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色魔 第三章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也引起我們的注意。羅伯特是有女朋友的,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造成了強姦並謀殺唐這個事實,其中暴露出來的主觀願望非常強烈。對這一點也有讓人不可思議的地方,假設羅伯特想解決性問題的話,他完全可以在女友那裡得到滿足,何況在唐案發之前,他並沒有和女友發生某種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羅伯特當時並不存在惡性情緒轉移的可能。但就是在這個前提下,他還是選在了凌晨三四點對唐實施了姦殺,看來他知道唐確切的下班時間。唐常常在後半夜的一點左右到家,從她進屋睡覺到慘遭殺害,相距的時間大約只有三個小時。這至少能夠說明,羅伯特已經完全落實和準備好一切,就只等實施計畫了。這種殘忍、罪惡的念頭已經在他的腦海中醞釀了很久,一旦下了決心付諸行動,一場血光之災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同時,我們也知道羅伯特檔案上的指紋沒有足夠的脊狀紋路,因而無法確定它們是否和枕套上的指紋一致,沒有辦法進行對比。

當我們再一次出現在羅伯特面前,提出需要他配合調查時。羅伯特顯得有點不耐煩了,不像以前那樣跟我們合作,他甚至還威脅說要指控我們騷擾他。他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還三番五次地說再也不想見到我們,說自己是無辜的。

我對羅伯特的焦躁情緒早有準備,同樣也作過分析和調查,但沒有證據,沒有辦法對他進行逮捕。

這種情況,我在以前的辦案當中沒有遇到過。如果不能確定那枚指紋是羅伯特的,辯方律師將會利用這一點在法庭上推翻我們對他的起訴。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麻煩就大了,我甚至對案件的偵破有些憂心忡忡。

如果辯方律師問這是誰的指紋,我們怎麼辦?難道我們說不知道?如果辯方律師還問,指紋是兇手的嗎?我們說不是?或者不能被證實是,那又怎麼辦?我的工作規定我必須要回答所有問題,如果沒有,辯方律師就能以此為理由終止訴訟!

公訴方決定孤注一擲,還是以謀殺罪逮捕羅伯特,這讓我感到欣慰,但是我也很擔心,萬一抓錯了怎麼辦?我好像在案子面前有些束手束腳了。

公訴方有他們的理由,他們希望新的指紋鑒定技術能夠確認羅伯特的指紋與作案現場的指紋一致。

到這個時候,我也只能對成像技術儀器抱著一絲必勝的想法。同時,我對自己所負責的工作更加細緻了。

羅伯特被逮捕後,我緊緊盯著技術警察給他采指紋,從一個指頭到另一個指頭,以確信每一根手指都被認真取樣,並且確保指紋儘可能清晰。指紋識別的通過率,和指紋摁壓方法有直接關係,錯誤的摁壓方法,將無法進行有效的識別,還會造成指紋識別不成功。

我只要看見一個清晰的按壓指紋,就會將它帶回我的辦公室開始檢查。技術警察給羅伯特采指紋的時候,先觀察了他手指的指紋紋心,然後在摁壓的時候,將他的指紋紋心對準採集物的中心凹陷處緩緩放下,讓指尖壓在採集物上。

我看到羅伯特同時將手指盡量完全接觸到指紋採集表面、稍微用力摁壓,摁壓的姿勢保持了2秒左右。技術警察在邊上不讓他的手指移動,一直到完成摁壓後,才讓他抬起手指。

經過一個月的分析和測試,我們終於找到了答案。這天,負責這次指紋對比的提勒法醫把我找去。他告訴我,留在枕套上的印跡是左手拇指的指紋,它和羅伯特左手拇指的外側匹配。我聽了這話,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這個案子終於可以真正結束了。

說實話,在鑒定結論得出之前,我也花了大量的時間進行對比,我從每個角度去分析印跡。與此同時,我還讓另一個檢查員跟在我的身後,看著我做每一件事情,確信我在鑒定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關於指紋,我曾經在一次聚會上和托馬斯還有吉姆談論起它的發源。對指紋的研究開始時屬於生物遺傳學的範圍,同時它也是人類學研究的課題之一。世界上最早研究指紋的人是亨利·福爾茨,他在全球第一個出版了《指紋學》雜誌,他是著名的生物學博士。指紋作為皮膚紋理學的三大對象之一,對普通人而言,普通人對指紋的認識只是限於肉眼能夠觀察到的指紋「紋形」,如,斗形、箕形、拱(弓)形。

但是有一個問題,圖像增強技術是新生事物,在法庭上還從未作為證據予以採納。我當時非常擔心,我們所使用的這一證據在嚴謹的科學界可能不會被接受,因為它暫時還沒有被認定為是有益的科學。

這是第一次有人利用這種技術,並將它提交到法庭,在法庭上它將面臨挑戰,並接受檢驗。為此,法院舉行了一次聽證會,以決定利用這一新型技術得來的證據是否應予承認。

我還記得當時在聽證會上,對圖像增強技術我曾做過這樣的說明。我說:「指紋圖像增強的目的,是增強脊谷對比度,使圖像更加清晰真實,便於後續指紋特徵值提取,提供正確性依據。」而後,提勒發言對我說的話進行補充。

我希望提勒在聽證會上繼續把話講下去,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應該說是直覺告訴我的,我已經盼了好多年,今天,我終於把它盼到了。這次聽證會對偵破唐的案件非常重要,如果今天的聽證會要是不成功的話,殺害唐的兇犯就能逍遙法外,一想到這裡,我在心裡就感到很憤怒。

在之前,我和提勒,還有托馬斯及吉姆都已經對圖像增強技術掌握了不少。我能夠想像得到,我的同伴提勒在聽證會上會把圖像增強技術講得多麼有聲有色。同時,我也在觀察反對方的情緒,在他們臉上甚至都已經出現了少有的緊張和不安,這是我事先沒有想到的效果。我想,反對方如此激動,說明他們已經明顯陷入了被動。這種效果應該歸功於提勒,他在會上不但展示了自己的才華,而且最關鍵的是,由此以後,類似的案件都能用這種新穎的方法進行偵破。

在聽證會上,我深深被提勒的講演天賦所打動,不由得也想起了推銷圖像增強技術儀器的商人,我在用目光四處搜尋他的身影,結果我發現他坐在我們正方這一邊,我還在他眼睛裡發現了不多見的自信,而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只要把罪犯繩之以法,這就足夠了。當然,我也會對這套圖像增強技術儀器而感到驕傲,還有敬佩。

我最後向聽證會介紹的是關於指紋的平滑處理,這也是為了讓圖像取得均勻一致的明暗效果的關鍵。我所介紹的平滑處理過程,是選取整個圖像的像素和它周期灰階的均方值作為固定值來處理的。

反對方聲稱,這是「莫須有」的技術,因為它的「假造」已經改變了指紋的圖像。

而坐在我另一旁的刑偵專家帕姆·林格解釋說,人眼只能分辨16到32線陰影,而計算機則能分辨256線陰影。

刑偵專家帕姆·林格的話,讓反對方感到措手不及。很明顯看得出,反對方在圖像增強技術的運用上,還沒有掌握足夠的理由來反駁我們。反對方沒有足夠的理由,那就意味著圖像增強技術,將在刑事偵破工作中得到運用。

我在會上還介紹了關於指紋二值化的問題。我發現反對方在這個問題上,也是準備不足,他們不知道在原始灰階圖像中各像素的灰度是不同的。

我在發言中,刑偵專家帕姆·林格也不斷插言,他也有許多獨到之處,這讓我心裡更加有把握了。帕姆·林格在補充發言中說,圖像增強技術只是將織物紋路的圖案剔除,從而使得指紋的深色部分更深,而使脊狀紋路之間的淺色部分更淺。

關鍵是在座的有些人沒有看到過唐屍體的慘狀,如果大家看到的話就能理解我們今天為什麼會如此迫切地希望這項新技術被馬上認可。我說自己當時是幾乎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來處理屍體的。我講這句話的時候,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聽,包括那個成像增強技術的供應商。我還發現,連法官都聽得很認真。

我圍繞圖像增強技術繼續作介紹,我說增強技術並不改變數據,我們得到的是指紋的真實照片。這時候,帕姆·林格也說:「我在前段時間獲取的圖像,今天我能把它再次做出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重複做它100次。」

反對方聽了她話後有噓聲稍起,認為這不可能。我讓帕姆·林格到講台上去演示成像過程,她將第一個圖案剔除,然後將織物圖像剔除。大家可以看到指紋並沒有改變,也沒有移動,它的凹槽線條並沒有改變,我認為這對審理本案的法官很有說服力。

關於指紋圖像細化處理,帕姆·林格說,這就是將脊的寬度降為單個像素的寬度,再得到脊線的骨架圖像的過程。這個過程減少了圖像數據量,使脊線形態更加清晰,為以後的特徵值提取做了準備。

法官被徹底說服了,不認為圖像增強技術改變了沾有血跡的指紋。

法庭准許在下一次庭審中使用指紋證據,這作為法律判例被確立下來,證據在本案有效。我希望看到的結局終於出現了。

但是新問題又隨之而來,公訴人希望提交給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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