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回 元真為情走天涯 天仇指路過雪峰

虢射文山迅速上下打量一番,奇道:「戴天仇?你怎麼會在這裡?」看了叱列伏熙一眼,恍然大悟道:「是了,你們師叔侄倆同心協力,共為中興大業努力。有了你們師叔侄倆,還愁何事不成呢?」

這番話間接替叱列伏熙證實了眼前這個老頭,便是他的六師叔戴天仇。只是更令他驚訝的,卻是虢射文山所說的這一番話。

原來叱列伏熙與虢射文山當年都是太學院的學生,兩人排名雖時有上下,卻都是第一與第二之爭,人稱太學雙傑,兩人的名字總是被相提並論。

所謂英雄習英雄,兩人既是競爭對手,又是同學夥伴,不但各界寄予厚望,就是兩人的交情,亦在整個忘機谷里傳為美談。叱列伏熙清楚地記得,虢射文山法術既高,行事作風亦相當強悍,四年前出事被捕入獄,與他這樣的性格不無關係。

可是眼前這個虢射文山,剛才在獄中動不動就跪地磕頭,現在又是滿口阿諛奉承,哪裡有當年那種踞傲的神氣?叱列伏熙一臉狐疑地瞧著他,眼神當中充滿著鄙視。

虢射文山倒無所謂,若無其事地說道:「咱們還是快走吧,這裡一亂,等一下追兵會蜂擁而至的。」

元真道:「這你放心,崇文閣大火,神機營的兵力全都分出去了,就算趕得回來,十停也到不了一停。」

虢射文山大喜,連道:「原來如此!」在後頭幫眾人押陣,催促著大家趕緊開這是非之地。叱列伏熙亦知此地不宜久留,便將想說的話吞了進去,跟在著元真後頭,進了地洞。

人數一多,戴天仇的煤油燈燈火就顯得太過昏暗。元真拿出火羽鳳珠,令其發出光來,甬道內立刻一片光明。虢射文山奇道:「原來還有這種東西,如此一來,可真方便多了。」

叱列伏熙只覺得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討厭,皺起眉頭,不發一語。

一行五人,朝著與崇文閣反方向行去。不久地下甬道一分而為二,戴天仇領著往右手邊走去。又行出一大段路,甬道再度一分為二,這時戴天仇領著眾人往左邊走。

江衡為了化解尷尬,說道:「老丈,這地下通道規模如此之大,你的體力與毅力,當真令人佩服。」

戴天仇尚未開口,叱列伏熙已道:「這不是他一個人挖的。不過放眼天下,目前也只有他一個人有這個本事,能在忘機谷繼續挖下去。」戴天仇毫無反應,一陣默然。

這下氣氛可更尷尬了。江衡只有繼續說道:「不,我曾碰過一個滅度主的手下,他叫地丑,他在地底下可以喝地底水維生,待上七天七夜不出來也沒關係。」

叱列伏熙不以為然,道:「地丑說穿了,不過是只地鼠,他挖的洞只能他自己一個人過,過了就垮,什麼也不講究。也許勉強可以讓別人在裡面躲一陣子,但那滋味一定不舒服。我六師叔卻是土木工匠,地道是最膚淺的表現。如果給他的時間足夠,他可以在地底下蓋出地皇宮出來。」叱列伏熙這番話,當然也是誇獎成分居多,只不過語調上冷冷的,聽起來不太舒服。

「哦……」江衡與元真不禁發出欽佩的讚歎聲,想把他造成的氛圍,多少解開一些。不過戴天仇跟虢射文山一樣,倒是挺能自處的,搞到最後,最尷尬的變成了江衡自己。

不久之後,甬道前端出現了盡頭。戴天仇拿起圓鍬往上鏟了幾下,落下幾個石塊來,接著土塊石塊混著沙礫一起落下,露出一個開口來。在那同時,眾人彷彿都嗅到了外頭新鮮冰涼的空氣,這個味道,也正是自由的氣味。

鑽出地道,人人急欲拍拂掉身上的塵土。尤其是虢射文山,稍微清理一下衣著之後,便舒展筋骨,四處張望,雀躍之情,溢於言表。

「這裡是太寧城外西南邊的西雲觀,那裡是無妄林、百石橋……」

對虢射文山來說,這裡是一個解脫的開端,但對叱列伏熙來說,卻是一個桎梏的開始。以往他服膺在太一道下,一直是一個維護道統、行俠仗義的化身。就算在外遊歷的三年中,也無時無刻不以太一道的信徒為榮自詡。現在他要是繼續跟著江衡走,那就永遠沒有回頭的一天了。

但是他很清楚,這次道尊這樣做,的確是錯了。

對江衡來說,這也是一個新的開始,只是他有點不知道如何接著開始。原本他在道法世界的人生計畫是跟著道尊在計畫的,現在道尊決定自己來完成,失去了這樣大的靠山,他總不能到地皇宮去自投羅網吧?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到無妄林去……」戴天仇見所有人都出來了,封住地洞,指著前方的林子道。

待在原地確實不是辦法,而且天也快亮了,叱列伏熙也表示贊同。眾人於是向無妄林挺進。那戴天仇並非毫無目的的要大家進林子,只見他心中好像規劃著一條路似的,引著眾人一直跟上。

來到林中深處,戴天仇拿出預藏的哨子,兩短一長地不住吹著。江衡雖不知他在做什麼,但對他有信心,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叱列伏熙則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暗中戒備。

忽然間半空中一聲鳥鳴,眾人同時抬頭往上看去,只見一頭大鳥從眾人頭頂上掠過。江衡大喜,道:「是運日!」話聲甫落,林旁鑽出三個人來,正是木拓、步蓮與鬼蜮。

叱列伏熙大喜,道:「你們幾個都沒事吧?」

步蓮搶到江衡旁邊,道:「四爺,看見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木拓抱怨道:「大哥,你說要去找四爺,怎麼也一去不返?我們急死了!」

鬼蜮則道:「現在可好了,不但四爺沒事,叱列伏大哥也一起回來了。還多了兩位朋友……這位姑娘貴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自顧說自己要說的話,沒人答應別人。可是當鬼蜮一提到「這位姑娘貴姓」的時候,眾人眼光才不經意瞄去。步蓮只見鬼蜮口中的姑娘,是一個面貌姣好,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時,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眉頭不禁皺了一皺。

鬼蜮與步蓮沒見過元真不認得她,那木拓可吃過她的苦頭,雖然眼前性別不一樣,但對她身上火與鳳珠所發出的威力,感應卻是一致,加上容貌相似,當場大叫一聲,攔在江衡的前面,驚道:「元真,你……你來做什麼?」馬上與鬼蜮以及步蓮說明元真的來頭。兩人聽了,都大吃一驚,運日也在這個時候來到眾人身邊,聽了也是嚇了一跳。元真微微一笑,默不作答。

江衡見狀,說道:「大家別緊張,若不是元真,我今天不能與大家見面,叱列伏熙也還會在牢里。」把元真怎麼救他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眾人聽了臉上都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叱列伏熙雖然不知到前一段的情況如何,但是她與江衡一道闖進肝膽樓卻是親眼所見,便道:「元真,送到這裡我想也夠了,不管怎麼說,叱列伏熙欠你一份情,你是想現在就說出你的企圖呢?還是改日才要回報?」

元真睜著大眼睛看著他,道:「你在說什麼?企圖?回報?你又沒欠我,要你什麼回報?」

叱列伏熙道:「四爺說是你救了他,而四爺的事就是我的事……」

元真道:「你說什麼四爺四爺的,我聽不懂,我見江大哥給人關起來了,你們救不了他,我就去救了。後來江大哥要去救你,我是跟著去的。反正江大哥說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都是我自願的。你說的什麼又是企圖,又是回報的,我聽不太懂。」

她左一句「江大哥」,右一句「江大哥」,聽得步蓮心中不由得一把無名火起,嬌叱道:「你既然是滅度主的人,還裝什麼糊塗!你聽不太懂是嗎?那我說清楚一點,滅度主是邪惡的代表,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也就是我們的敵人。你是他的手下,那就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別仗著你對我們四爺有恩,就想予取予求!」

元真臉上笑容堆滿,上下打量著步蓮,說道:「你就是步蓮吧?好一副伶牙俐齒啊!光看你的美麗的樣貌可真是令人完全想像不到啊!不過你也別那麼緊張,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江大哥如何如何,你們偏要說我別有目的,那我也沒辦法。再說,你們也不想一想,江大哥豈是那麼容易受人要脅的嗎?」

「你的牙齒也不賴嘛!」步蓮眼中幾欲噴出火來,反駁道:「既然你沒有別的目的,那人你已經救到了,我們叱列伏大哥也說過欠你一份情了,怎麼?幹嘛還賴著不走啊?」

元真被她一再針鋒相對的言語惹久了,情緒也好不到哪裡去,冷冷說道:「我救叱列伏熙是為了江大哥,跟著來到這裡也是為了江大哥,只要江大哥說一句,我立刻就走,至於其他人嘛,真是笑話了,這裡又不是你的地方,我愛來便來,誰管得著哇!」

「你……」步蓮大怒,身子一動,就要搶上。江衡攔著,道:「步蓮,不得無禮!」

「可是……」

「再怎麼說人家也救過我,怎麼可以出言趕人家?更何況大家危機尚未解除,先別說元真她到底是誰的手下,就眼前的事情來說,我們是同一條船的,你要她走,豈不是要害她嗎?」

步蓮氣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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