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回 釋真相劍斗雙戟 爭正名火攻銀槍

折騰了大半夜,江衡經他這麼一提,一股倦意立刻襲了上來。由於他心中的疑問實在太多了,既然一時之間了解不完,就不忙著了解了。兩人取得共識,便找尋地方過夜。好在那元真已經變回男身,兩個大男人隨處一窩,什麼地方都能將就。

第二天天一亮,兩人立即踏上路途。既然行蹤已被掌握,兩人也懶得再遮掩,乾脆走大路,大搖大擺,大吃大喝。路上要是閑著沒事,江衡是看到什麼問什麼,從風土民情,一直到天下大勢,無所不包。元真也是竭盡所能,有問必答。

江衡偶而也會想起女的元真,但男元真似乎不記得女元真曾對他有過的一些態度,江衡也只好將這種感覺放在心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他對元真已經完全信任,只差沒撮土為香,歃血結拜而已。

這一天兩人來到了百花鎮。地如其名,處處花團錦簇,花香撲鼻。

但這會兒江衡卻無心賞花。原因是早上他問起一些歷史問題,剛好有個結論:兩人的世界,遠在一千多年前,魏晉南北朝的時候,還是同一個。再問起地理環境,雖然還是西北高,東南低,但幅員明顯小了很多。

「一直朝東行去,能夠看到海嗎?」江衡問道。

「可以啊……」元真認為江衡這個問題有點好笑:「海納百川。要不然這些向東流的河水,它的那些水,要倒到哪裡去?」

再問仔細一些,例如腳程方位遠近,江衡確定這個世界小得多,但北方一樣是苦寒之地,一片荒涼,沒有人知道再往北是哪裡。往南一樣是一片瘴癘之地,人畜難近,也沒有人知道再往南可以到達何處。

同樣的往西是高山絕嶺,往東則一片汪洋,就跟江衡原來所處的世界一模一樣。

「這個地方恐怕是給某一種強大的法力給隔絕了,與外界斷絕了往來。我來此之前所看到的那個山洞,就是通往這神秘國度的道路,無意中給我闖了進來……」

但江衡隨即覺得不對,因為他一路保護四王爺向西奔逃,所有的路徑,都是四王爺所指示。當時情況緊急,他一時沒想那麼多,現在回想起來,四王爺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何時曾踏出皇宮?出過遠門?如何能指點百里以外崇山峻岭中的路徑?

自己能到達這裡,絕對不是偶然。

江衡想通此節,心中再也沒怨言。更何況現在的他也不能回頭了。

「對了,你說有些人天生有異像,是上一代遺傳下來的,那他們的遠祖是天神?還是有其他的傳說?」

由於可能會談到元真的祖先,江衡措詞特別小心。

「不是身體特徵的遺傳,而是法力的遺傳。」元真道:「例如那天,那個有四個胳臂的閻中,他的父親持咒千手千眼,法力很高,有人說他真的能伸出好幾隻手出來。不過那是在念咒發功之後。」

元真頓了一頓,又道:「法力不能遺傳,人生下來沒有天生的法力。不過太過高強的修行者,還是不可避免地給下一代帶來影響。那閻中一生出來,就有四隻手臂,正好持修千手千眼,可以事半功倍。」

江衡聽到這裡,已經大致了解,只是不好問元真的先人,持的是什麼咒,為什麼會造成他這種特殊的體質。正做沒理會處,忽然前方街道人聲鼎沸,驚叫連連,許多人朝著他們奔了過來。

「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江衡好不容易從旁奔過的人群中,抓住一個年輕人來詢問。

「不好了……奇花會……奇花會……」那人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前方口裡卻老是「奇花會」,就是沒法子接著往下說。

「兄台,你緩緩氣,咽咽口水……奇花會如何了?」

「奇花會上……突然跑出……跑出一隻怪物,把……把人給吃……吃……吃……」這次換「吃」一直吃不出來。

「兄台,多謝!」江衡已知大概情形,反正再多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便與元真道:「去看看。」

「我就知道……」

兩人飛奔向前,也不必問路,只要與人群奔逃的方向相反,就沒錯了。

「這個世界裡常出現怪物嗎?」

「怪物也許有,但他們普遍受到地皇制約,沒特別的因素,不可能隨便跑出來搗蛋,更別提傷害平民了。」

轉過街角,穿過巷道,來到一處市集。原本擺在道路兩旁的花卉攤販,來得及撤走的撤走,來不及逃命的,丟了東西就跑了。散落一地的花朵花瓣,令人感覺既凄美又冷清。幾個不要命的小販或是乞丐,躲在牆角街邊,找機會撿拾散落在地上的東西。

江元兩人左看又看,看不到什麼怪物,抓住一個撿別人東西的乞丐來問。那乞丐一臉驚慌,說道:「剛剛還在,我……我也不知道。」

兩人放開他,往市集的另一頭尋去。忽見井邊有個毛茸茸東西彷彿正在蠕動。江衡欲上前查看,元真阻住他,道:「我去。」

元真悄悄從一旁掩去,待到與那怪物只有七八尺的距離時,忽地黑影一晃,那毛茸茸的東西往北竄走。元真低呼一聲,飛身追去。

江衡見狀,足尖一點,也要跟去照應。忽然間,井後黑影一閃,又有的東西往相反的方向竄出。江衡微一遲疑,分頭而追。

那黑影去得快,江衡追得緊,一前一後,直往鎮外奔。不一會兒,出了百花鎮,江衡也與那黑影越來越近。定眼一瞧,眼前這黑影,不就是一個人身著黑衣的背影嗎?左看又看,一點都不像什麼怪物。

又追了一陣,兩人離得更近,這會兒連那人的耳根、髮絲,都清晰可見。江衡已經可以確定,前面這黑影是正常人無疑。

「不好,只怕是調虎離山……」江衡想到這裡,忽地猶豫一下,腳步也慢了下來。前面那人好似也察覺了,忽然轉過身來。

江衡一驚,但見此人雖然轉身,但身子不住向後倒退,與先前面向前面奔跑時,速度並無二致。再瞧他的身材壯碩,四肢勻稱,國字臉,卧蠶眉,鷹鼻深目,雄武挺拔,跟所謂的「怪物」,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江衡暗暗納罕,見他倒著跑,一爭高下的心情陡起,體內氣息一轉,再度發勁向前。身子甫向前竄出,那人詭異地微微一笑,倏地轉頭,向前狂奔。

「原來是考驗我來著。」

江衡知道對方有心與他一別苗頭,當下不再羅唆,全力施為。奔到後來,內息在四肢百骸中不住流轉,暖洋洋、熱烘烘的,感覺舒服,身子更猶如足不點地一般,直往前飛竄而去。一丈、八尺、六尺,再度將兩人距離拉近。

眼見手一伸,就可以在那人背上拍上一掌了,那人忽然側身轉頭,一道銀光跟著劈了過來。江衡頭一低,抽出背上長劍,在那瞬間打中那道銀光。「當」地一聲,兩人倏然停步,相對躍開數尺。

江衡定眼一瞧,原來那人手上拿著一把短戟,不斷地揮舞著,忽地左手往半空中一抓,手中又多了一把。原來是雙戟的好手。

「嘿嘿,這才夠味道嘛!」

江衡難得遇上使用真正兵器的人,不由得心癢難耐,很想看看這邊使用法術的人,如何使用兵器?是否有異想天開的招式?

才想著,那人身子一晃,雙戟平伸,斜斜勾了過來。江衡向右兜圈,還了兩劍。第一招兩人都在試探對方,手上留力不少。但就這麼一接觸,雙方已知對方能耐,第二招再對上,「當」地一聲,兩人身子一震,退開幾步。

江衡只覺得這一震的感覺,有別於對上內家高手,全身雖然一陣麻木,像是受到了震蕩。但運氣調息,卻又半點妨礙也沒有。

只見那人的眼光中充滿驚奇,嘴中念念有詞。江衡見狀,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備,心道:「要來了。」

果然,只聽得那人低喝一聲:「刀光劍影……」右手短戟一揮,一道光芒射出,那短戟陡然之間長了七八尺有餘,一下子就勾向江衡的左肩來了。

江衡一驚,急忙縮肩閃避,光芒同時擦肩而過。仔細一瞧,那短戟一如原來,並無異狀。跟著但瞧他左手短戟憑空虛砍,又是一道光芒射出,情況就跟剛才一樣。江衡側身讓開,這才知道,原來他的短戟可以瞬間暴長,就跟鞭子一樣,但卻比鞭子更厲害。

武術之道,對付長兵器,第一原則就是盡量拉近彼此距離,以近身搏鬥,攻其所短,這也是江衡最直接的反應。可是待到江衡找到空隙一拉近,那短戟隨心所欲,說長便長,要短就短,有時一長一短,變幻多端,頓時便將他困在雙戟陣里。

這事若是在早個幾天碰到,此刻江衡心中,還不「豈有此理」、「真是活見鬼了」地罵個沒完。但經過這幾天,與元真相處長談下來,他對這個嶄新的世界,已經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不論身體或心靈上,都早已悄悄做好了,有可能在此終老的準備。

因此此刻再瞧這人的雙戟變幻莫測,心裡早已將之視為理所當然。再說此人戟法也頗有可取之處,江衡越打越發興起,出劍也越來越快。

兩人堪堪招上一兩百招,斗到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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