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二十六 第五章 比劍爭雄·情人獻花

河洛劍派有很周密的警戒網,如果遇到外敵入侵,馬上就會敲響警鐘,讓所有弟子提高警覺,但卻不是每個弟子都要出去協防,否則成千上萬人一下子湧出來,亂上加亂,反而會給敵人可趁之機。

通常警鐘敲響,代表著兩種情況,一種是有外敵偷偷潛入河洛本部,被人發現,所以警鐘敲響,警告各方;一種則是有敵人恃強硬闖,爆發衝突。

前者發生的可能性比較低,後者倒是每天都有,畢竟以河洛劍派的地位,每天都有江湖人士前來拜山論武,說得好聽是請教武藝,難聽一點就是尋隙生事,只要能搞出點名堂,便可宣揚江湖,說成是某某人大鬧河洛劍派,藉此成名,而河洛劍派怎說都是名門正派,就算知道來者其心不善,也不能惡狠狠地把不速之客拆骨煎皮,最多也就是驅逐下山,既然怎麼鬧都不會有性命之憂,不周山自然成為觀光兼成名的江湖聖地。

不過,拜山闖關的江湖豪客固然天天有,河洛劍派盡量都是以禮相待,即便是動手開打,那也是兵來將擋,絕少會鬧到要敲警鐘的,如果是因為有人拜山而敲響警鐘,那就代表來人勢大力強,已連敗多名高手,這才有必要敲鐘,讓所有弟子注意。

虛江不曉得現在敲響的警鐘,代表著哪一種狀況,但跑到屋外,看見所有河洛子弟各行其事,不見混亂,並不像是有人潛入,要大肆搜捕的樣子,便判斷是有硬手闖山,急忙朝著山門奔去。

途中,虛江也感到好奇,不曉得是哪家哪派的高手來闖山?河洛劍派雖不似慈航靜殿那樣,有一堆羅漢棍陣、金剛伏魔大陣之類的團體排場,專門款待闖山之人,但各種防禦手段也是不缺,來犯者想連過數關,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可惜李慕白外出未歸,不然碰上這等事端,他必然會跳下來大鬧一場。

片刻之後,虛江已經趕到山門,發現那邊早已聚集大批河洛弟子,都是年輕一輩的「虛」字輩弟子,將那邊圍得水泄不通,虛江向人查問發生何事,結果被告知是有幾名淫賊來拜山論武。

河洛劍派打的旗號是鏟奸除惡,普通的江湖人物上門,還會待之以禮,但碰上淫賊,哪有什麼武好論,直接就拔劍殺了,那幾個淫賊膽敢主動上不周山來挑釁,若不是腦子壞了,就是真的很有本事。

虛江詢問師兄弟,得知那幾個淫賊上了不周山,大呼小叫,與看守山門的河洛弟子發生衝突。山門弟子在確認這幾個淫賊的身份後,發動劍陣,馬上就把幾個淫賊砍頭去腳,死得只剩下一個。

哪知道,就是這麼一個淫賊,居然身懷絕技,不但在兩、三招間攻破劍陣,還連敗跟著趕來的四名河洛劍手,其中還有一名赤字輩的高手,這才驚動四方,令警鐘敲響。

「什麼淫賊這麼厲害?」

虛江大感好奇,自己執行勤務的時候,也對付了不少淫賊,基本上淫賊由於個性的關係,都急於求成,不願也不及花時間苦練,所以長於輕功、暗器,使得一手好劍法,卻很難有深厚的內力修為,這也使得採花賊在實戰時,慣於游斗,盡量避免與人正面硬拼,現在這名淫賊主動殺上河洛劍派,可以說非常不合採花賊的習慣。

「是一個叫西門朱玉的採花賊,好像是最近這一、兩年才名聲鵲起,還不要臉得很,自號天下第一淫賊。」

「西門朱玉?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對了,慕白師弟曾提過這名字,天下第一淫賊……果然狂妄得很。」

「這沒什麼啦,那些淫賊一個個自命不凡,都喜歡搞些誇大的稱號,用來吸引人們的注意,像什麼天下第一美男子、大地第一淫賊,這種稱號每個月都有人搶著加在自己頭上,然後下個月又換人做。」

「為什麼下個月又換人做了?」

「因為頂著那種稱號的人,通常都活不過那個月啊!」

虛江聞言愕然,想不到這等虛名的競爭,居然也如此激烈,但明知道搶了這種稱號會成為眾矢之的,那些淫賊還是前仆後繼,這不曉得該說是生物本能,還是無藥可救。

由於前頭幾千人圍觀,都快弄成人山人海,虛江一時間也擠不過去,但對這個西門朱玉著實感到好奇。

如果西門朱玉的實力稍差,河洛劍派根本不會給他什麼尊重,所有弟子一擁而上,把這淫賊亂刀分屍,斬奸除惡就好了,然而,西門朱玉孤身一人闖陣,又連敗數陣,展現了相當的實力之後,河洛劍派就沒有辦法採取這種措施了,那樣只會貽笑江湖,讓所有人以為河洛劍派奈何不了一個淫賊,只能用圍攻手段將他殺死……這個臉,河洛劍派是丟不起的。

「聽那個淫賊說,他以前曾經在本派手上吃過大虧,他今天是特別來算那筆舊帳,要出一口惡氣的。」

虛江看不到戰況,只是聽身旁的師兄弟議論紛紛,講到西門朱玉在拔劍開戰之前說的話,至於西門朱玉曾在河洛劍派吃過什麼大虧,這種事哪可能有人知道。他是淫賊,正道人人見而誅之,有什麼河洛派的前輩高人偶然教訓了他,這都是可以想像的事,他要為此來算帳,這筆帳真不曉得該怎麼算?

然而,西門朱玉這樣做,也等於把自己陷入絕境,河洛劍派今天絕不允許他活著離開,否則一個淫賊上河洛劍派挑戰,連勝數陣,還全身而退,河洛子弟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抬頭見人?

虛江問了師兄弟,知道西門朱玉突破首關八卦劍陣後,又連敗了虛字輩的幾名好手,還挫敗了一名赤字輩的師叔,顯示確有驚人技藝,這樣一來,河洛劍派就顯得相當為難,既不能倚多為勝,也不能再由赤字輩的高手出戰,畢竟西門朱玉是後生晚輩,要是再給他擊敗幾名赤字輩的高手,河洛劍派威名盡喪,即使敗了他,那也難逃車輪戰之譏,被人說河洛劍派的高手以大欺小,輪番上陣,這才能將之擊殺,說起來更是難聽。

「現在正與西門朱玉交手的,是虛字輩中的哪名高手?」

虛字輩限於年紀,修為未深,大多都只是好手,能算得上是高手的寥寥無幾,虛江一句話問出口,發現師兄弟們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人人都看著自己,什麼話也不講。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一句話說出,虛江頓時省悟,知道是誰正在與西門朱玉交戰,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顧不得眼前人山人海,連忙推開人群,要親眼看到戰場的狀況。

當虛江穿越層層人牆,第一眼所見到的,是璀璨得令人幾難睜眼的雪亮劍光,一邊有若點點星雨,閃亮發光;一邊卻似白虹經天,劃破長空。兩種不同的雪亮劍光,在半空中交接閃動,每一下碰撞,就發出一聲悅耳的清亮脆響,明明只是兩把長劍的碰撞交擊,發出來的聲音竟似一首樂章般合拍,令人為劍光所炫目之餘,更為著這首劍樂而心曠神怡。

在這兩種不同劍光之間,是兩道矯健如龍的非凡身影,他們在劍影中穿梭來去,一下躍高、一下低伏,快捷如風,看得旁人眼都花了,但偶爾一下兩劍重重對撼,比勁較力時,身形迴旋轉動,飄飄有若神仙,哪怕是赤字輩的高手刻意演試,都未必能如此好看,如果不是因為此戰意義特殊,周圍的河洛弟子早就大聲鼓掌叫好了。

雙方長劍對擊百記,高下難分,驟然分拆,情勢再變,一人抖劍成圓,轉眼間畫出十多個或橫或豎,正斜不定的大小圓圈,護住周身兩尺範圍,劍光吞吐不定,守中藏攻,盡得河洛劍法精義,正是虛河子。

虛河子年僅十六,即便是在虛字輩中,都算是非常年輕的一人,他相貌俊雅,揮劍時神氣逼人,若不是身著黑色道袍,綁著髮髻,簡直就是一名翩翩佳公子,所有觀戰的師兄弟見他精妙劍招層出不窮,非但遠超自己,甚至還超越了一些赤字輩的師叔伯,任誰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紛紛為他叫喊助威。

與虛河子交戰的那名採花賊,又是另一種不同情形,他一味主攻,劍招中竟然沒有半分守勢,整個人躍上半空,似鷹隼般居高下擊,面對無懈可擊的太極劍圈,他一劍快似一劍,疾若星火,每一次與劍圈交擊,雖然被劍圈擋住,不能突破,但卻也從中借力,繼續騰身半空,轉眼間連刺數十劍,竟然沒有一下落足地面。

太極劍的勁力含蓄內斂,難以捉摸,此人以快打慢,猶能在電光石火間借力浮空不墜,用劍手法之巧妙,也是令人驚嘆不已,虛江瞪大眼睛,趁機看清了這位天下第一淫賊的相貌。

本以為能夠自命是第一淫賊的人,相貌必定極為俊美,就算不是第一美男子,起碼也是前幾名的俊男,但這個西門朱玉……十九、二十的年紀,模樣算得上不錯,但並不是那種很難得的俊朗,甚至還沒有虛河子俊秀,這樣要說是天下第一淫賊,未免讓人失望了。

不過,虛江很快就修正了這個評價,因為他發現,西門朱玉在出劍、收劍、回身的每一刻,臉上都帶著笑意,那種笑容……很好看。

如果說,虛海月的微笑,能夠給人一種回到家的安定感受,那麼西門朱玉的笑容,就像是正在享受某件事物,樂在其中的愉悅,尤其是在戰鬥的時候,這樣的笑容看來是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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