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 李處玄設障攔道 叱列伏化整為零

太一道的穿山軍追到五雪峰的峰頂之後,失去了江衡一干人的蹤影,不論是誰依常識判斷,都知道他們鐵定是翻過山脊,往山下去了。

李處玄得到李弘的認可,率了本家部眾出來追擊。便如同叱列伏熙所預測的一樣,五雪峰幅員廣大,他如何確定江衡等人會從什麼地方下來?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毒龍江危機暗伏,真要強行渡過,需要花時間多做準備。李處玄不認為江衡等人有這樣的優勢,於是他選擇在必經之路守株待兔,以逸代勞。因為也許江衡等人已經葬身在五雪峰上也說不定,所以這樣的做法,才是最實際可行的。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也迫使李處玄必須以被動的方式等待江衡自投羅網。那就是地皇不斷捎來訊息,催促道尊出兵。算算忘機穀人口不過五萬多,常備兵員不過一萬八千餘,如何能分出二萬兵馬去攻擊佛魔聖山?

於是道尊便命鄒衍領兵九千,立刻出關渡河南下,一路上再招兵買馬,湊足一萬五千之數,勉強號稱二萬。另外赫連伯宗與權端則領兵五千,昨天早上便東行至憂順,紮營練兵,招兵買馬,以做為將來之用。

如此一來,忘機谷便只剩道尊本部眾約二千,再加上神機營的禁衛軍和羽林軍,總共也不過四千兵,要是李處玄再將本部眾帶得太遠的話,萬一有個緊急軍情,回救都來不及。

因此不論主客觀因素,李處玄都只能守在毒龍江與天波河會流處附近,進攻退守,方是萬全之道。

這一天李處玄一覺醒來,但覺頗有異樣,掐指一算,應在東北方將有血光發生。立刻找來本家部眾:李獻、李范二將,各領兵三百前去查探。

過了許久,兩人音訊全無。他覺得不太對勁,只領了幾個親信,跨上馬匹,前去一探究竟。幾人行出幾里,來到一座枯葉林前,李處玄喝令眾人停步。

一陣狂風吹來,揚起一片塵土落葉,茫茫飛塵當中,隱隱約約可見兩個人影,正朝自己走來。未久塵埃落定,兩人臉上的五官線條,也漸漸清晰。

「二公子好!」

右首那人首先開口,卻是叱列伏熙。

李處玄往左邊那人望去,說道:「虢射文山,你好大的膽子,殺人越獄之後,居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虢射文山被關了好幾年,從來不見天日,李處玄對他雖不陌生,但事隔多年,原不該一眼就認出他來。只是那天所有越獄的人,除了在追緝中當場格殺的之外,早已全部回籠,經過清查,就只少了虢射文山一人。

而由獄卒的口中,李處玄還得知,當日虢射文山曾向江衡下跪輸誠,所以他心中早已有兩人應該會在一起的準備了。

面對李處玄的責罵,虢射文山不以為意,反而笑道:「二公子,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李處玄道:「一個火燒崇文閣,毀掉古文經卷無數;一個大鬧肝膽樓,私縱囚犯擾亂治安。你們說說看,我還好得了嗎?」

虢射文山笑而不答。叱列伏熙道:「二公子這麼說有欠公允,叱列伏熙何罪,為何被羈入肝膽樓中?再說崇文閣也不是我燒的,至於為何會被燒,我想二公子比任何人還清楚,也就不必我贅言了。」

李處玄將臉一板,道:「你的意思是,崇文閣被燒,還是因為我的關係?」

叱列伏熙道:「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一直再重提也沒什麼意思,我們今天來見二公子,是想跟二公子打個商量。」

李處玄搶先說道:「我也有一個商量,那就是你只要把江衡交給我,其他不管還有幾個人,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我不會出手干涉。至於崇文閣與肝膽樓,就像你說的,事情都過去了,不會再有人提起了。除此之外的事情……哼,只怕沒得商量了!」

虢射文山哈哈大笑,說道:「那可真要多謝二公子你了,哈哈哈……」

叱列伏熙道:「二公子好歹也讓叱列伏熙把話說完。」

李處玄「哼」地一聲,撇過頭去。

叱列伏熙說道:「道尊道行高深,天下人敬稱一個『尊』字,從來只有他瞞得了別人,別人無論如何欺瞞不了他。所以江衡是什麼人?二公子為何急欲尋他?此事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二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我們既然千辛萬苦救他出谷,就不會考慮個人的利害出賣他。」

李處玄怫然道:「既然如此,那還說什麼!」

叱列伏熙道:「二公子。道尊得窺天道,要我前去羊角山迎接四皇子。臨行之前與我剖析天下大事,說明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叱列伏熙雖然不才,但當時接下任務,便代表我將以性命做為擔保,無論如何要完成使命。如今道尊為小人所讒,竟然自毀前言,自欺欺人。叱列伏熙寧願一死,也不敢從命!」

李處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道:「你竟然說我是小人。」

叱列伏熙道:「叱列伏熙沒有明指是哪一個人搬弄是非,但此舉違背天道,已非堂堂道尊所當為,若不及早回頭,只怕……只怕……」

李處玄「哼」地一聲,冷峻道:「都說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麼難聽的說不出口?」

叱列伏熙拱手躬身道:「叱列伏熙不敢威脅二公子,但請二公子三思而行。若是讓天下人知道,道尊挾持四皇子,甚至傷害四皇子,意圖篡奪皇位,那就天理難容了!」

「住口!」李處玄喝道:「什麼篡奪皇位?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們打的是自己的天下,不是普惠的天下。再說什麼四皇子的,根本是子虛烏有,若不是道尊為了提醒普惠,天下人早就忘了。除非是你們到處去造謠生事,蠱惑人心,唯恐天下不亂!妄言天理?還不是愚弄蒼生!」

沒想到那叱列伏熙早有準備,順勢說道:「既然二公子不認為有四皇子之事,那麼便請回歸原點,網開一面,讓江衡過河,回去他原來的地方吧!」

李處玄恍然大悟,喝道:「原來說了半天,你就是要我放他一馬。」

叱列伏熙原本是這個意思,但沒想到李處玄故意說破,削他面子,忍不住補上一句:「這也是放二公子自己,還有太一道全體教眾一馬。」

李處玄聞言大怒,別說叱列伏熙就算不扯到這裡來,他也不會答應,更不用提叱列伏熙還暗喻諷刺他了。

「別說了,想要過河去,只有一個法子,除非躺著過去!」比了一個手勢,兩旁親眾呼喝一聲,掄刀掄槍,擺出架勢。

叱列伏熙早知這種情況不可避免,心中卻仍不免長嘆一聲。那虢射文山相對之下倒是乾脆,說道:「該說的話都說了,咱們走吧!」向叱列伏熙一招手,轉身過去。

李處玄道:「且慢!江衡在哪裡?」

不但虢射文山頭也不回,就連叱列伏熙也答非所問,抱拳道:「二公子,保重了!」

「來人!攔住他們兩個!」李處玄不能容忍他們如此鄙視自己,已經決定要留下他們倆的命來。

他的親眾聞令,立刻從兩旁圍上。虢射文山見李處玄這些親眾總共有八個人,年紀約莫在二十三、四左右,都相當年輕,手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剛好一人拿一樣。瞧他們目露凶光,口中吆喝,圍著圈子不住來回跳躍移動,像是中了邪一樣。

虢射文山只覺得好笑,笑道:「你們這群臭小子,知道我是誰嗎?」

叱列伏熙道:「不可輕敵!」

虢射文山指著他們,仍是笑道:「哈哈,可是你瞧他們這副猴兒樣……」一言未了,一支三股叉斜地刺到。這下事先毫無聲息,又快又狠,虢射文山趕緊側身讓過,怒道:「不知道什麼是打架的規矩嗎?」話還是熱的,另一邊同時一槍刺來,算是回答。

虢射文山大怒,連閃了幾記,卻因為這幾個人前仆後繼,一時還不了手,叱列伏熙揮動雙戟,想要替他解圍,不料身後一人大刀砍來,讓他不得不救。接著右邊大斧劈至,亦讓他不得不回應,頃刻間八人齊上,打成一團。

那虢射文山打了一會兒,這才逐漸知道,原來八人一個一個分開來,都不足為慮,但是八人合在一起,隱隱有股陣法從中啟動。有幾次自己明明打中對手了,對手卻在那一瞬間變成幻影;但如果不理他,卻又得等到一刀一槍戳到身上了才能判定真假,那可又太晚了。

虢射文山忍無可忍,雙手五指分別結印,口中念咒。他這一念動咒語,叱列伏熙立刻有感應,但覺他這手印雷法非同小可,連忙說道:「別傷人命!」

那叱列伏熙既然有了感應,李處玄自然也察覺到了。只見他臉色一變,驚道:「是象王咒?大家小心!」

話才出口,但見虢射文山全身筋肉虯結,大喝一聲,天地間同時響起了一陣晴天霹靂。叱列伏熙心道:「他何時練成這般霸道的雷法?」

但年輕的李處玄親眾血氣方剛,仗著陣法變化多端,明知對方氣勢不同凡響,還是要上前硬拚。只聽得「劈哩啪啦」一陣亂響,八人八樣兵器,倒有六樣都招呼到虢射文山身上。

虢射文山大笑一聲,一圈震波以他為中心,向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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