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劫死囚眾人遁地 求生路文山效忠

那江衡給元真抱著,只見兩人的周圍圍著一圈圈刺眼的光芒,光芒圈外東西,全都不能瞧見,就好像給包在蛋殼裡一樣。同時兩人的身子還不斷地往下墜,耳邊只能聽到「轟隆隆」聲響,但因為在光圈中十分安穩,完全不能得知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江衡低頭瞧著元真,只見她雙目緊閉,口念咒語,額上微微冒汗。

江衡的心中流過一股暖意,忽然間,墜勢停了下來。元真雙目一睜,四周的光圈瞬間消失,火場的情景再度出現在江衡眼前。

「到一樓了?」江衡抬頭往上一望,只見整幢崇文閣從上到下,各樓樓板都打了一個洞,直通屋頂,就好像一個天井一樣。

此時崇文閣內的其他人員開始向外逃命,呼天搶地,人馬雜沓,亂成一團。元真趕緊拉著江衡躲到一邊,探頭探腦地向外查探情勢。

「等一下我先衝出去,放火燒寶靈殿。」元真說著,向寶靈殿的方向一指:「然後你就趁機從另一邊衝出去,以你的力氣,只要悶著頭往前,沒有幾個擋得住。」

若只是自己一個人,路上沒有其他陷阱,不必她提,江衡對於自己的能耐還有那麼一點信心。

「那你呢?」

「你不必管我,我們在外頭會合……」

江衡點頭,卻忽然看見她額上汗珠越來越大,再仔細一瞧,但見她小嘴微張,正用口呼吸。

「慢著!你在喘氣……你累了嗎……」

「剛剛是用了一點力,不過我……我沒事……」

江衡腦中靈光一閃,道:「不行,那寶靈殿是玄極觀的門面,也是太一道的象徵,崇文閣起火,寶靈殿就在附近,殿中豈不有加派人手的道理?以你的本事也許不怕,但你要是覺得累,那就不一樣了。」

「我不是說了我不累嗎?」元真忽然發怒,卻喘得更厲害了。

江衡正要再說,卻聽得背後有奇怪的聲響,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一張桌子不住晃動,接著地面一垮,整張桌子忽地被陷落的地洞吞沒。

江衡暗自戒備,卻聽得從洞里發出人聲道:「你們兩個別再爭了,外頭沖不出去的,快到這邊來。」

江衡聽這聲音頗為熟悉,便要上前查看。元真一把抓住他。江衡卻反而拍拍她的手背,拉她一起過去。到了洞口探頭一看,原來是每天送飯給江衡的那個老頭子。

「老丈,是你?」

老頭頗不耐煩:「還不快走?」一說完,身子隨即隱沒在地洞當中。

那洞入口無法同時讓兩人躍下,江衡便要元真先下去。元真臉色不安,江衡安慰道:「沒關係,我信得過他。」

地洞深約二丈,兩人先後入洞之後,這才發現洞的兩旁各有地道。綜觀整個規模,像是在既有的地道上,另外挖了一個出口通到崇文閣底下。那老頭早在一邊的地道旁等著,見他們下來,便招呼往自己的身後去,先交給元真一盞油燈,自己則拿著那張桌子抵住洞口,用圓鍬弄塌了一些土石堆在上面,算是封住了入口。

「跟我來。」

老頭接過元真的油燈,走在前面領路。這地下的甬道不算太窄,兩人面對面碰上了,還可以勉強擦身而過,只是不甚高,江衡得時時彎著腰,元真得常常低著頭,才不會碰到上頭的岩壁。

元真走在江衡前面,不時回頭看他。江衡不發出聲音,以唇語口形說道:「沒關係,放心吧!」

「你告訴我嘛,他是誰?」

元真傳音入密的聲音,鑽進了江衡的耳朵。

江衡仍以臉上的表情和唇語回答道:「我不知道。」

「什麼?」元真的聲音又鑽了進來:「他長得好陰森,好可怕喔……我們還是換位置好了,你走前面……」

江衡莞爾一笑,跟她換了位置。

那老頭走在前面,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後面做什麼,只自顧地往前走。他似乎在這甬道中走得慣了,雖然一手提著油燈,一手拿著圓鍬,行動還是相當敏捷。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見前方尚有通道,那老頭卻忽然停下來了。他放下油燈,拿起圓鍬往上頭碰了幾碰,前進幾步,又碰了幾碰,打落了一些碎石泥土下來。

「就是這裡了。」

老頭開始往上挖掘,土石一邊落下,他一邊敏捷地往前撥,動作之快,與他的龍鍾老態,不成正比。江衡忽然想起之前他曾碰到的,也是個拿圓鍬挖地洞的傢伙:地丑。當初會與他遇上,兩人大打出手,還是拜元真所賜。而如今元真竟然就在身邊,與自己共患難,可真所謂世事難料了。

未久往上通道挖開,老頭當先鑽了出去。

「可以出來了……」不一會兒,那老頭壓低聲音喊道。

江衡當先搶上,元真跟著出來。臨行前望了前方的甬道一眼,不知由此究竟通往何處。

元真上去之後,四處一瞧,奇道:「這裡是哪裡啊?」

「小聲一點……」老頭低聲道:「這裡是神機營,你想把留守的人通通叫過來是不是?」

江衡到過神機營,環視四周,果然便是。問道:「老丈,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老頭不悅,扳著臉道:「難道你忘了叱列伏熙了?」

江衡想起這個老頭從來只有擺著臉送飯,一直到他開口問了叱列伏熙,甚至跪地之後,才肯跟他說話。當時他就猜想兩人一定有某種程度上的關係,現在聽他這麼一說,更加證實了這個想法。眼見這老頭大約有六十來歲,若說是叱列伏熙的父親,年齡上倒也還可以,只不過身材樣貌實在相差太多,令人完全無法朝這個方向去聯想。

「我怎麼會忘了他呢?」江衡關心道:「你是說他被關在這裡嗎?」

「沒錯,救了他之後,我就送你們出去。要不然的話,那大家都死在這裡好了。」

「老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江某人了吧?」面對這老頭半威脅的語氣,江衡頗不高興。

「小不小看,做了才知道。」

帶著兩人摸到一排屋舍後頭,在井邊的草叢中摸出一個用布套包著,長長形狀的東西,交給江衡。江衡一掂在手上便知道是老朋友回來了。

扯開布套,露出一柄長劍來。

「從哪裡弄出來的?」

「我沒本事把你從崇文閣的鏡網陣中把你救出來,但偷一把劍對我來說,卻是不算什麼。」那老頭道:「好了,廢話少說,肝膽樓不比崇文閣,它是一個專門關重要人犯的地方。道尊把你關在崇文閣,是把你當上賓,把叱列伏熙關在肝膽樓,那是當死囚了!」

江衡把長劍縛在背上,說道:「管他什麼樓?我是不小心才會著了道兒,現在擺明了開打,想要在留住我,可沒那麼容易。」

「很好,你把人救出來之後,便回到剛剛的出口那裡,我在那邊等你們。」老頭瞧著元真狐疑的眼神,續道:「幹嘛?老頭兒只會挖地道,不會打架,要不是如此,今天也用不著你們了!真是的!」

江衡問明方向位置,與元真潛行而往。兩人摸到肝膽樓下,但見所謂的肝膽樓,是一幢正四方形,高約六、七丈,沒有窗戶,沒有屋檐的黑色樓房。因為沒有窗子,所以算不出有幾層樓。兩人遠遠地繞了一圈,只在其中一面牆底下看見一個門,門上有個長方形的小孔,約一個人的眼睛高,寬度剛好僅能露出兩隻眼睛。

此時神機營的人大都被分成兩部分,分別被叫去崇文閣支援,還有加強城內的巡邏與搜索。不知是否因此肝膽樓外並沒有人看守,方孔內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人。

兩人挨上前去,背一靠上牆壁,一股寒意從背後透到前胸。

「哇,這是什麼?」江衡反身摸去,觸手冰涼。元真握拳輕敲,發出了悶悶的沉重聲響。

「銅牆鐵壁?」兩人互望一眼,心裡都是這個答案。

「真是豈有此理。」江衡驚道:「不但連個窗戶都沒有,還用鐵皮包住整幢屋子。蓋這肝膽樓的,一定是個心理變態。」

元真道:「我們四處找找看,一定不只有一個入口。只有那個孔的話,裡面的人早就悶死了。」

「四個面我們都看過了,哪還有什麼入口?」

元真不答,伸出食指往上一指。

江衡點點頭,兩手手心往牆上一貼,摸到接縫的地方,忽運起游牆功,身子往上爬了幾尺。

元真原本的意思是要帶著他上去,可是她剛剛為了保護江衡下來,已經耗費相當大的精神,現在有沒有辦法一口氣拉他上去,並沒有什麼把握。現在忽然看到他還有這一手,不禁喜出望外,咒語念動,身子浮起,緩緩跟了上去。

原來這屋子雖然四面都貼著鐵皮,但總不能做到沒有接縫。現在天氣嚴寒,接縫越大,那江衡只要手指頭稍有可以藉力的地方,仗著內力深厚,一邊運起輕功,爬個十來丈都沒問題。只是天氣太冷,十指、臉部、胸腹,都貼在鐵皮上,有點凍得受不了。

兩人無聲無息地爬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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