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十一冊 第八章 雙族合體

兩人衝到半空,又緩緩地下落。落腳的地方,恰好是壑溝前。

他們正站在刺人族的領域內,壑溝的對面,是蚤人族生活的沼澤地。

壑溝內,植母蠕動著身軀,表面上覆蓋著薄薄的冰層。其中一塊地方冰層破裂,粗大的毛孔正在緩緩合上。

風照原看著植母,生出一種夢幻般的奇異感覺:「原來剛才我們是從它的毛孔內出來的。」

法妝卿點點頭:「它的確遵守諾言,還把我們送出了沼澤地。」

風照原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反倒是我們,又攻擊它的腦域,又索要木礦靈,所作所為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你不是說過,不要用人類的思維揣度植母嘛。」

法妝卿平靜地道:「植母根本不會在乎這些,你何必耿耿於懷。何況,我們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

風照原笑了笑:「看不出你還挺會安慰人。」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你不要自以為是。」

法妝卿冷冷地看了風照原一眼,不屑地道。後者沖她做了個鬼臉,不知不覺,經過了植母體內的出生入死後,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法妝卿問道,風照原想了想,道:「去看看那些刺人吧,這幾天沒見它們,也不知道蜃人來過了沒有。能量通道的銀河始終是我們離開赤陰界的希望,必須要盯緊蜃人。」

商議過後,兩人前往刺人族的居住地。白天這裡依然十分荒涼,看不見任何生物,遠遠地望去,銀色河流靜靜地流動,刺人族的蘑菇屋顯然還隱沒在地底。

兩人坐在銀河邊,默默地沉思。風照原想起植母就深藏在自己的腳下,心中泛起一種微妙的感覺。這個龐大的超級生物,這個時候,又在做什麼呢?

「你說,像植母那樣地生活,是否算是一種永恆呢?」

風照原若有所思地問道,法妝卿思索了一陣,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植母自給自足,代表了一種孤獨的生命存在方式。」

風照原眨眨眼:「它和你倒是有些相似呢?」

法妝卿搖搖頭:「說來可笑,你我一直都在尋找永恆,但它究竟是什麼,是否代表了虛空,代表了天道成仙,我們自己也無法確定。」

「我們在追求未知的東西。」

風照原緩緩地道:「也許正因為如此,才吸引我們不斷追尋吧。在這條道路上,你,我,包括植母,甚至那些神、仙,恐怕都在追尋,只是彼此選擇的方式不同。究竟誰才是正確的,只有到最後才能知道。也許永遠都無法知道。」

法妝卿微微一笑:「看不出你年紀輕輕,想法倒是很有見地。嗯,跟你談話,有時十分愉快。」

風照原哈哈大笑:「在你這個老妖婆面前,我可不敢自以為是。」

法妝卿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起在羅馬劇院,兩人針鋒相對時,風照原戲謔叫她老妖婆的情景,一時覺得惘若隔世。

誰能想到,這對當初不共戴天的死敵,現在竟然會在一個異域里和平共處,有說有笑。

世事真是難以預料。

時間無聲流逝,頭頂上空的九個太陽開始一個接一個落下,法妝卿忽然叫了一聲:「糟了,我們的食物!」

兩人面面相覷,這才想起,離開那片沼澤地,在這裡是無法找到適合他們的食物的。在植母體內打鬥了一場,直到此刻,兩人才覺得飢腸轆轆。

風照原道:「現在我們來往沼澤地,植母應該不會再阻止了。」

法妝卿點點頭,不過兩人剛剛從沼澤脫困,一時之間,心有餘悸,都不想嘗試立刻返回沼澤。萬一植母到時六親不認,或者出於本能反應,用魔塘的力量阻止兩人離開,那就等於自陷絕境了。

風照原忽然靈機一動:「那些老鼠!」

「老鼠?」

「還記得我們剛到赤陰界,在岩山上見到的那些老鼠嗎?它們個個油光水滑,體形碩大,吃起來說不定味道不錯呢。」

風照原興緻勃勃地道,法妝卿卻聽得幾乎要嘔吐,無論她如何異能強大,始終是個女人,聽到要吃老鼠,只覺得一陣陣噁心。

「否則我們就只能冒險返回沼澤地,捕獵塗鱷了。」

風照原笑嘻嘻地盯著法妝卿:「難道堂堂異能大宗師,連幾隻老鼠也害怕?」

法妝卿冷然道:「我沒有什麼好怕的。」

「那就一起去吧。」

風照原惡作劇般地道,不斷用語言擠兌她,法妝卿終於忍受不住,哼了一聲,身形躍起,雙掌剎那間將整個空間縮短,只跨了一步,就站在了深紅色的山脈上。

「讓我瞧瞧大宗師捕獵老鼠的手段吧。」

風照原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靈秀的一雙眼睛裡,滿是戲謔之色。

崢嶸的石壁上,一隻只肥壯的老鼠正從一個洞孔,快速穿行進入另一個洞孔,對兩人的到來,視若無睹。山脈的石壁上布滿了這樣的洞孔,密密麻麻,少說也有成千上萬個。

幾十隻老鼠突然竄到兩人跟前,齜牙咧嘴,尾巴上的光球不斷閃爍,似在警告他們不要侵犯老鼠的領地。

風照原道:「這麼多老鼠,就算在這裡住上幾十年,也吃不完啊。」

法妝卿冷哼一聲,探手伸出,四周立刻形成真空結界,籠罩住前方几十隻不知死活的老鼠,結界猛地向內擠壓,幾十隻老鼠立刻炸開,血肉橫飛。

風照原搖搖頭:「哪有你這麼捕獵的,皮肉全部爛成一團,怎麼吃?」

「你能不能閉嘴?」

法妝卿不滿地道,要知道她在地球上養尊處優,所有的俗事都由火鴉服侍,哪裡用得著她親自動手?像這樣捕鼠充饑,簡直是個笑話。

法妝卿深吸了口氣,左掌在空中凌厲一划,「嘶」的一聲,一道刀鋒般的氣浪應聲劈過,將一隻正在攀爬岩石的老鼠精確劈下,腦袋和身軀恰好分離,切口平滑,肥滾滾的軀體跌落在風照原腳跟前。

老鼠一死,光球般的尾巴立刻熄滅。

「不錯不錯。」

風照原稱讚道:「刀功精準,你可以改行去做廚師的,連菜刀也省了。」

法妝卿又好氣又好笑,狠狠白了他一眼。這一眼艷光四射,既嗔怒,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風情撩人,彷彿從冰山內折射出來的絢麗極光。

風照原呆了呆,平時所見的法妝卿,似乎永遠只有一個冷漠的表情。這些天相處,才隱隱覺得,原來她也有不少動人的神態。

法妝卿手起鼠落,不一會兒,地上堆滿了近百隻老鼠,其餘的老鼠嚇得紛紛鑽入石洞,再也不敢出來。

風照原挑了幾十隻死老鼠,洋洋自得地原路返回,直到他離開,法妝卿才噁心地吐出一口胃裡的酸水,以驚人的高速,逃離岩山。

夜晚已經降臨,四周閃閃爍爍,無數個光點在黑暗中浮動。叢林在遠處閃閃發亮,煥發出彩虹般的斑斕色彩。風照原遙望叢林,想到這也是植母的一部分,不禁感慨造物的神奇。

刺人族的蘑菇屋紛紛鑽出地面,刺人們也緩慢地從裡面走出來,刺人刺人族族長一眼就看到了兩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滿臉欣喜:「啊,總算見到你們了,還以為你們突然失蹤,或者已經離開赤陰界了呢。」

對這個刺人的真誠關切,風照原心中湧上一絲暖意。雖然雙方不屬於同一種種族,但善良的人性卻都存在。風照原友好地拍了拍它,指著地上的一堆死老鼠,盛情邀請:「要不要來點老鼠肉嘗嘗?」

刺人族長驚叫一聲,顫顫巍巍地退後,嚇得臉色劇變:「這個,光球鼠也能吃嗎?」

「原來它叫光球鼠,倒也名副其實。」

風照原抓起一隻光球鼠,剝開它斑斕滑軟的皮,笑道:「當然可以吃了,以前就聽說鼠肉的味道很不錯,不知道赤陰界的怎麼樣?」

刺人族長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不吃這些有血有肉的東西。」

它回到蘑菇屋,捧出一大堆紅紅的果子:「我們只吃這些。」

周圍的刺人遠遠地看著他們,都在嚼著各種野果,風照原搖搖頭,這些刺人只吃野果,是標準的素食者,難怪秉性柔弱,被人欺負。相比起來,蚤人就要強悍多了。

刺人族長好奇地看著風照原剝除鼠皮,又將內臟肚腸掏空,又見他生火燒烤,嚇得又連連後退,盯著竄動的火焰,一幅又驚又怕的樣子。

風照原暗暗嘆息,想起蚤人勇敢吞火的事,不覺心中奇怪,同樣生活在赤陰界的兩種生物,為什麼差別會那麼大呢?簡直就是兩個對立面。

烤肉的油脂滴在火焰上,滋滋作響。很快,一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刺人族長聞到肉味,彷彿極為難受,雙手捂住鼻子,露出怪異的表情。

風照原忍不住大笑起來,把烤好的鼠肉遞給法妝卿,後者微微蹙眉,盯著鼠肉看了一會,才狠狠咬了上去。

光鼠肉又滑又嫩,嚼起來軟綿綿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