如潮水般喊殺湧來,他哈哈大笑,反手將長劍擲出。

長劍颯飛,眼看就要從河洛弟子的身體貫穿過去,整柄長劍忽然炸裂,冒出濃濃的黃煙。這一次,煙霧的效果不只是阻擾敵人視線,凡是聞到煙霧中嗆鼻氣味的人,紛紛彎腰嘔吐,那些距離煙霧爆炸點最近的不幸受害者,情況更是嚴重,皮膚奇癢,倒地亂滾亂叫。

在這樣的混亂場面中,自然不可能有人再來追擊,西門朱玉拉著人質,一躍而起,幾下彈跳之後,就無影無蹤了。

※※※

「哈哈哈哈,真是痛快,一口氣雪了當年的舊恨,搞得河洛劍派灰頭土臉,雖然不是什麼大損傷,但這一下也讓他們夠嗆的了!」

全身而退,偷偷潛回山下市鎮的一家小旅店,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形下,回到早已租好的房間,西門朱玉拿出了預藏的美酒,招待久別友人。

當然,受招待的那一方,情緒遠沒有西門朱玉那樣興奮,不僅猶豫著這杯酒該不該喝,甚至懷疑自己和眼前這人算不算得上是朋友。

虛江的處境非常無奈,純以立場而言,自己應該拍桌子翻臉,再怎麼不濟也該與敵人劃清界線,而不是和師門敵人同桌飲酒,然而,西門朱玉此刻手中雖無劍,卻不代表他不會翻臉變把劍出來,明知道會發生的事,就不用蠢得去硬撞一次了。

更何況,西門朱玉今天大鬧河洛劍派,所用的種種手段甚奇,要是自己能弄清楚,將來回稟師門,也是一種貢獻,起碼好過盲目犧牲……

「阿江,很久沒有見你,你好像過得不是很開心啊!看你這樣子……怎麼好像越混越回去,差點就變成個小道士了!」

西門朱玉面帶微笑,態度親切,彷彿兩人是多年好友,這讓虛江啼笑皆非,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自己與這人確實也是多年故交,雖然……是那種要命的交情。

「確實很久不見,你怎麼當上淫賊了?你武功這麼高,人長得又不難看,大有別的事情好做,何必當採花賊壞婦女名節?」

「也不是我自己想的,最初我只是想當山賊,結果初次做買賣的時候,遇到一個肥婆,主動跑上來又親又抱的,我一腳把她踢開,她大喊大叫,說是我強姦她,我氣不過,就……」

「你就真的氣得把她強姦了嗎?」

「喂!你這就缺德了吧?有人罵你吃狗屎,你氣不過,總不會真的去把那坨狗屎給吃了吧?」

西門朱玉皺眉說話,表情甚是認真,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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