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回 置死地江衡逢生 及時雨孤竹解圍

雖然身處荒郊野地,但白唐身上多了一對翅膀,弄幾壇酒,幾樣菜來,前後不用半個時辰。

有酒有菜,心情正好,三人大啖起來。綠耳沒忘了江、步兩人,拿了些乾糧給他們。步蓮哪有心情吃東西?正眼都不看一眼。但江衡知道唯有保持體力,才能對抗到底,於是接過乾糧,也勸步蓮多少吃了些。

酒肉再多,大吃一頓,也用不著一個時辰。不一會兒,三人便酒足飯飽。江衡與步蓮所分得的乾糧僅能安慰一下肚皮,所以兩人老早就吃完了,聚精會神地密切注意三人的行動。

白唐首先帶著三分醉意,大剌剌地走了過來。步蓮心力交瘁,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身子。

「來來來,你過來陪我們喝一杯!」白唐伸出像是雞爪般的手,就要來抓步蓮。江衡一動,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讓開!」白唐唯恐江衡不動手般,發出野獸般的怒吼,當下由爪變鉤,便往他肩上鉤去。江衡身子一低,本來只想躲避,沒想到身上的力氣沒辦法支撐他,「碰」地一聲,直接伏地倒下。

白唐抓住機會忽起一腳,將他踢翻過去。步蓮驚叫一聲,撲到江衡身上去,以免白唐繼續攻擊他。

「玩玩就好,別傷了他……」姬寶光心情不錯,對白唐的態度也大不相同。見他想要趁機胡鬧,竟任由他去。

「嘿嘿……」

有了姬寶光這句話,白唐就好像拿到了聖旨一樣,不禁精神為之一振。一手抓住步蓮的後領,提了起來,說道:「你這個女人也真奇怪,一下子要嚇要躲,一下子又想救人。不過,我喜歡……」

步蓮不發一語,拚命掙扎。只是她早被更高明的咒語制住,像是給點了穴道一樣無法施展法術,所以縱使四肢活動沒什麼限制,但在白唐等人眼裡,卻像只待宰羔羊一樣,毫無反抗的能力。

白唐哈哈大笑,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提到姬寶光面前。手一松,步蓮整個人頓坐在地上,神態惶恐,感覺上就像是跪坐在有暴力傾向的王公貴胄前,疲憊又委屈的低賤伶妓。

她的衣領經過拉扯,衣襟敞開,露出內衣里鵝黃色的褻衣。姬寶光將目光打斜,偷偷往裡面瞧了進去。他臉上那種貪婪的神情,好似可以瞧透衣物,看見裡面柔軟的軀體一般。

「良禽擇木而棲。同樣都是伺候人,你還不如來伺候我……」姬寶光道:「榮華富貴不說,最低的限度,我不會讓其他人欺負你,而無力保護。」說著看了江衡一眼。

綠耳搭腔道:「左法王位高權重,他看得上你,可是你的福氣,還不趕快謝過法王?」伸手按在她的頭上,使勁要讓她向姬寶光低頭。

步蓮禁不住綠耳的壓力,趁著即將伏首之際,忽然「呸!」地一聲,朝著姬寶光啐了一口唾沫。只是力弱不能及遠,只吐在姬寶光的靴子上。

「大膽!」白唐見狀,立刻飛起一腳踢去。步蓮不能閃避,只急忙伸手護住頭部。只聽得「碰」地一聲,白唐這一腳就踢在她手臂上,力道之強,還是將她踢倒在一邊。

「好啦,夠啦!」姬寶光阻止還要再上前動手的白唐:「像你這樣不懂得憐香惜玉,一個女人給你搞過一次,豈不是命都沒了?綠耳,這個女人就交給你了,瘋婆子我沒胃口!」說完,拿出龍取劍,輕輕撫摸劍身,細細端詳,有如懷抱愛撫一個絕世美女一樣。

綠耳知道他有了龍取劍之後,什麼都看不上眼,不禁大喜,連連稱謝。他喜的倒不是得了步蓮,而是要獲得法王的賞賜,那是多麼困難啊!這也代表他與姬寶光的關係,有了良性的互動。

相對於綠耳,白唐馬屁拍到馬腿上,心中只有大呼倒楣。瞥眼見到江衡雖然人伏在地上,但一雙炯炯發亮的眸子,仍是狠狠地瞧向自己這邊來。白唐給他這眼光瞧得不舒服,忽然怒火中燒,喝道:「看什麼?想耍狠是嗎?有辦法你就過來。我站在這裡讓你打!」

白唐直盯著江衡瞧,打算他若真的敢過來,這回一定要好好地招呼他,出一出心頭上的這口鳥氣。

沒想到那江衡並不是看著他,而是緊盯著綠耳瞧。只不過兩人對他來說,剛好前後站著,綠耳一架著步蓮往一旁的馬車上去,江衡的眼光自然也就跟著移轉目標了。

原來江衡壓根兒沒瞧著自己,更別說聽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了。這下可惹惱了白唐,當場火冒三丈,暴喝一聲:「好小子,居然目中無人!」邁著大步,氣沖沖地走向江衡。

那江衡只將注意力集中在綠耳身上,見他將無力反抗的步蓮拉進一旁的車上時,同時手腳並用,要從另一邊往車邊爬去。卻沒想到白唐迎面攔了過來,冷不防一腳便往他拄在地上的手背上踩落,痛得他大叫起來。

步蓮從未聽過江衡近乎示弱的哀嚎叫聲,這一下像是同時喚醒了她的驚恐一般,她眼中忽然精光一盛,嘶喊道:「四爺!四爺!」語調聲音,也是極盡凄慘之能事。

江衡第一聲慘呼,可以說是猝不及防,忍不住才叫出來。但他才喊叫出口,便立刻恢複神智,牙關一咬,硬是將接下來尚未出口的呼聲吞回去。但接下來步蓮的叫聲,卻如錐子一般刺入他的心口。

他的視線正好給車廂擋住了,不知步蓮情況到底如何。

在以往,別說自己從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就是他身邊的朋友,又有誰不瞧在他的面子上,禮遇三分?江衡心中悲苦,難以言喻,左手往白唐腳脖子上一扳,急欲掙脫他的箝制。

白唐不為所動,伴隨著輕蔑的冷笑,腳上更加用力。江衡拚命擠出全身上下僅有的力氣,一時面紅耳赤,目眥欲裂。

白唐自然也察覺江衡臉上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樣子,就如同一隻困獸,為做最後的掙扎,已全然豁出。

「小子,找死嗎?」

白唐嘴上雖這麼說了,但心中卻仍謹記著姬寶光先前那句「玩玩就好,別傷了他」的八字箴言。所以他雖然抬起左膝,直接往江衡的脖子頂去,但力道畢竟留了三分。

他這一頂還沒碰到江衡,忽然間聽得「啪」地一聲,聲音雖輕,卻清清楚楚地鑽入他的耳中。白唐心中一凜。因為他覺得右腳小腿脛骨一陣劇痛,竟然斷了。

確實是斷了,此時他左腳離地,只剩一隻右腳在支撐,現在腿骨忽然斷裂,全身的重量壓得他的斷骨處是一陣劇痛接著一陣。他低頭一瞧,斷腿的原因居然只是江衡提起左掌,在他小腿上這麼一拍。

「什……什麼?」

這一切來得是那麼的突然,白唐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尤其斷腿處不能支持他全身的重量,身子一歪,往後便倒。還好百忙中他背上肉翅一振,平衡住身子,這才免於他處於當場摔倒的窘境。但饒是如此,他左腳還是反射性地一連退躍三步,以避開江衡後續可能的攻擊。

江衡有可能持續攻擊嗎?這個問題不但白唐想問,就是江衡自己也很想知道。

有道是:人必先置於死地而後生。原來他剛剛那一拍,實是無心之功。因為在那毫無退路的情況下,他只是單純地回歸到他之前的運功習慣,提氣、運氣、出掌、發勁。一種不假思索,彷彿存在於他的血肉,渾然一體,無法分割的純粹。

在這個充滿法術的道法世界中,法術可以制住法術,但是卻管不住武功。這一點,早已經可以從法術無法察覺武功的存在得到證實,只是江衡一直沒有好好利用這一點。

「我的手腳能動了?」

一下子,江衡但覺精力充沛,就像本來已經泄了氣的皮球,忽然又灌滿了氣一樣。原來在那一剎那,江衡把這幾個月以來,對於法術的執念,忘得一乾二淨。

法術的威力,帶給江衡非常大的震撼。尤其自從他經由葛慈的點化,而能夠使用龍取劍之後,劍上所能發揮的威力,與他練劍的付出,根本不是他以往辛苦練功所能比擬的。因此在心態上,他不自覺地捨棄了以往刻苦所練的武功,一心想從法術上取巧而不自知,進而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法術人。

他不知道自己其實除了可以在武術與法術上擇一施展,以規避敵人的感應追蹤之外,他還可以整個人放空,選擇當一個武術人,或者是法術人。當他是一個武術人的時候,他可以跳脫這個世界,存在也等於不存在;而當他是一個法術人的時候,他則能融入這個世界,運用這個世界所給他的任何資源。

江衡在這一瞬間當然不能馬上想通這麼許多事情,不過以他的悟性,剛剛這一掌,已經開始讓他有所覺醒了。

但見白唐往後退開,更是他心虛的表徵。江衡想都不想,提氣躍起,跟著補上一掌。不過他這一躍有點力不從心,速度勁道,跟以往相比,都有一段落差。白唐身子斜跨,避了開去,感覺上並不吃力。

那綠耳、姬寶光可不是普通腳色,白唐一開始的驚呼,早已驚動兩人。江衡這下子讓他避開,想要一舉制住白唐的先機已失。

「白唐,你搞什麼鬼?」姬寶光非但語氣不善,還一臉不悅。

白唐沒法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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