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崇文閣皇子受困 肝膽樓忠臣被擒

江衡一夜未歸,步蓮想是他與道尊秉燭長談,不以為意,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還沒有任何消息,這才讓她開始擔心起來。

她第一個反應是上玄極觀去找。可是經過通報,一句:「道尊教務繁忙,沒空接見。」就打了回票。

步蓮大急,連忙要出內城去找叱列伏熙。可是那內城城門沒有腰牌公文固然不能進入,但就是出城也是要有這些東西。步蓮只得回頭去找木拓。

太學院戒備雖然不似玄極觀那般森嚴,但從通報到找人見面,還是花了一番功夫。一開始木拓對於步蓮的緊張,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經由她再三解釋,也了解了這事情確實有點奇怪。

「我現在就出城去找叱列伏熙,你到神機營去找運日、鬼蜮出來。」

步蓮應諾,兩人便分頭進行。到了神機營外,步蓮投刺進去,運日第一個搶了出來。步蓮先將事情的始末跟他說了。

運日蹙眉道:「咱們現在人在太寧城內,你說四爺在玄極觀失蹤,這可是質疑道尊吶!」

步蓮道:「昨天晚上四爺確實是給道尊請進玄極觀,我們不找他要人,卻要找誰?」

運日猶豫道:「這可要從長計議……我們不如等等木拓,看叱列伏熙大哥怎麼說。」

這時鬼蜮也跟了出來。步蓮將剛才與運日說的話,原封不動又說了一遍。

鬼蜮大驚,變色道:「什麼從長計議?我早覺得那個叫赫連伯宗的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道尊道貌岸然,更是只老狐狸,我們現在應該馬上衝到玄極觀去求見四爺。要是他們拖拖拉拉,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就直接闖進去,沒什麼好考慮的了!」

這下換成步蓮和運日大吃一驚了,連忙安撫,極言事情尚未明朗,不好輕舉妄動。但鬼蜮激動依舊,續道:「我的使命是保護幫助四爺,可不是聽命道尊,你們要是害怕就別去了,在外頭等我的好消息。」說罷,一個箭步越過兩人,就往前沖。

運日急忙向前一攔,說道:「且慢!」

鬼蜮道:「幹什麼?快讓開!」

運日道:「你這樣魯莽用事,只會使事情更糟,我說還是等大家到齊之後,一起商量出個辦法,再做打算。」

鬼蜮道:「我鬼蜮一生下來,就是這樣魯莽。我腦筋愚鈍,想不出什麼高明的辦法,我自去干我的,就算死了,也與你無關!」說著低頭一讓,往一旁竄出。

運日身形一動,依然攔在前面,口中說道:「四爺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你一人送命不要緊,莫要牽累了大家。」

鬼蜮大怒,喝道:「你說什麼?我連累了大家?別忘了,是我送你們過河的!信不信我把你丟回河裡去?」

運日冷冷地道:「我不用你送,我可以自己飛過河。」

鬼蜮立刻回應道:「那我就把你射下來!」嘴一張,一道黑煙從他口中噴了出去。

運日一驚,趕緊低頭讓過。鬼蜮哈哈大笑。原來他的目的只是嚇一嚇人,這團黑煙從運日身邊掠過,還差了一大截。

不過運日對他這個舉動相當反感,伸手一揮,兩根含有劇毒的羽毛射了出去。鬼蜮伸出木杖一架,兩根羽毛釘在杖上。

「好小子,你玩真的!」鬼蜮掄起木杖便往他身上打去。運日身輕如燕,接連閃避,鬼蜮杖法雖快,一時拿他無可奈何,更惹得怒火大盛,越使勁力道越大,已經不是開玩笑的了。

步蓮一旁瞧了大急,連連喊道:「夠了,夠了,你們兩個快住手!別打了,別打了!」

只是兩個誰也不肯先收手,誰也不讓誰,豈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排解。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背後人聲響起,叱喝道:「好了!快住手!你們兩個別再吵了!」卻是叱列伏熙的聲音。

叱列伏熙宛如是除了江衡之外,眾人的第二個頭頭。兩人見他出現,心裡已有了準備,在聽他出言阻止,心裡便都有了停手的打算。

「像什麼樣子啊?給人瞧見了,還不是笑話四皇子的人?他們會分辨運日和鬼蜮的不同嗎?」

兩人「哼」地一聲,倏地分開。

步蓮有如見到了救星,迎上前去,說道:「叱列伏大哥,四爺他……」

「我知道了。」叱列伏熙道:「木拓他都告訴我了,我這就進觀里去,你們在外頭等我的消息。沒有我的吩咐,不要輕舉妄動。說不定四爺還在觀里忙著,別給人看笑話了。」

眾人應諾,送到玄極觀外。叱列伏熙不直接求見道尊,而是迂迴地要門吏通報找李虛奇。果然不一會兒就准予放行。

叱列伏熙不敢耽擱,長驅直入,直接找到李虛奇。那李虛奇還以為他來找自己談天喝酒,正在更衣,準備出門。叱列伏熙表明來意,李虛奇感覺相當驚訝。

「有這回事?」李虛奇道:「我先找人來問問。」當下便點名找昨天晚上守門的人。

不一會兒守門小吏應命而來。李虛奇向他詢問昨晚的事情,那門吏道:「昨天晚上四皇子的確有來,還是二爺親自接待他的。」

「處玄?他帶著四皇子上哪去了?」

「好像是上崇文閣了……」

「什麼好像?快去給我問出來!」

「是,是!」門吏大驚,趕緊下去找昨天負責領路的人。不久拉了兩個人來,確定李處玄是帶著江衡上崇文閣。而且一直到天亮交班之前,都不見江衡出玄極觀。

李虛奇摒去下人。叱列伏熙道:「四爺在這裡待了一天一夜了,他上哪而去了?」

李虛奇道:「你別急,我們先去找處玄問問。」帶著叱列伏熙去到李處玄的住處,但撲了個空。

叱列伏熙提議直接去找道尊。李虛奇尚自猶豫,便在此時,人聲接近,說道:「叱列伏熙也在這兒,真是太好了!」

兩人循聲轉頭過去。叱列伏熙一見來人,當即笑道:「原來是權兄與鄒兄,是什麼風把你們兩個吹到一起的?」

當先那人姓權名端,後頭那人姓鄒名衍,都是道尊手下的大將,與赫連伯宗三人,並稱太一三雄,名頭甚響,所以叱列伏熙也熟識。

權端道:「道尊召集開會,當然要過來了。我們是過來請大公子的,你也有份,沒想到你在這兒,我們可省了一趟功夫。」

叱列伏熙奇道:「我也要去?」

權端道:「那可不,我這不是說了嗎?」

叱列伏熙道:「只是召我集會,又何須勞動太一道第二把交椅權端親自出馬呢?就算權兄親自出馬,也不必再另外勞動鄒兄呢?」

鄒衍在一旁聽了,哈哈一笑。權端亦微笑道:「兄弟過慮了,我們就是奉命來請大公子之後,就去叫你,別無他意。」

叱列伏熙道:「讓我猜猜……道尊是不是還交代兩位,要是叱列伏熙不肯奉命,就押了我去,是不是?」

權端反問道:「兄弟會不肯奉命嗎?」叱列伏熙眼睛盯著他瞧,不發一語。

李虛奇插嘴道:「慢著!這是怎麼一回事?權端,你照實說。」

權端道:「道尊召見,大家一起到了那兒,大公子再問問道尊好了。」

叱列伏熙雖然心中惴惴,卻是恨不得馬上插翅奔到道尊跟前,好把事情弄個清楚。於是馬上便與李虛奇跟著兩人上路。那權鄒二人帶著兩人到靈寶殿西側的偏堂,門一打開,裡頭燈火輝煌,已經有許多人在裡面了。

權端一進堂里,立刻上前覆命。那道尊坐在中間的大座上,點頭道:「很好,大家都先就座吧!」早有從人上前安排叱列伏熙的座位。

叱列伏熙一邊就坐,一邊環視屋內,但見堂上有座位的,都是太一道眼下最重要的一班文臣武將,若非發生了重大事件,平時在夜裡,是不可能全都召集來的。

但見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坐定後,道尊向旁使了個眼色。左下首一個白鬍子老頭站了起來,向大家說道:「深夜召集大家來此,是有特別情況發生。我們剛剛接獲消息,滅度主今天一早從魔佛聖山起兵,一天之內,連下十三個城池,現在已經打到桂水邊了。」此言一出,只有赫連伯宗等少數幾個已經知情的不為所動外,堂下眾人,盡皆嘩然。

叱列伏熙早猜想發生了大事,卻沒想到竟會是戰事開啟。滅度主說打便打,雖然有點意外,卻也不得不令人佩服他的果決。他知道堂上這個白鬍子老頭文貴,是太一道的三朝元老,還是道尊的老師,道中地位崇高,斷不會胡說八道。而道尊所以請他宣布如此重要的事情,也是想讓大家一聽就相信,不須再做無謂的猜測。

文貴讓大家騷動一陣子,這才續道:「大家都知道,當今地皇無論生或死,此刻已不能視事,卻是千真萬確。雖然道尊與滅度主都曾說過,要是普惠接皇位,將取而代之,可是道尊仁慈,又給了一個但書。沒想到滅度主竟趁此出兵,老實說,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

文貴下首一個身著青衣長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說道:「滅度主膽敢這麼做,應該是他判斷咱們道尊不會支持普惠,只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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