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篇 卷十七 第二章 腐骨融肉·分道揚鑣

打從孫武看到那朵巨型奇花,陷入幻覺的那刻開始,他就把解決困局的希望,寄托在姍拉朵身上。

姍拉朵不是一個普通的瘋狂研究者,她身為昔日三美神之一,當世生化系法寶的技術掌握,無出其右,雖然剛才對付魔夜妖蛭的手法出錯,鬧得狼狽,但三美神的傳說始終不是浪得虛名,尤其是對付使用生化系法寶的敵人,這種事怎麼想都是她的拿手強項。

果然,在敵人開始施放幻覺的時候,姍拉朵完全保持清醒,分毫不受幻覺所惑,在最短的時間裡頭,調配出破解幻覺的法寶,配合香菱的力量,破解敵人的幻覺,並且掌握了魔夜妖蛭的正確基因,反過來把妖蛭群給解決掉,甚至就連施放幻覺的敵人都給予重創。

這些事情顯是大出敵人的意料之外,姍拉朵雖然不懂什麼武功,但當她揭開防毒面罩,金髮傾瀉而下,往前跨上一步的時候,那一身凜然氣勢,無疑是控制全場的女王。

如此手段,在孫武等人看來已經是超卓不凡,但在隸屬同領域的敵手眼中,那簡直是驚神泣鬼。也因為如此,已有多年未曾露面的姍拉朵,一下子就被敵人認出了身分。

「你、你是巴伐斯夫的罪人,姍拉朵·伊凱爾!」

「哈哈!名人真是有好處啊,走到哪裡都會被人認得。怎樣?要不要過來討張簽名啊?」

一點也不畏懼惡名所帶來的影響,姍拉朵表現得特別張揚,甚至還對著敵人豎起了中指,十足挑釁的態度。

照理說,這麼直接的挑釁行為,應該直接導致一場新戰鬥,不過,當姍拉朵亮出名號後,像是形成了嚇阻作用,心眼宗眾僧立即開始後退,選擇從這離開,不再上前攻擊。

「原來是你這人人得而誅之的紅色魔女!既然是你,今日我們就無須動手,從此刻起,自然會有別人來收拾你,你好好珍惜剩下的時間,今天的域外各族,已經不是當年的舊樣子了!」

這句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姍拉朵的惡名昭彰,仇家遍布中土域外,只要把她的下落傳出去,別說域外各部族會有人前來尋仇,恐怕連中土都會有仇家趕赴域外。

可以想見,當孫武等人一出月牙關,前頭的路將會是荊棘滿地。這一點孫武倒還可以理解,但側眼望向呼倫法王一派,那些域外僧侶的臉色也很難看,似乎不樂意被當成魔女的同黨。

「哼,動手?別說得那麼好聽,怎麼你還有手可以動嗎?大個子!」

姍拉朵的嘲諷命中敵人要害,因為流光幻花被破去,那名高大僧人的手掌迅速腐爛,化為血水,現在已有很大一塊露出白骨,如果不儘快救治,整隻手廢掉是遲早的事。

「我今天心情不錯,算你狗運,這是解藥,塗抹上去,可以救你手臂!」

姍拉朵從腰間取出一盒藥膏,拋扔出去,這個與她一慣行事風格不合的寬厚作法,讓孫武等人大吃一驚,任徜徉更是一副彷彿看到鬼的表情。只不過,相較於姍拉朵,敵人的態度更讓孫武不能理解。

「哼!少來這一套!」

那名高大僧人一手抽出腰刀,飛擲出去,將姍拉朵扔出的藥膏盒斬落,又從同伴腰間拔刀,手起刀落,瞬間切下自己腐爛中的那隻手掌,血濺當場。

孫武料想不到這人如此勇悍,居然不受敵人恩惠,寧願自殘一掌,頓時吃了一驚。那名高大僧人砍去手掌後,更不停留,與同伴打了個招呼,一群人迅速撤走,就連大批逃離中的魔夜妖蛭也都遁回地下,消失不見。

一場莫名奇妙的戰鬥,就這麼結束,孫武往周圍看了一眼,確認同伴平安無事後,便來到姍拉朵面前,稱讚她剛才的寬厚行為,卻反而惹來了一個白眼。

「什麼啊?送葯給他醫手,我有可能會那麼好心嗎?」

「啊?這麼說……那個藥膏,是有毒的嗎?」

「這麼蠢的鳥計策,會有人上當才怪!那盒藥膏是真的,不過裡頭被我添了獨門藥物,一旦塗抹上去,九十天內都會散發出人類聞不到的奇特氣味,在五百里內我都可以進行追蹤,半夜偷偷過去下毒,把他們整團人搞得半死不活!」

姍拉朵皺眉道:「這一招,太平軍國時期我常常用,很多人就是這麼不明不白栽在我手上的,想不到這次會失敗……嘖,照理說這些人沒本事看破我的技術,除非……」

說著,姍拉朵的眉頭皺得更緊,孫武也明白她的想法。如果敵人不是從她的手法識穿奧秘,那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敵人了解她過去的歷史,而且還不是普通道聽途說,應該是熟讀過檔案紀錄的那一種。

但……為什麼一個域外宗派的僧人,會熟讀太平軍國時期重要人物的紀錄呢?這件事委實透著古怪,孫武覺得事情不單純,可是現在什麼判斷都做不出,只得先看看己方的損傷情況。

稍微看一下,整個情形與剛才看的沒有差太多,死的人已經死了,連屍骨都被妖蛭啃得差不多了。

任徜徉的臉色難看,但應該沒受什麼傷,只是被青煙薰著,薰得太厲害,一時間還沒回覆過來;從頭到尾壓根沒取下防毒面罩的小殤、路飛揚,自然是一根頭髮都沒有少;香菱負責把姍拉朵調配出的藥物焚化成煙,被薰得兩眼通紅,不過察覺到孫武的目光,她還能迴轉過頭一笑,可見沒什麼大礙。

相形之下,妃憐袖的狀況就比較糟糕,眼罩下的面孔極度蒼白,似乎花了很大力氣才鎮壓下嘔吐的衝動,沒有當眾出醜,但全身汗濕衣衫,搖搖欲倒。在她周身半尺範圍,積聚了巨量的妖蛭屍體,全都是朝她進行圍攻,卻被她揚發音劍擊斃。

這也是適才琴聲一發即停的理由,敵人一見有此強力阻礙,立即調度魔夜妖蛭做牽制攻擊,使得妃憐袖一時間無法援護同伴。

「妃小姐,你沒事吧?」

「……嗯,別替我擔心,我沒事的,剛才妖蛭群攻擊的時候,有幾個人趁亂搶攻過來,都是心眼宗的人。我發音劍將他們擊退,但他們所使的內勁……嗯,很奇怪。」

妃憐袖側過頭,好像在思索什麼,一時間卻說不出到底哪裡奇怪。孫武轉頭,望向被路飛揚背在後背的拓拔斬月,人已經昏迷過去,卻猶自緊握住手中的長刀,不肯放鬆。

「拓拔團長他……怎麼會傷成這樣?心眼宗的人和他有仇嗎?鐵血騎團的其他人都到哪去了?」

孫武一口氣連提了幾個問題,但他也曉得不可能得到答案,靠近過去一看,立即驚覺不對,拓拔斬月手中所持的刀雖然長,堪稱是一口難得利器,卻無復之前的神異靈光,換句話說,這不是先前的那柄「祭刀」。

「拓拔兄的祭刀,怎麼不見了?」

孫武吃驚地望向小殤,卻見到小殤把手一擺,明示不知,反而是任徜徉聽了孫武的叫喊後,立即趕了過來,眼光一望長刀,登時變色。

「這不是祭刀!奇怪,刀子哪去了?這種重寶沒可能離身的啊!」

以祭刀的神異性、重要性,拓拔斬月自然不可能讓這件重寶離身,這是很合理的推論,但孫武卻對一件事感到不解:那就是任徜徉為何會知道此事?

單純比較江湖上的名氣,任徜徉、拓拔斬月都是新一代的後起之秀,名聲響亮,兩個人可以說是齊名並列,但拓拔斬月行蹤飄忽,任徜徉也不喜好結交男性友人,所以從沒聽說這兩個人有什麼交情,任徜徉會一眼認出拓拔斬月的異常,這實在有點古怪。

「幹什麼?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傢伙當初與我齊名,早晚會幹一架,我事先調查對手資料,堪稱智勇雙全,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任徜徉大剌剌地說話,給了眾人一個解釋,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可是孫武卻一點也不相信,因為以任徜徉的狂傲個性,很難相信他會專程去調查同級數的潛在對手,如果是調查羽寶簪、妃憐袖,那還有話說,但拓拔斬月是男人,要說任徜徉會對他感興趣,這未免太不可思議。

還有,任徜徉說這話時的表情,雖然一派正經,但在孫武看來,那實在是與路飛揚撒謊的時候很像,所以,這一番解釋,反而更暴露出事情的不尋常。

任徜徉與拓拔斬月是舊識,這是可以肯定的事實,孫武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兩個人是否有結怨?但若真如此,任徜徉此刻肯定會落井下石,就算不趁人之危,一掌打死拓拔斬月,起碼也會捧一盆尿來當頭澆下去,絕不是現在這樣故作不識。

「任兄,我覺得你……」

「哎,少說廢話,我先帶著傢伙去治療,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任徜徉說著,竟然主動伸手,把拓拔斬月從路飛揚的背上抱下來,急急忙忙跑向姍拉朵求助,這個出奇的表現,更是讓孫武目瞪口呆,確信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正想湊過去瞧瞧,滿頭大汗的青龍、朱雀兩尊者,來到孫武面前,表示有事情要跟孫武商談。

「嗯,我大概也猜得到是什麼事,不過……還是請兩位告訴我一下吧!」

孫武與兩大尊者沒有多少往來,青龍尊者是一個身材極為瘦高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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