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龍紋身讖言應驗 五陽火元真報恩

如果說江衡這一掌將元真打飛出去,或者反過來,他自己被元真震得跪坐地上,江衡都還不會如此吃驚。只見那元真兩手一揮,身子居然憑空拔起,向左飄開丈余。

「他媽的,我一定是在作夢。」

江衡大喝一聲,不待元真落地,猱身上前就是一掌。元真眉頭微皺,身子好似一團棉絮,江衡的掌力未到,卻早一不給他掌風帶得向後飄開。不過速度已不似剛才那般敏捷。

「喂!你做什麼?」

「還手,快還手!」江衡踏上一步,雙手出掌如風,霎時整個掌力已將元真罩住。

元真大駭,右手一攤,大叫一聲:「火來!」幾乎便在同時,江衡但覺周身發熱,胸口鬱悶,正自驚疑不定,忽然眼前火光大盛。江衡大叫一聲,往後躍開,定眼一瞧,居然發現元真身處一團火球當中。

「你到底想幹什麼?」

「妖怪!」江衡抽出背上長劍:「吃我一劍!」

「江衡,住手!」元真不待江衡靠近,左手虛彈幾下,兩團拳頭大的火球射出,直奔江衡而去。

江衡毫不停步,長劍疾點,打在那兩團火球上。火球受力,「啪」地一聲,頓時煙消雲散。

「咦……」元真頗為驚訝,故計重施,又射出幾團火球。但這次是一個接著一個,兜了半個圈子,來打他的右後方。江衡無奈,只得反身回擊。但見他雙手執劍,當胸一架,便將所有朝他飛來的火球,一一劈開。

雖然元真的火球攻勢傷不了他,但幾招接下來,江衡手中長劍燒得通紅,溫度也漸漸傳到劍柄。瞥眼但見元真左手舞動,一顆顆雞蛋大小的火球,以漫天雨花的手法噴發出來,江衡大驚,長劍疾舞,織成一張劍網,護住周身,腳下一動,繞著元真不住打轉。

江衡如此使劍,頗耗內力,約莫半柱香時間一過,疲態漸露。但他不知道元真如此發功,也相當耗費心力,一心只怕自己一放鬆,就會給人趁虛而入,於是咬緊牙關,全力施為。

也不知過了多久,元真的傳音入密的耳語又鑽了進來:「江衡,你瘋了是不是?快住手!要再不住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江衡大叫:「還有什麼邪術妖法,儘管使出來吧。」

「你開口妖魔鬼怪,閉口邪術妖法,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的法術源自天下玄門正宗嗎?」

「我呸!只有妖怪,才會妖法,天底下有哪門子的玄門正宗,可以讓人全身著火,還能不開口說話?這一切都是你所使的障眼法,我才不會上當呢!」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要不是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算了,我不想為了這無謂的事情,在這邊僵持不下,虛擲光陰。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慢著!別想逃……」江衡聽他想打退堂鼓,心想他這麼一走,這滿腹的疑竇,可真不知要向誰問去。見他右手握著一顆,比鴨蛋還大上兩倍的黑色珠子。這讓他聯想起前兩天,那紅羊教眾手上的鐵八卦,直覺這一團妖火,與這珠子應有絕對的關係。

江衡心念一動,身子一轉,直攻那元真的右側。元真見江衡緊咬不放,不禁大怒,喝道:「好,那可別怪我!」

一言未了,江衡只見元真右手發出一道紅光,倏地打向自己。江衡閃避不及,撞個正著。

「什麼?」他來不及反應,右手劍勢依舊,只將左臂一抬,擋著眼睛,同時運起內勁,護住周身要穴。一時之間但覺身子越來越熱,不一會兒,轟然一聲,衣衫竟著起火來。

江衡大驚,連忙向後躍開,左手抓著衣襟,向外這麼一扯,便將著火的衣服扯了下來。元真哈哈一笑,正要趁隙離開,眼光不經意地往江衡胸上一瞟,沒想到就這麼一瞟,他兩隻腳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樣,一時動彈不得。

「你……這……」元真瞪大眼睛,喃喃自語,不由自主向前兩步。

那江衡兩三下扯下外衣,還好動作快,沒傷到皮肉。可是頭髮鬈了一大片,滿臉通紅,模樣相當狼狽。這下可當真惱羞成怒,見元真欲去還留,以為他是特意留下來看笑話的,長劍一挑,戟指道:「還有沒有別的把戲?要這就是你的能耐,我告訴你,你完蛋了!」

元真情緒不為所動。只見他一臉驚疑,又向前走了兩步,顫聲道:「你……你這……你這……」

江衡怒道:「什麼你呀你,我呀我的?」見元真一直盯著自己的胸口瞧,盛怒之餘,終於也忍不住低頭瞧去。豈知他這一瞧,吃驚比元真更甚,大叫一聲,連退三步。

原來不知何時,他的胸口居然紋著有一條赤眼青龍,就在雙乳之間,盤據著整個胸膛,狀態威猛,栩栩如生。

這身體是他自己的,自己身上有沒有紋身,位置又在胸口,江衡豈有不知的道理?然而更令他吃驚的是,這個圖樣似曾相識,隱然便是他保護的少年王爺臨死前,胸口所出現的那一條。

江衡伸手抹去,只覺觸手平滑,龍身線條顏色絲毫無損,這絕對不是畫上去的。

「難道你就是……」元真看著他,嘴唇微動,那種感覺,像是要江衡自己說出下面的話。可是江衡根本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如何介面?他先前是由怒轉驚,這會兒又由驚轉怒,道:「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便在此時,他胸口上那條紋龍,顏色逐漸變淡,終致消失不見。元真大叫:「果然不是紋身,那就對了!」

江衡見他又叫又跳,興奮異常,怒道:「果然是你搞的鬼。」

元真不答,自顧道:「難怪這火羽鳳珠的火傷不了你……」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個箭步上前,單腳跪地道:「元真有眼不識泰山,不知你就是四皇子,多有冒犯,請見諒!」

江衡見他衝過來時,手中長劍一動,就要向前刺出。沒想到他緊接著卻忽然跪地,這一劍使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凝勁不發,道:「我不是什麼四皇子,閣下搞錯了。」

元真倏地起身,微微低頭,又使出他那不用開口說話的絕招,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知道一個所在。」脫下外衣,遞給江衡,同時使了個眼色,轉身帶頭便走。

江衡將外衣披上,背著元真,偷偷伸出左手小指,在劍刃輕輕划了一下。所謂十指連心,這下雖輕,江衡還是能感覺到些微的刺痛感。

「那……這不是作夢了。」

他滿腹疑竇,正是心煩意亂,見元真身影漸去,心道:「好,就跟你過去,看你葫蘆里究竟賣什麼葯。」

※※※

江衡綁縛配劍的繩索隨著衣物燒了,只得提劍而行。

兩人順著小路行出五六里外,來到一處小坡上,坡頂上有座涼亭。江衡跟著元真上了坡頂,但見涼亭兩邊都是下坡路,坡度雖然不大,但居高臨下,又無其他可以遮蔽的東西,視野相當遼闊。坐在亭里,要是有人接近,一里外就能發現了。心想:「要談隱密的事情,這裡最好不過了。」

果然,那元真便道:「我們到亭子里說。」

兩人坐定。元真便道:「元真奉道尊之命,特地前來羊角山接應四皇子。皇天不負苦心人,等了三個多月,終於讓我等到了。」

「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麼四皇子,你認錯人了。」

「我知道要證明自己的身份有點困難,四皇子顧慮安危,不願承認,那也是人之常情。」元真收起笑容,沉吟思索道:「這可怎麼辦?道尊事前也沒交代,兩邊彼此也都沒照過面,這……」

這彷彿讓元真相當為難,江衡在一旁則顯得事不關己,不發一言,只張大眼睛瞧。

「道尊只說天機不可泄漏,說我是有緣人,只要我一直在這邊等,就一定能遇上四皇子。如今道尊預言靈驗,卻沒說四皇子不相信我。」元真有點自言自語,說道:「你是四皇子,那是絕對錯不了的。因為道尊曾經向我細述了你的特徵。」

「什麼特徵?」江衡將外衣拉開:「你看,它又不見了。我怎麼知道,他不是你用什麼障眼法變出來的。」

「我說過了,第一,我用的不是什麼邪術妖法。」元真鄭重地道:「第二,你身上的紋龍,只要你一發怒,或是情緒波動,就會自行出現,不是我弄的。我要是有辦法在你身上弄東西,我不早弄了?再說,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其實對於元真的話,江衡也不是全然不信。尤其他保護的那個少年王爺,正好也是老皇帝的第四子。還有他死前的異像,以及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如今對照起來,簡直讓他不寒而慄。

「……父王!孩兒不肖,先走一步。孩兒今拜江衡為義兄,他也就是你的義子,未完成的任務,就由他來代替我吧!」

他當時分明說了「代替我」,難道,就是要我代替元真口中,所謂的「四皇子」嗎?

江衡越想越驚。只是自己當時明明開口,發誓要幫他完成未完成的心愿,如果這一切就是他的遺願,那可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但這一切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江衡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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