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回 葛慈道法解冤讎 步蓮遇主犯桃花

江衡心中驚叫一聲,忍不住瞥眼再去瞧步蓮。但見她秀髮如絲,雙眸靈動,搭配著白皙的肌膚,苗條的身段,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哪裡有半點什麼白鹿精的樣子?

只聽得葛慈續道:「所以皇子不必擔心,他們兩個進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退至少自保有餘,絕對不會拖累你的。這是老夫的衷心建議,也是他們兩命中注定,還希望皇子不要推卻才好。」

「好是好,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趁勢開創出一番不朽的功績來,廣納天下賢士乃是第一要務,江衡自然沒有推卻的道理。但他想起自己的功夫在這裡似乎不太管用,於是便道:「我這個四皇子也太膿包了,先前前輩有雲,普恆皇子將他全身的法力傾注於我,就是要我善用他的力量,可是我光有力量卻不會使用,這可是一大難題。」

葛慈點頭道:「我注意到你的配劍了,能否拿過來我看一下?」

江衡依言解劍遞上。步蓮眼明手快,立刻上前接過,代為轉遞。葛慈將劍接過之後,她很自然地站到江衡右後方去。

那葛慈捧劍端詳一會兒,不覺有異,繼而抽劍出鞘。便在劍身出鞘的那一剎那,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待得整個劍身完全脫鞘而出時,劍刃竟隱隱發出嗡嗡響聲。

亭中眾人見狀,都感到十分詫異。而其中最覺得莫名其妙的,就應該非江衡莫屬了。

原來這把劍是他當年拜師學藝時,因為要開始練劍,他師父上街讓工匠打的。劍的本身並不名貴,工匠技巧也無特出之處,只不過是他師父所贈,別具紀念意義,所以一直帶在身邊,直到如今。

因此這把劍跟著江衡也有十幾年了,劍刃磨過幾次,劍柄上有什麼缺痕,他是瞭若指掌。從來也不知道他的劍居然會發出寒氣,還能嗡嗡作響。

葛慈悶不作聲,眾人也只有屏息以待。好一會兒,葛慈還劍入鞘,鄭重說道:「此劍以龍血開光,所挾怨氣極重,威力亦非比尋常。若是才德不配者,原也使不動它……」

江衡想到被他誤殺的四王爺,心中不禁惴惴。看著葛慈低頭沉思,不敢隨便接話。

「不過既然天意如此安排,我心中所想的辦法,必能化解。至於如何運用普恆皇子的法力,這倒不難,只要多練習即可。這樣吧,步蓮,你帶大家到廳前少坐,我帶江衡到法壇去……」

以往葛慈只要開了口,話用不著說完,那善解人意的步蓮,早就開始動作了。可是這會兒她聽葛慈這麼說了,卻只是微笑點頭,尷尬地待立原地,一動也不動。

葛慈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道:「我忘了,你現在已經是四皇子的人了。四皇子,能不能請你讓步蓮幫我個忙?」

江衡恍然大悟,轉頭說道:「步蓮,葛先生說什麼,你就照著做好了。」

「是。」步蓮應諾,開始招呼眾人出亭,連同運日,也一併請出。她走在最後面,臨出亭子的時候,經過葛慈的身畔,忍不住輕道一聲:「師父,真是對不起。」

葛慈安慰道:「沒這回事,你做得很好,為師的很高興。」

步蓮點頭,快步跟上眾人,領頭下坡。

眾人既去。葛慈便道:「四皇子,請跟我來。」把配劍還給江衡,轉身便走。江衡雙手接過,跟在後頭,亦步亦趨。

江衡隨著葛慈繞過山坡,來到另一處山坳里。遠望對山,山腰邊有一處天然岩洞。走進之後,才知洞里十分寬敞,再往裡去,天光大亮,卻是來到一處天井當中。一旁石桌石椅,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想來這裡也是葛慈經常活動的地方。

葛慈拿起石桌上的油燈,復招呼江衡更往裡去。經過一段甬道,來道一間人工開鑿的石室。這裡光線不到,伸手不見五指。葛慈將油燈點起,放在身前地上,同時盤膝席地而坐。

「先坐在一旁。」葛慈示意他坐下:「等一下要是看到什麼東西,都不要發出聲音,要等我先開口了,你才能說話,知道嗎?」

「嗯……」江衡不知葛慈想要做什麼,跟著盤膝坐下。

過了一會兒,江衡只聽得那葛慈口中不知念著什麼東西,接著從袖子底下拿出兩道黃符,就著燈火燒了。那兩道黃符在火光下,立即化成一堆灰燼與一陣白煙。

便在此時,江衡只見前方的石壁上,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道人影。

江衡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的影子,但隨即知道不對。第一,如果自己的影子映到上面去,那就應該連葛慈的也一起才對,那就應該是兩道影子了。第二,油燈的火光在前,影子就應該出現在身後才是,不論怎麼照,也不該照到火光前的石壁才是。

可是油燈與石壁之間,什麼東西也沒有。

忽然腦後生風,涼颼颼的,眼前人影不但越來越清楚,而且還有肢體動作,江衡心裡不禁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只聽得葛慈緩緩說道:「請問,來者是普恆皇子嗎?」

江衡聽了,大吃一驚。只見那影子一陣晃動,接著很明顯地點了點頭。

葛慈大喜,續道:「普恆皇子,你瞧瞧眼前這人,你可識得?」

那影子這次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才又點了點頭。

江衡心下驚道:「難道他是四王爺?這次真的見鬼了。」

果聽得那葛慈又道:「普恆皇子,眼前這人是你指定的接班人,但是他似乎不能自由運用經由你開光的法器。關於這一點,不知普恆皇子有何指示?」

話才說完,那普恆的影子忽然散開,接著一陣晃動,就連油燈的火苗也跟著抖動起來,過了一會兒,光影逐漸平靜下來,普恆的影子恢複原狀,然後也不知是真是幻,江衡的耳里,彷彿聽到一聲嘆息。

江衡驚疑不定。

「這把劍……」四壁迴響著隱隱約約的聲音:「唉……我就是死在這把劍下的……」

這下江衡豈能再有懷疑,連忙由盤膝改為跪姿,垂首道:「王爺,江衡對不起你。」

「原來如此。」葛慈略一沉吟,便道:「普恆皇子,往事已矣,再說,這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數。若非如此,江衡又如何能盡得皇子一身法力?皇子又如何可以功德圓滿,回到天廷述職?而既然皇子識得大局,替寶劍開光,如何為德不卒,還牢牢記得這股怨氣呢?」

江衡不敢說話,只默默地低著頭。過了一會兒,便又聽到一聲嘆息。

「也罷……」接著嘆息之後,石室中響起這樣的話語:「就是不知道江衡他,做好準備沒有?」

江衡聽了,立即介面道:「江衡已經準備好了。」

葛慈亦道:「正是。所有來龍去脈,他都已經清楚。今後他將擔負起普恆皇子未完的責任。」

「嗯……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那聲音接著道:「那就這樣吧……」話一說完,眼前光影晃動,在恢複平靜時,石壁上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葛慈低聲了念了一段經文,頌完,拿起油燈,招呼江衡出來。江衡知道此事終於搞定了,心中也算放下了一塊石頭。復回到天井之中,那葛慈道:「剛剛你也聽見了。從今時此地起,你就是四皇子普恆了,這一點你務必明白。不管你是要宣稱普恆轉世附身也好,還是就說自己便是普恆也行,總之,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江衡道:「謹遵先生教誨。」

「教誨不敢當。」葛慈道:「總是你銜負天命,而且也有相當多人將心力放在你身上,你千萬別辜負他們才好。」江衡再度稱是。

葛慈點了點頭,接過江衡手中長劍,再度拔劍出鞘。那劍刃光彩一如剛才,但已不復悲鳴。

「普恆乃是天上月宮黃華素曜元精聖后太陰元君轉世,月宮華素元君又稱孝道明王。本來地皇都是持念天帝神咒,但你既是受他庇蔭,老夫還是覺得你還是持念孝道明王咒為妥。」

既然葛慈都這麼說了,江衡自然沒有理由反對。於是葛慈便將咒語傳念給他背頌。那江衡一邊背,一邊想:「你說傳授便傳授,難道你所有天上眾神的咒語都會背嗎?」

還好那孝道明王咒並不甚長,江衡背頌內功心法可要難得更多。因此不用多時,便已全記得滾瓜爛熟。葛慈更說明平日持咒時所應注意的事項,其實也就是元真曾跟說過的:齋戒、安處、存想、坐忘、神解。最後葛慈也提到本命咒與護身符,內容也與元真所曾教過的一模一樣。

也許元真在身份上是真的對他有所隱瞞,動機也值得懷疑,但就眼前這些來說,元真對他倒還誠懇。

葛慈不知道他的腦筋動到哪裡去了,見他記性甚好,頗為歡喜,便開始要他試著釋放劍中法力。說也奇怪,江衡試了一會兒,感覺已有所不同,但究竟是什麼感覺,卻是說不出來。葛慈便道:這與呼吸一樣自然簡單,就像人每日都要呼吸,醒著是,睡著了還是,除非特別留心,否則常常忘了自己正在呼吸是一樣的。

江衡練出心得,趁著逐漸上手之際,要盡量抓住那個感覺。葛慈便獨自留下他一人,先行去了。待得步蓮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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