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二十六 第一章 血濺琴弦·驚絕百里

與心眼宗三大司祭的一場激戰中,任徜徉對著黃沙猛力一擊,將預先灑在沙地上的異花種子全都觸動,瞬間開花。這個動作對敵人而言非常突然,但卻早已和同伴打過招呼。

「我剛才跑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附近地下做了手腳,一旦發動,便會立刻瀰漫刺鼻煙霧,你們可以先做準備,要是狀況順利,利用敵人被干擾的一瞬間,我們趁隙攻擊,一下子便可決定勝負;要是不順利……那要開溜也不難。」

一面與屍偶激戰,任徜徉簡單向妃憐袖、納蘭元蝶解釋了情況,但之後戰況急轉直下,心眼宗三大司祭聯手一擊,阿古布拉王重創倒下,任徜徉在頃刻間權衡情勢,妃憐袖、納蘭元蝶已是強弩之末,又各自負傷,如果再與敵人打起來,絕對會變成自己一人獨撐大局。

紫青神器,威力無雙,卻擋不住無形無影的大地震波,敵人只要先放兩次大地震波,再來廝殺,自己九成九是擋不住的,即使那時還有戰力,卻怎樣都不可能又戰鬥又護住同伴,顧此失彼之下,這一仗怎麼都打不下去。

「奇蹟這種事,是孫武那小子的專門項目,我這種平凡人……不,正常人,還是穩紮穩打比較長命百歲。」

平時自詡熱血狂放,但在戰場上也能冷靜地判斷情勢,雖然不是每次都能這樣,不過任徜徉確實從之前的幾次挫敗中學到了彈性,並且做出正確的判斷,事實上,如果他堅持要戰到最後一秒,這場戰鬥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他們全被殺光,因為心眼宗的籌碼尚未用盡。

當千百朵奇花噴發濃煙,任徜徉早已遁入地下,他雖不擅長地行術,但憑著河洛派兩柄神器在手,別說前方只是區區沙地,就算是堅固岩盤,也是照破不誤,事實上,如果前方擋路的只是岩盤,那還比容易塌陷的沙土要好處理得多。

妃憐袖與納蘭元蝶,早與任徜徉有共識,一見到情形不妙,馬上採取行動,兩人俱是傷疲交加,要再長時間戰鬥下去,那是萬萬不能,可是奮起餘力,在沙地上打洞開溜,那倒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青龍令」所召喚出的土偶,在搞這種緊急工事上,實在是天生的能手,比狂揮紫青神器在地底開路的任徜徉更要輕鬆。

任徜徉負責救援阿古布拉王,兩邊人馬各自行動,一段時間過後,在約定的地點會合。

所選定的那個隱蔽地點,是綠洲邊緣幾塊巨岩的正下方空隙,四面八方都被堅硬的岩石所遮擋,無法從外頭看見,眾人由地下潛行進入後,藏匿在巨岩彼此堆疊的縫隙中,可保一時平安。

任徜徉道:「沒有辦法,只能先藏在這裡了,外頭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敵人不是瞎子,在沙漠上一定跑不掉的。」

納蘭元蝶道:「這裡已經是綠洲的邊緣地帶,雖然敵人看不到岩石裡頭來,但這裡也夠顯眼的了,早晚會被找到,你沒有辦法帶我們躲到寶藏裡頭去嗎?」

「躲到寶藏裡面去?我還真想咧,問題就是進不去啊!如果能進去的話,你以為我會故意藏在這裡,是為了等敵人找上來開打耍帥嗎?我也是要命的啊!」

任徜徉沒好氣道:「你們剛才自己也聽到了,這個寶藏被三道封印鎖上,要進去取寶,就要解開那三道封印,我哪有這種本事?」

「你無法開封印,那這一位……」

納蘭元蝶所指的對象,便是正盤膝運氣,接受任徜徉傳氣鎮傷的阿古布拉王。身受兩記「修羅劫」重擊,阿古布拉王不僅腑臟重創,連助骨都斷了好幾根,臉上滿是血污,看來十成命中已去了九成,但當他開始導氣療傷,微弱的呼吸迅速回覆平穩,連臉色都好了許多,看得納蘭元蝶暗自驚異,佩服河洛派的心法確實有不凡神效。

任徜徉搖頭道:「他也不行啦!要是可以的話,早就打開寶藏了,他對我說過,要開啟這座西門寶藏的三道封印,其中兩道血裔封印最是困難,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說開就開,要不然,就可以利用寶藏內的防禦設施,將心眼宗引誘進去,趁機殲滅。」

納蘭元蝶似懂非懂,只明白開啟封印的條件極難滿足,阿古布拉王開啟過一次後,就連他自己都很難再開第二次,所以這些年來不管龜茲碰到什麼危機,都不會倚靠這個寶藏來解決。

「對了,你們怎麼一下子就混得那麼熟了?我看他連紫青雙劍都交給你使用,很信任你啊!」

納蘭元蝶的問題,任徜徉似乎感到猶豫,不曉得該怎麼回答,這時旁邊默不出聲的妃憐袖開口了。

「如果我所料不錯,虛江子師伯……是任師兄你的父親吧?你的變裝真是不錯,多年來沒有人發現異狀,這想必是你母親姍拉朵女士的功勞了。」

納蘭元蝶吃了一驚,但很快就想到此話絕非虛言,所有事情這樣都解釋得通,也只有這個答案,才能解答阿古布拉王、任徜徉、姍拉朵三人的種種奇怪作為,而任徜徉也很快承認了這個事實。

「當年巴伐斯夫事件發生後,她……嗯,那個人知道事情不妙,回去簡單收拾東西後,連夜逃跑,怕敵人追蹤上門,給龜茲帶來麻煩,她逃跑的時候被我看見,追了上去,她幾次想要把我甩開,都被我從後頭追上,最後沒有辦法,就一起到了中土……」

納蘭元蝶推想事發時間,當時任徜徉應該也只有幾歲,是個尚未懂事的孩童,照說不能理解母親大禍臨頭,只是看母親驚惶失措,緊急出走的憂懼模樣,心裡不安,便跟著追了下去。過去聽說這人在女性面前名聲甚佳,藝成之後總是替各地女子仗義出頭,惹起無數風波,今日看來,倒是純出於天性,在他還是個小小孩童時,便已見不得女性受欺負了。

依常理推測,姍拉朵既然選擇偷跑,那麼當她發現兒子追上來,不可能就這麼歡天喜地帶著兒子逃命,肯定會想辦法把兒子擋回去,而從任徜徉的話里,也不難想像當時情形,肯定是姍拉朵連續幾次失敗,都無法在不重傷兒子的情形下將人擋回,眼看追兵越來越近,迫於無奈,只好帶著兒子一起流亡中土。

姍拉朵到了中土以後,憑著往日交情,託庇於慈航靜殿,苦茶方丈秘密收容這對遠方而來的母子後,想必是看中了任徜徉,將他收為弟子,傳以一身神功,甚至還不顧他是域外人士,將慈航靜殿至高無上的神掌相授,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在中土必會掀起軒然大波,一個搞不好,苦茶方丈就會被當成賣國賊了。

慈航靜殿一場大戰後,姍拉朵離開中土,回歸域外,任徜徉名為護送,其實是跟母親一起回來。兩人與阿古布拉王相會後,理所當然地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心眼宗,由阿古布拉王、任徜徉進行實戰,姍拉朵幕後支援,只是不曉得姍拉朵跑到哪裡去了,至今尚未現身。

納蘭元蝶道:「你和姍拉朵一起失蹤前,聽說你傷得不輕,沒想到一下子就能生龍活虎地戰鬥,姍……呵,令堂的治療手段,果然驚人。」

任徜徉聞言怒道:「驚人個屁!她那種方法哪能叫做治療?根本就是直接改造別人身體,我從小就討厭她的治療,還說什麼我武功練得好,正好配合她的研究,可以試驗新技術……每次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活人還是屍塊。」

這種抱怨雖然怪異了些,但倒也不難想像,納蘭元蝶正要開口,妃憐袖忽然插嘴道:「不好,我們被包圍了。」

「包圍?」

納蘭元蝶望向四周,除了岩石,什麼別的也看不到,但隨即領悟,想到必定是敵人在外發動包圍,已經將這岩石區給團團圍住了。

大漠黃沙之中無處可逃,就只有這處綠洲最顯眼,而綠洲中心部位有結界守護,隨便接近就會被瞬間轉移扔到遠處,所以能夠藏身的地方,也只有綠洲邊緣的少數區域,敵人會找過來早就是預料中事。

任徜徉問道:「是什麼敵人?剛才的那群屍偶嗎?」

納蘭元蝶搖頭道:「不可能,若是屍偶,敵人在發動包圍之前,一定會先用大地神戟攻擊,反正屍偶受震波傷害不大,重創我們之後立即搶攻,不會只是包圍。」

「說得沒錯,包圍我們的敵人呼吸粗重,是野獸,不是屍偶。」妃憐袖道:「敵人放出阿默茲狼,藉由它們的嗅覺與聽覺來找出我們……情況不妙,包圍我們的魔狼數目很多,方圓半里內有數百頭,後頭還有……太多了,我判斷不出詳細狀況。」

「幾百頭魔狼?」

納蘭元蝶聞言變色:「進攻王城也不過用了一百多頭,對付我們幾個傷兵居然要用上幾百頭,真是太看得起人了!」

數百魔狼,後頭還有支援,總數可能近千,甚至破千,這等驚人的數量,恐怕是心眼宗已經用上了全數魔狼。對照此刻己方的人疲力弱,何止是殺雞用牛刀,簡直是拿了把大關刀在殺雞了,納蘭元蝶覺得這太不尋常,但或許……心眼宗真的很忌憚阿古布拉王的存在,不管動用多少力量,絕對要他死在今天。

「那……現在怎麼辦?」

阿古布拉王運氣鎮傷,正到緊要關頭,對身邊一切不聞不見,有一段時間不能移動,而魔狼的力量在場眾人都有領教,周圍這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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