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凶焰 第四章

接下來,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個高個子、頭髮亂蓬蓬的抽煙男人身上。

火災發生一星期後,租住這套公寓的三名大學生回去清理物品。很快,他們就向我報告說房間里有一些東西不見了,包括一台電視機和幾件家用電器。

這是一件好事情,我來到典當行,想看看是否有人賣掉了這些東西。

終於,有一家典當行的老闆說,幾天前,一名男子來典當這些物品。

在艾奧瓦州,任何到典當行典當物品的人必須出示帶有地址的身份證明文件。

典當這些物品的男子名叫約翰·麥默,23歲,是個流浪漢。據說他很喜歡參加各種聚會。

約翰·麥默是個不請自來的參加深夜聚會的老手。他總是能想方設法找到一個睡覺的地方。有時,他睡在別人的公寓里;有時,他睡在別人家的沙發上,或者是其他地方。

有一名大學生認識麥默,幾個星期前,他曾經讓約翰借宿過一晚。那名大學生把當時的情況大概描述了一下,他說約翰沒有什麼朋友,不是在校的學生,也沒有工作。他可能行蹤不定,走到哪兒睡到哪兒,要想找到他並不容易。

就在我們頭痛的時候,又一個驚喜降臨了。那天,一個探員到艾奧瓦大學去了解情況,就在大學的門口看到了他。

我們終於抓住了約翰,查案底時才發現,他因偽造罪正在服緩刑。在審問約翰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鼻子上有一處燒傷。

約翰承認,當三名大學生外出的時候,他在那套公寓里住過,還偷走了公寓里的電器,但他說自己沒有殺過人,也沒有放過火,說當時還有一個流浪漢睡在那套公寓里。

這個我也關注到了,尤其是冬天,那些流落街頭的日子變得越來越艱難。這在很大程度上會導致流浪漢們向路人發動襲擊。許多流浪漢不顧公共道德在街頭隨地大小便正因為此。由流浪漢製造的搶劫、強姦等暴力犯罪活動的發案率正在迅速上升,他們大多是男性黑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隨身背著包,那就是他的「家」,晚上展開包里的鋪蓋,蜷縮在商店門口或者牆角過夜。他們中的一些人舉著牌子,一些人伸著手,寫的字與說的話都是一個內容:「給幾個買漢堡的錢吧」,他們有時候也會湊上來,會使人感到一種危險在逼近。但是,也有人說這些人沒有什麼攻擊性,因為他們懶得動手。

我們將約翰定為嫌疑人,圍繞他收集證據。

火災發生後,約翰的眼鏡不見了,他又另配了一副,他的鼻子上有燒傷,也很讓人懷疑。

我們通過鏡片屈光度測定儀,對現場的那副眼鏡進行鏡片的屈光度測定。屈光度以屈光力的大小單位,而屈光是指光線由一種介質進入另一種不同折射率的介質時,會發生前進方向的改變,在眼光學中即稱「屈光」。它的折射率就稱為屈折率或屈光指數。屈光度是屈光力的大小單位,以D表示。

眼科醫生為約翰進行了檢查,證明他眼睛的屈光度與在火災現場發現的眼鏡的屈光度相同。

整個驗光過程是這樣的,醫生先對約翰的眼睛進行「度」,在計算他眼睛真正的度數時,專業驗光師首先使用電腦驗光儀器計算出麥默兩眼全眼度數與散光度。

然後,再對麥默進行了「量」,那就是測量麥默最適合使用的生活度數是多少。專業驗光師像個能夠貼上麥默心的朋友一樣,詳細了解他的年齡、工作性質、生活習慣等等。然後調配最適合日常使用的「生活度數」。

最後就是對麥默進行「衡」,就是要適應將要戴的眼鏡度數,專業驗光師掌握了麥默真正的度數與生活度數後,再以試片架讓他試戴,一方面為視力做更精確的微調,並調整平衡左右眼的視差,另一方面也讓他適應將來的眼鏡度數。

更重要的是,我們要拿這個檢查結果與現場那副眼鏡測試的結果進行對比,現在的情況是完全清楚了,就是不需要約翰的辯解,現場的眼鏡也是他的。

因為約翰近視,只有戴上眼鏡才看得見,所以絕對不會把眼鏡到處亂放。那麼,在一起雙重殺人案和縱火案的現場找到他的眼鏡就具有了特殊的意義。

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我又一次在實驗室里分析起那根煙頭,因為我懷疑就是這根煙頭點燃了公寓的大火。

那麼,能不能在這根煙頭上找到兇手的DNA呢?

實驗室的同事們把煙頭過濾嘴上的紙小心翼翼地剝下來,然後分離沾在紙上的人體細胞,這一次,我們從煙頭上獲得了進行DNA檢測必需的生物樣本。

檢測結果表明,煙頭上的DNA與約翰·麥默的DNA相匹配。從統計學上講,煙頭上的DNA屬於其他人的可能性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約翰承認去過那套公寓,所以在那裡發現他的眼鏡和煙頭也就不足為奇了。

看來,他還挺倔強,那麼就意味著我們還需要更多讓他無話可說的證據。

這個時候,在公寓里發現的瑪麗亞的皮夾克就派上了用場。

安德烈在高強度燈光下檢查了那件皮夾克,沒有發現指紋。他把皮夾克掛進一個特製的柜子里。然後在柜子裡面放了一些氰基丙烯酸鹽粘合劑。這是一種低溫固化,成分單一,易於溶解的粘合劑,能夠在兩個粘結面之間潮氣的作用下迅速聚合,在很輕的壓力下完成固化粘接,瞬間內粘接所有的材料如金屬、塑料、陶瓷、木頭、皮革、天然或合成橡膠。

這件皮夾克在這種粘合劑加熱後產生的氣體中熏了大約10分鐘。在氰基丙烯酸鹽粘合劑氣體的作用下,物體表面的紋印會顯示為白色,如果有指紋,透過墨水指紋卡就能看到。

讓我們感到吃驚的是,皮夾克上顯示出一個殘缺的鞋印,經過染色後在法醫燈下發出了熒光。

我們將這個鞋印與約翰被羈押時沒收的鞋的鞋底進行了比較,發現二者的尺寸和形狀完全相同。

一般來說,物品上很少會產生這樣的鞋印,肯定是鞋底上有髒東西,或者是皮夾克上沾了什麼,鞋踩到皮夾克時,皮夾克就被帶了起來。而能把皮夾克從鞋跟底下帶起來,那就是說,這種髒東西是一種帶有粘性的物質。我們把鞋拿起來反覆地仔細查看,在鞋上找到一個微小的證據,它能確切地告訴我們,在勞拉和瑪麗亞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約翰鞋底的側面有一塊非常小的紅褐色污跡,我想那可能是血跡。

安德烈用浸了消毒水的藥籤把污跡提取下來,然後進行DNA檢測。結果證明,鞋子上血跡的DNA與瑪麗亞的DNA完全一致。

瑪麗亞的朋友曾對我說:「這隻鞋能讓我們感到更傷心,罪犯把瑪麗亞殺死了,瑪麗亞的血才沾到他的鞋子上。」

這一個發現非常重要,表明約翰曾經接觸過瑪麗亞。而且,瑪麗亞流血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現在他不承認也沒有用了,隨後,檢控官對他提起了一級謀殺罪的指控。

我們還有其他法醫證據,比如留在現場的眼鏡、皮夾克上的鞋印分析,但是約翰的鞋子上找到了瑪麗亞的血跡,這具有決定性的意義,他怎麼抵賴都是沒有用的。

我們認為,當三名大學生離開得梅因市後,約翰就闖進了那套公寓。這說明他當時已經在公寓的某一個地方窺視了很長時間,或許這個計畫他已經在心裡策划了好久,終於等來了機會,他想他現在有個窩了,可以在那裡呆上三天。

至於約翰是如何在星期三晚上把勞拉引誘到公寓的,我們還不清楚,但是檢察官相信,他可能對勞拉提出了性要求,卻遭到了拒絕。於是,他一怒之下拿起杠鈴片砸在勞拉的腦袋上,把她打死了。

星期四晚上,約翰以同樣的方式把瑪麗亞引誘到公寓里,再次遭到了拒絕。於是他又把瑪麗亞打死了。

星期五晚上,約翰偷走了音響和電視機,然後,他決定銷毀自己曾經在公寓里住過的一切證據。他用火柴點燃了一根煙,然後在公寓里四處傾倒汽油。但是,他犯了一個錯誤,汽油使空氣中的可燃氣體不斷增加,燃燒的香煙引起了爆炸。

約翰的眼鏡震掉了,鼻子燒傷了,煙和剩下的火柴也不知哪去了。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抽過的那根煙不僅為我們留下了寶貴的證據,還差點兒把他自己給炸死。

他是人類的垃圾,他沒有靈魂,他沒有為社會做過任何貢獻,他只知道向別人索取,他一生都在利用別人——這就是我們在法庭上聽到的檢察官對約翰罪行的控訴。

在法庭上,給陪審團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僅僅是那些法律證據。

當約翰坐到被告席上時,人們看到了他眼角的刺青。刺青也就是文身,是用帶有顏色的針刺入皮膚底層而在皮膚上製造一些圖案或字眼出來。文身代表一個人的個性和信仰,產生於世界各地原始部落民族的紋飾膚體的習俗。

在黑道上,眼淚刺青具有特殊意義,它代表這個人殺過人。這起案件發生後,約翰在自己的右眼角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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