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這種地方誰都不喜歡,卻又很難避免不進去。
這天下午,黃烈拾就在兩位警察的帶領下,進到市立殯儀館。
自從黃烈拾略施小計,讓白國良、丁致忠誤以為上次是黃烈拾為他們化解災厄,這兩位警察就把黃烈拾奉為神明的代理人,有事沒事就向他求平安符。
這一次更為了特殊的案子,將人請來。
說是有案件,在新聞媒體上卻沒看到相關的報導,就連白、丁兩人都特別穿便服來辦案。
通常黃烈拾是不管這種俗事,只是拗不過兩位刑警的強力請求,才特別破例跟來。
前來接待黃烈拾等三人的,是殯儀館的總經理。這件事特別被隱暪著,總經理還特地帶他們走後門,避開閑雜人等的耳目。
來到警衛室之後,總經理將顧守的保全人員全趕了出去。
在殯儀館工作的人,難免會碰上靈異事件,對這類的事情早該見怪不怪。可是總經理卻像是在怕什麼事,對殯儀館顯露出明顯的畏懼。
這一路上黃烈拾曾問兩位警察,到底是什麼案件,非要他出馬不可?
可惜白、丁兩人只露出古怪的神情,不肯說明白,只強調這個「失竊案」非要他才能解決。
看他們三人緊張害怕的樣子,黃烈拾便開玩笑地說:「是什麼東西被偷了?殯儀館最重要的商品,不就是屍體?呵,想不到現在連屍體都有人要偷。」
總經理的臉刷成反白,連退三步。
白國良道:「大師看一下監視器就知道了。」
播放電腦的影像檔,標示的時間是在凌晨一點。
畫面相當清晰,沒有靈異影像的感覺。播了三分鐘,只見到一個人由冰庫離開,那人走路的動作有點僵硬,似乎是個膝蓋不便的老年人。
就播這三分鐘,總經理便將畫面停掉,問:「大師你怎麼看?」
「不就是一個人走出來,我看他也沒偷什麼東西啊?」黃烈拾一臉迷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是啊!一個『人』走出來耶!」丁致忠特彆強調「人」這個字。
黃烈拾想了想,開玩笑地問:「那個人原本該不會是冰在屍庫裡頭吧?」
兩位刑警都點頭了。
「還是冰了快兩年,被遺棄的屍體……」總經理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了。
「這不是開玩笑的吧!誰會用這種方法偷屍體?」黃烈拾訝然。
「所以我們才找你來。」
「這事還有誰知道?」
「沒了,除了當班的警衛,就只有我們幾個。」總經理道。
「嗯,我到現場去看看……」黃烈拾這才開始慎重其事的處理。
殯儀館雖有些陰魂雜氣,卻沒有留下屍體「自走」的線索。
由於這種地方平常就是陰氣沉重,時間又經過太久,施法者留下的靈氣早就被蓋了過去。
黃烈拾找不到線索,也想不出偷具屍體能幹什麼?
再怎麼樣,一具冰了兩年的屍體,靈氣散盡、作用有限,大費周章偷這具屍體一點也不划算——除非這具屍體有其特殊之處。
只是屍體已失,也無從判斷。
沒有辦法之下,黃烈拾只好給他們八卦治顛狂精神符,以安定心靈,並在殯儀館設下治強邪、安五方的符法,好安定人心。同時交付他們一組八卦明鏡與黃帝像的指妖針,做為警示。
總總作為,都只是為了能使人安心。
至於屍體,當然找不回來。所幸施了符法,倒也沒再出現任何「靈異事件」,事情也只能這樣不了了之……
殯儀館事件過了數天,黃天治做完晨間運動、回到家裡、看完本家寄來的限時信函後,便臭著臉在看報紙。
大概是心情不好的關係,他看到什麼新聞,就罵什麼新聞。
「搞什麼鬼嘛!連市長的女兒都被綁架?這警察都是吃屎的啊?連老闆的女兒都保不住,現在的治安真是爛到不行!」
在一旁黃烈拾答腔:「這很難說,搞不好是她離家出走,還是去會網友,怕被罵才謊稱被綁架。不然人已經失蹤五天,才說被綁架,這不是很奇怪嗎?」
黃天治看了黃烈拾一眼,便數落道:「你們年輕人腦袋瓜里,不知道都裝些什麼?現在學校的老師也不知道教了些什麼?
「爸媽的諄諄教誨不聽,網路上沒見過面的網友打幾個字就乖乖的跑去,不是被性侵、被打被騙,不然就是跑去自殺。所以我就不喜歡這些新世代的電子產品!」
黃烈拾伸伸舌頭,小聲地說:「這又關我什麼事了……」
「咦?這個好!有魄力。美國總統宣布要強力反制恐怖行動,不惜出動軍隊,展開激烈的反撲。嗯?這張照片怎麼回事?好像靈異照片……」
黃天治把注意力又放回報紙上。
「真的嗎?我看看!」黃烈拾靠過去一瞧,心頭一震。
在美國總統身後好像有個鳥影,這隻鳥的形狀,就跟附身在唯沖的兵厄鶚一模一樣!
黃烈拾怕黃天治插手,碰到危險,便道:「爺,別管他了。就算他真的鳥靈附身,你能怎麼辦?飛到白宮說要幫他除靈?不被架到精神病院,還是被當恐怖分子關起來審問才怪!」
「唉……說的也是,都說已經退休了……還想這麼多,真是的……」
黃天治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函,心情變得更沉重了。
手機的聲音響起。
黃烈拾接起電話,直接開始損人:「遜斌沒在被床里睡你的大頭覺,這麼早就打電話過來,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嗎?」
「什麼話!我可是生活作息正常的大好青年,偶而也該早早起床!」
電話那頭傳來吳國斌的聲音。
「廢話少說,你這個人我很了解的,沒事絕不會一大清早就想到我。先說好,借錢的話沒有!最近被『金魚詐騙企業股份有限公司』狠狠的敲了一筆,窮得快被鬼抓去了!」
吳國斌怨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咱家雖然不像王永慶那麼有錢,可也沒窮到三餐不繼的地步,況且年輕有為的我還兼了高時薪的家教,荷包滿滿的哪會缺錢?打電話給你是有好康!」
黃烈拾卻道:「我聞到可疑的氣息了。」
「好話不說第二遍,今天傍晚咱在學校的門口見。你準備一下行李,到埔里去度假!住三個晚上,星期一早上回來。頂級的民宿,免費招待!」
「你要招待我到埔里的民宿?太陽還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吳國斌不滿地說:「你這是什麼態度!好東西,才跟好朋友分享耶!難得有這機會你去是不去?還有幾位美麗的美眉要一起去。你要沒興趣,機會可要讓給別人了!」
「我想想……」黃天治猶豫著,並偷瞄了爺爺一眼。
吳國斌再次鼓吹:「你就別再考慮了!機會難得啊!」
黃天治聽了孫子的談話,便道:「埔里嗎?沒關係,你就去吧!」
黃烈拾將手機移開,問道:「家裡怎麼辦?」
黃天治笑道:「出去玩玩也好,反正樓下還在裝修,也不會有什麼事。幾天而己,你還怕房子會被人搬走?」
既然爺爺都這麼說了,黃烈拾才回覆吳國斌:「好吧,我就給你招待我的機會。」
「哈!太好了,任務達成!」
「什麼任務?」
「沒有啦……對了,可以調二千塊來用用嗎?」
「……你不是兼了高時薪的家教,荷包滿滿的?」
掛掉電話,黃烈拾笑說:「爺,你近來的氣色越來越好了,我到埔里一定會買土產回來孝敬您的。」
「土產倒是不用。」
黃天治拿起信函又看了看,道:「你也不必急著跟朋友在星期一就趕著回來。埔里那的分壇碰上了些麻煩,星期一下午你就到那邊報到,支援他們幾天,把妖怪掃乾淨再回來。」
黃烈拾才在想,嚴以律「孫」的爺爺哪時候轉性了,竟然不用談條件、也不必苦苦哀求,就放他出去玩,原來是要出差。
「爺,你要我到分壇幫忙……」黃烈拾不大樂意。
不是他不願出手助人伏妖,只是他跟黃家本家的人素有疙瘩。
黃天治笑笑地說:「埔里不想去?也行,還有台北分壇、本家的支援本隊、高雄分壇的支援任務,你可以自己選。」
「哈……爺,你不是開玩笑吧?世上哪來這麼多妖怪?」
黃天治苦笑道:「是啊,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台北分壇是黃天野主持,去那只有受罪的分;本家的支援本隊,都是本家那些直系的人員擔任領隊,去那還是只有受氣的分;至於高雄分壇,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比較起來,埔里分壇是分家的人主持,那裡的道士除了壇主外,功力好像沒個高明。去那裡雖然會比較辛苦,至少不用讓本家的人瞧不起,沒得選的選擇,黃烈拾只有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