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不速之客

我很討厭望月王仁,文壇也沒人對他有好感,甚至沒有人認為他有才華。不知禮數也就算了,還在眾人面前大方地與有夫之婦接吻,是個連強姦暴行都幹得出的傢伙,總以為天下女人全是他的囊中物,所以至今還是個王老五。

不過他在傳播界倒是挺有人望,還不是因為他愛裝闊,況且媒體人不比思想,比的是筆力,因此全為他的筆桿所眩惑。加上媒體人無法以歷史觀點思考,只能以現實表象判斷事物,因此身為當紅流行作家的他,自恃傲慢、自大妄為。說什麼沒他那種信念無法成為藝術家,將自身的傲慢無禮,美化成一種品德,而好色乃是一介天才的證據,自己與普通人的神經構造不一樣等極盡扭曲之詞。

我當然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加上土居光一同行,文壇與畫壇兩大惹人嫌野獸正面交鋒。原來如此,一馬在玩這花樣。這全是一馬搞出來的把戲,我卻只顧自己被這群傢伙激怒,絲毫未注意他們只是配酒小菜而已。

沒想到我的期待卻落了個空,他們果真非等閑之輩,儘管粗暴神經發達,和流氓沒兩樣,卻完全沒起過任何衝突。

「唷!光一,你不喝幾杯嗎?」

聽到王仁這麼說,光一隻是報以微笑。他幾乎滴酒不沾。反正這傢伙根本不用借酒壯膽,依然敢在人前吃女人豆腐,所以酒對他而言,是非必需品吧!搞不好是怕喝醉睡意襲身,反應變遲鈍也說不定。

王仁則不論有沒有喝醉,照吃女人豆腐,黃湯咕嚕下肚還打了聲嗝。

光一突然起身走向胡蝶夫人,突然牽起她的手說:「來跳舞吧!胡蝶小姐。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拜見過您在舞台上的風采而傾心不已,多麼美麗的可人兒啊!多麼迷人、纖細又富心機,不過我就是喜歡這種邪惡的美。來吧!跳支舞吧!」

胡蝶靜靜縮回手,冷冷地回了句:「不要。」

王仁咯咯笑著:「光一,真是敗給你了!哈哈哈!居然一開始就追求這個路易王朝時代的三流妓女,可見你多麼膚淺。虧你還受過法國文化熏陶,看來根本沒讀通西洋之學嘛!怎麼可以在人前追求妓女呢?因為妓女希望在別人眼中看來像個不惹塵埃的淑女,所以在人前應該追求像妓女的假貨,就像這樣。」

他起身牽起珠緒小姐的手,突然緊擁住她,按倒在沙發上親吻起來。珠緒倒是泰然自若,親吻許久後,抬起頭說:「如何?光一先生,明天晚上也會給你這樣的服務喔!到時可別慌得發抖,我可是最討厭懦弱的男人。丹後先生,來跳支探戈吧!」

丹後搖搖頭,就在他搖頭時,珠緒小姐早就走向內海,一本正經搖著頭的丹後活像個人偶。

「內海先生,有時也要露露臉,沐浴在鎂光燈下啊!別縮在一角嘛!大大方方地讓大家見識一下啊!」

內海臉上浮現親切笑容。

「我只有在主演『聖母瑪麗亞』時,才沐浴在鎂光燈下過,那時還是人家拜託我演出呢!」

「哇!真的啊!好厲害喔!今年夏天也在這裡表演一場吧!剛好可以麻煩人見先生撰寫劇本。」

「好主意!我可以負責設計劇碼。不如就來個村落公演,讓村人掏新鈔吧!」

「村人看到光一設計的劇碼,肯定會被嚇得落荒而逃吧?我看你還是別插手比較好,因為難得女演員到齊,你除了安排色情舞蹈還會什麼?」

王仁突然緊擁珠緒,強行脫去她的套裝。就算連身內衣已經從王仁手臂滑落,珠緒還是一派鎮定,也沒露出什麼促狹表情,只是默默地看著王仁從容脫去身上內衣,剝得僅剩一件衣物。

「夠了吧!還要脫嗎?」

一馬焦急地抓住妹妹的手:「給我滾進房去!」

「反正遲早要進去,這樣倒省事了。」王仁說,一把抱起珠緒。

「喂!別太過分了!」

「哥,別生氣嘛!就算是鬼,也不會讓自己孩子裸身示眾吧!反正都已經省了幾道功夫,好戲已經演完,接下來就容我們先走一步噦!待會兒是屬於我們的戀愛戲碼,謝絕參觀。」

王仁就這樣抱著珠緒,道了聲歉,往自己房間走去。

過了五分、十分,兩人都沒回來。也許這幕情景,常在都市某些酒館上演,不過從沒目睹過就是了。果然連光一也一副瞠目結舌樣。

「作風還真豪放啊!歌川家果然是最佳娼寮。要不是曾在法國偏遠地方打混,我年輕時也會培養像登山之類的興趣。對了,我今晚的對象是誰呢?那麼就知名女作家、才氣女詩人,如何?」

只見宇津木小姐苦笑著說:「隨便你,不過我今晚已經有約了。」她挽起先生三宅木兵衛的手,「我們先去休息了。」

「哦!是嗎?那好吧!」

光一倏地起身往前走去,打開客廳通往走廊的門,擺出像是飯店男侍的姿態,彬彬有禮地點頭目送他們離去,大家也趁機回房。

我們一回房,一馬立即跟了過來,一臉焦急。

「你真是太沉不住氣了!為何那麼焦躁呢?真想掐死你。」

我並不打算安慰他。

「我沒時間和你閑扯,這到底怎麼回事?搞得我一頭霧水,你是拿到旅行社的票才來的吧?」

「是啊!」

「有收到我的信吧?」

「當然看啦!所以只好來了啊!雖然巨勢博士沒有同行,不過明天他應該就會過來。」

「巨勢博士?」

「怎麼了?」

「為什麼他也要來?是誰請他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因為你的信上寫著要帶巨勢博士一起來呀!」

「我寫的信?」他愣愣地看著我,「我才沒這麼寫呢!我只邀請你們兩位來。啊,我知道了,這是個詭計,而且這封信不只寫給你。為什麼要這樣?到底是哪個傢伙乾的?我已經發火了!這根本就是有人惡作劇嘛!我只有寫給你們,神山東洋夫婦就算了,我怎麼可能邀請土居光一那傢伙來嘛!可是他卻收到請帖,而且和你一樣是旅行社派人送給他的。我的確是將車票和信交給旅行社沒錯,可是只有給你們夫婦,也沒有拜託巨勢博士。」

這次換我愣住。我完全不曾懷疑是他寫的信,因為確實是他的筆跡。

幸好我去拜訪巨勢博士時,為了拿給他看,順手將那封信塞進口袋,就這樣一起帶過來。當我掏出那封信給他看時,只見他斜睨著那封信說:「肯定是某個傢伙打開我的信,重寫一遍送出去的。為什麼呢?因為我的信是這樣寫的,看清楚啰!」

七月十五日旅行社會送車票過去,請搭那天的末班車過來吧!無論如何這忙你一定要幫。『還有,三張車票其中一張是給巨勢博士的,』請代我(向京子小姐)酌情商議,務必請他同行,先給你磕頭稱謝了。

「恐怖的犯罪行動即將展開,血光之災接連不斷。」只能拜託你和巨勢博士,還有京子小姐。我等著你們,眼前將是一片幽暗血海。

「也就是說,『』的部分不知道是誰寫的,()則是被省略的部分。什麼恐怖犯罪行動,哪裡都有可能發生,不是嗎?至於最後那一句『眼前將是一片幽暗血海』,確實是我寫的。因為那時我滿腦子想著兄妹相戀之罪而煩惱不已,所以才會這麼寫。老實說是有點誇張啦!因為你們要是不來,我會很困擾的,而且為了打動京子小姐,才會刻意寫得誇張些。『京子小姐。我等著你們,眼前將是一片幽暗血海。』寫出這種無聊文章,還請京子小姐見諒。可是改寫這封信的傢伙,到底有何企圖呢?莫非真的想犯罪不成?怎麼會這樣?現在的我和你就很想殺人啊!全是群討厭傢伙!氣死人了!真想殺了他們算了。現在不管是誰,只要是住在這裡的人,都會想殺個兩三人吧!」

的確是他的筆跡。不過仔細一看,有些筆跡是經過模仿寫出來的。

「那這張信紙呢?」

「我們家的信紙。」

「平常放在哪裡?」

「擺在方才客廳一角的桌上,一旁放有墨汁和筆,當然還有信紙。」

「是誰負責寄信呢?」

「從你們來避難開始,郵局就沒有人手,迫於時局無奈,要寄信得從這裡徒步一里遠,不過一直都是這樣,早就習慣了。有時也會托送信來的郵差幫忙帶回去。不過如果沒人寄信到我家,還是得配合送信時間特地跑一趟。要寄的郵件都放在玄關的桐木箱里,所以誰都可以隨便拿信去寄,也有機會冒名塗改。」

「幸好明天巨勢博士會過來,來得可真是時候,不是嗎?而且還是犯人指名要他來呢!為什麼要叫巨勢博士來呢?這傢伙竟然讓巨勢博士插手,可真是大失敗啊!因為這傢伙可是推理方面的天才。每次在搜查犯人時,他都會牢牢抓住難以破解的端倪,他就是有這種特殊本領。」

「那明天見了。」

「看來我們似乎會陷入犯罪淵藪,被耍得團團轉,只是一味胡亂猜測犯人罷了。對小說家而言,每個人都有可能是犯人,所以再怎麼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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