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扶風爭功壞謀計 江衡守信釋元真

江衡仔細一瞧清楚這兩人的長相,不覺心中一突。原來左邊這人是個精壯結實的漢子,一身黑色勁裝,白綾褡膊,青披風,一頭長髮不束不冠,隨風四散飄揚,髮絲卻是青藍色的。頭髮底下是粗獷豪邁的臉部線條,膚色卻是有點不太搭調的白皙。

而右邊這人,則是一個細皮白肉的青年,短髮而凌亂,就像是剛剛淋過雨一樣。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著白綢長袍,外罩青布大衣。雙手環抱胸前,眼光像冰一樣冷。

「看來出聲說話的,是短髮的這位仁兄了。」江衡心想。

兩人看上去應該都是青年人,不過要猜想他們的年紀,卻又很難下判斷。大概在二十七八,到四十五六之間吧?

感覺上很年輕,但舉止動作卻相當老成的樣子。

場上幾雙眼睛來回互望,忽然一陣沉默。

「廢話少說,主人不是沒給你時間,現在時候越拖越久,老實說,他老人家很不高興。」那個短髮的青年忽然說道。

雖然看不出他跟誰說話,但江衡心念一動,已經知道答案了。震驚之餘,起而代之的是一陣心酸難過。

「動手吧,要是再拖拖拉拉的,搞不好連我們兩個都有事。」那長發漢子說完,披風忽然飄動了一下,「啪」地一聲,身子急拔而起。四周狂風大作,揚起一片塵土。

「保護皇爺!」叱列伏熙一把搶在江衡身前,兩手一抓,短戟躍然在握。江衡退出幾步,說道:「元真,我沒想到竟然會是你!」

元真背對著江衡,一動也不動。

「哈哈哈……局令典章,你瞧,我們的元真他變了,居然婆婆媽媽心軟起來了……哈哈哈……當真好笑……」長發漢子雙腳騰空,髮絲披風隨風飄揚,怪聲笑道。

跟叱列伏熙一樣,有個四個字怪名的短髮青年道:「管他作甚,辦正事要緊。」

但那長發漢子興由未減,復道:「哎喲,我忘了,他原本就是半個……」

一言未了,轟然一聲,一道火柱噴向半空中的長髮漢子。長發漢子一驚,連忙將披風圍到身前來。霎時火舌四竄飛濺,火柱便在長發漢子身前三尺處受阻停滯下來。

「扶風,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吧!」

元真一擊不中,撤回火力,恨恨地道。

「你……」

「你們兩個別吵了!」局令典章道:「趁著叱列伏熙有傷在身,快點完成任務吧!」

叱列伏熙冷笑一聲,道:「作夢!」雙戟倏地伸長,攻向局令典章。局令典章見這兩戟來勢洶洶,急忙矮身避開,哈哈笑道:「哇哈,原來是裝病!」叱列伏熙不答,連連進招。

扶風見狀,雙臂一張,大喊一聲:「風起雲湧!」四個字落完,轟然一聲,一陣狂風突然從扶風身後吹來,直往叱列伏熙、木拓、江衡三人門面而去,風勢強勁異常。

那叱列伏熙與木拓早有準備,挺立不動。只有江衡不知道居然有會挑人吹的風,一時之間站立不穩。

木拓見狀,攔在江衡身前,雙手環抱,喝道:「立地生根!」原來木拓怕江衡抵受不住,化身為一顆樹木,擋在前面,四周同時開始發芽長出樹苗來。

「木拓!住手!」風聲太大,江衡拉開嗓門,大聲喊道:「我不准你把我包起來,聽到沒有!」

木拓一愣,道:「是。」

江衡從木拓身旁探頭望去,只聽得那局令典章哈哈兩聲,從袍子底下拿出一個瓷瓶出來,左手食指無名指在瓶口上作勢一揭,忽然間便有一道水流,從瓶口噴出。

首當其衝的叱列伏熙飛身避開,水柱直接打到了木拓身上。

「啊……」江衡不知這水有何古怪,驚叫一聲。木拓道:「沒關係,我現在全身都變成了木頭,沒有什麼妨礙。」

「不過你也不能動彈了,是不是?」

「嗯……沒錯……」

言談間,那叱列伏熙已經竄到局令典章身邊,揮戟一陣砍劈。局令典章且戰且走,水柱時收時噴,打成一團。江衡不明白水柱有什麼厲害,緊握劍柄,低聲道:「等一下我一衝出去,你就立刻變回原來的樣子,免得情況不對,還要回來接你。」

木拓大驚,道:「四皇爺要衝出去?不行,太危險了!」

「我不出去,難道一輩子躲在這裡嗎?」江衡道:「如果我這麼窩囊,你們發誓輔助我,對我忠心有何意義?」木拓無話可說。

江衡道:「總而言之,你得聽我的。」心道:「去吧,江衡!不過是颳風下雨,小意思!」看準目標,身形一動,一劍便往局令典章刺去。

他這一下若是用在與一般武林人士交手,無異偷襲。可是這裡的所有事情都不能以他習慣的常理計,所以一時之間,還抓不準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能做。尤其眼前的情勢,也很像是扶風與局令典章,共同對付叱列伏熙一人。所以他說干便干,要打得對方措手不及。

那局令典章果然大吃一驚,好像完全不知道江衡居然會武似的。這一下子腹背受敵,陣腳大亂,立刻破綻百出,左支右絀。一會兒,忽然大喊一聲:「扶風……變!」

「別跑!」叱列伏熙大喊。

「他跑不了了。」江衡那時一劍就等在那裡,見他身子亂轉,劍鋒斜引,便從他腰上划去。

這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江衡這一劍雖然犀利,但是並沒有取局令典章性命的意思,所以下手輕重,早已拿捏妥當。只是沒想到他原本以為只是輕輕划過的一劍,居然刺穿了他的身子,尤有甚者,整把長劍接著直沒入柄……不,就連劍柄也穿過他的身體了。

事情還沒來得及讓他吃驚,只聽得「波」地一聲,局令典章的身子忽然變成水散了開來,嘩啦嘩啦,落在地上,成了一灘水。

「這……」江衡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他變成一灘水,逃了!」叱列伏熙看著地上水勢流向,一邊解釋給江衡聽。一轉頭,向木拓喊道:「過來,把地裡面的水吸干!」

「沒問題!」原來那木拓有控制樹木的本領,自然也能令樹木吸收地底的水分了。

「嘿嘿,慢著!還有我們兩個呢!」扶風宛如踩在風頭上,四周永不止歇的上升氣流,將他的身子穩穩地托在半空中,讓他可以好整以暇地說話:「元真,你還不動手?」

「哼!你們兩個不是很行嗎?哪裡用得著我。」元真對於他們兩個半路殺出,還是一肚子火。

扶風臉色一變,說道:「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稟告主人的!走著瞧!」雙手結印,伸臂一張,本已稍有緩和的風勢再度增強,幾乎要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另一邊的元真不為所動,走避一旁。

江衡在潛意識中,本就不願向元真動手,見他走避,心下稍寬。鼓起內勁,說道:「木拓,你繼續盯著局令典章,扶風我來應付!」不待木拓回答,頂著強風,向前挺進。

那扶風見了,冷笑道:「你以為只有風嗎?」臉色一變,低喝道:「飛沙走石!」話聲甫落,四周接著隱隱隆隆聲響,好似千軍萬馬正往這邊衝來一般。江衡怒道:「下來!」不管來者何物,上前兩步,提氣一躍,竄升兩丈來高,長劍指出,正好可以刺中他的小腹。

扶風沒感應到他用了法術,哪裡料想得到他這一跳居然能跳這麼高。吃驚之餘,急忙一個鷂子翻身,身子落了丈余。但江衡可不能像他一直停在半空中,一擊不中,只有落回地面。

便在此時,一陣風沙吹到,細細碎碎的沙礫打在裸露的皮膚上,宛如細針戳刺般生疼。未久沙礫越來越大,雞蛋般大的石頭,也陸陸續續飛了過來。叱列伏熙急忙攔在江衡身前,將手上雙戟,急舞得密不透風。霎時間一陣叮叮噹噹直響,砂石瓦礫全打在雙戟之上。

「叱列伏熙多大名頭?我看也不過如此!」扶風嘴上冷言諷刺,手下毫不放鬆,加足風力,不斷向三人打去。三人中只有木拓受影響較小,不過此刻他卻忙著不斷地讓地面長出花草樹木來吸取水分,無暇他顧。

江衡知道叱列伏熙如此使戟耗力頗巨,低聲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是不阻止他,他說不定能吹到明天早上。」

叱列伏熙道:「我還是先讓木拓來幫忙頂著,然後我護著皇爺先走!」

「呸!走什麼走?」江衡慍道:「我告訴你,自從我學藝功成下山之後,跟人比武打鬥,勝負未分之前,從來就只有對方落荒而逃的份。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不是脆弱,是尊貴……」叱列伏熙一臉鄭重,道:「萬一四皇爺有個什麼意外,我可擔當不起。」

「那叫天意如此!」江衡亦正色道:「我若是這麼不堪一擊,那又如何值得你們為我賣命?」

叱列伏熙點了點頭,說道:「好,我掩護你,從他背後攻擊。」

江衡喜道:「妙極!只要能繞到他的背後,風向反而成了他的致命傷。就算他能說轉向就轉向,你便在他背後了。」

叱列伏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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