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風雲

這一年,年六十二歲的努爾哈赤仍然有著健壯的體格和強旺的精神、敏捷、縝密的思考力;他每天忙著致力於後金國的發展,訓練軍隊,廣屯糧食,治理百姓,擬定伐明的計畫;而他的側妃也順利的為他生下第十六個兒子 ,使得原本就容光煥發的他因為這喜事而更加顯得意氣飛揚,虎虎生風。

長子褚英,賜號洪巴圖魯。

次子代善,賜號古英巴圖魯,後稱大貝勒;其後封禮親王。

三子阿拜。

四子湯古代。

五子莽古爾泰,稱三貝勒。

六子塔拜。

七子阿巴泰。

八子皇太極。後稱四貝勒,其後繼帝位,為清太宗。

九子巴布泰。

十子德格類。

十一子巴布海。

十二子阿濟格,後封英親王。

十三子賴慕布。

十四子多爾袞,後封睿親王。

十五子多鐸,後封豫親王。

十六子費揚古。

長女東果,嫁何和禮。

次女嫩哲,嫁常書之子達爾漢。

三女莽古濟,先嫁哈達貝勒孟格布祿之子吳爾古代,夫死再嫁蒙古敖漢部瑣諾木杜棱。

四女穆庫什,先嫁烏拉貝勒布占泰,後改嫁額亦都。

五女嫁額亦都之次子達啟。

六女嫁葉赫那拉氏蘇鼐。

七女嫁那拉氏鄂托伊。

八女嫁蒙古喀爾喀台吉古爾布希。

他為這新生的嬰兒取名為費揚古,親自抱在懷裡給來道賀的王公大臣們看,一面笑得合不攏嘴來的對大家說道:「瞧這小子,一生下來就大手大腳的,長大了准也跟他的哥哥們一樣,是員虎將,帶著人馬去給咱們後金國開疆拓土呢!」

而就在第二天,他接到了來自明朝的消息,得知了明朝在短短的一個月間死了兩個皇帝;更令人咋舌的是,年輕的泰昌皇帝竟是因為縱慾傷身,服食大補的「紅丸」而死,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消息是真——

「怎麼會這樣?才三十多歲的年紀,多納幾個妃子就一命嗚呼了?」

他覺得匪夷所思。

「世上竟有這麼衰弱的人,簡直是聞所未聞!」

但是,無論他相不相信泰昌皇帝的死因,明朝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換了三個皇帝,卻是個斬釘截鐵般的事實,根本無須置疑,無須費心推想。

因此,有關明朝皇帝與女色的話,他只隨便聽了一聽,隨口談問了幾句,也就打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勃發的、積極的念頭。

他思忖著:「明朝出了換皇帝的事,就不會有什麼餘力顧遼東了——換皇帝必然換大臣,要是連熊廷弼都給換回去了,可就太好了!」

因此,他一面派人加緊注意熊廷弼的動向,一面將一部分的計畫先付諸具體行動。

他叫來阿敏和莽古爾泰,交付任務:「你們兩人帶五千役夫,去薩爾滸山上築城,限在今年內完成;這項行動須隱密,不可聲張;築城的同時,你們須著意詳加觀察地形地勢、周遭環境,並且各自試擬一份布兵計畫、伐明路線圖來!」

而且,他也想好了幾個方法,讓小股的人馬分批出動,不停的騷擾明境、搶奪糧食——這種機動性的出沒,讓明軍和百姓都疲於奔命,可收一事幾得之效。

然後,他找來何和禮,交代他:「你親自到朝鮮走一趟,多備厚禮,交結他朝中大臣,讓他們心向我國!」

這層用意,他仔細的向何和禮說了個明白:「去年的薩爾滸之役,朝鮮出兵助明——這件事,我放在心上,極不高興,本該出兵去伐朝鮮;但是,朝鮮軍既未全力作戰,戰敗後又全數投降,便不好破臉,而且,目下遼東全境還未全為我有,不好腹背皆敵,須等來日再懲罰朝鮮助明之罪;我最遲明年初又要出兵伐明,你此去的第一任務是能令朝鮮不再出兵助明,其次是買得人心,與我國暗通消息,則即便朝鮮再度出兵助明,動靜也都在我掌握中!」

何和禮恭敬應了聲「是」,但卻為他提出了具體的參考意見:「臣以為,大汗宜早訂伐朝鮮之計——至遲應於統有全遼之日——」

他所考慮的不只是軍事上的問題,還包括了民生:「遼東今年苦旱,莊稼收成不佳,百姓乏食;若能責令朝鮮進貢,問題就解決了!」

努爾哈赤聽了,微微一笑,說:「二十多年前,日本出兵攻打朝鮮,不也是為了這個?」

說著,他拍拍何和禮的肩頭,「等拿下了全遼,咱們好好計議計議——東邊朝鮮,西邊蒙古,都是要費心思的地方!」

然後,他又對何和禮補充著說了一句:「你這趟去,以三個月為限——冬盡以前一定得回來!我估計,明朝一連換了三個皇帝,政局一定有變,朝廷中一變,遼東人事也會跟著變;現在雖然還不確知,但是,再等也不會超過三個月——」

他需要何和禮在三個月內完成任務,返回國中為他辦別的事——他是個敏銳的人,直覺的認為,不出三個月,遼東的情勢必然有變:「無論換不換掉熊廷弼,都會有變動的!」

明朝的變動就是他的機會——他整個人所具備的是蒼鷹般銳利的雙眼,猛虎般驍勇的戰力;他眈眈而視,蓄勢待發!

而明朝的情況竟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樣,不久就有了變動,尤其是遼東的人事布置。

朝廷中,風波險惡、驚心動魄的九月初一日終於過去了,然而,亥時一過,子時來到,時間進入九月初二日以後,這群已經整整勞累忙碌了一整天的大臣們還在繼續的商議事情。

除了年事已高的方從哲等少數幾個人實在支撐不住了,就近在裡屋歇息,其他的幾個人不但了無睡意,不感疲倦,精神狀態甚至加倍的勃發、昂揚,一路的聚首談論了下去。

也許是因為所遇到的危機是開國兩百多年來空前僅有的一次,大家的精神都被反激出潛力來;而且,白天與鄭貴妃、西李的兩度交手都「戰勝」了,因而使得大家的情緒都處在高度的興奮中,商議起後續的行動計畫來更是特別起勁。

大家的共識是:「今天,一定要逼使西李移宮——」

具體的作法是宮中、朝廷聯手催逼——皇宮中,朱由校雖然稚弱無能,但王安卻握有實力,大有可為;朝廷中,當然會同心協力的向西李進攻——裡應外合,勝算是穩持的了。

於是議定大家聯名上疏,直指西李應依祖制即日移居仁壽宮,騰出乾清宮來,備新君移入,奏疏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盡量用重,以向西李施壓——

奏疏早在天明前就完成了,而大家還是了無睡意,於是繼續談論;等到奏疏送出後,大家的精神更加奮亢,索性開始準備起入宮的事宜來。

天色一亮,大家就齊赴宮門外——新的一天開始了,新的戰鬥也將要開始了。

西李也是一夜未眠,但與大臣們不同的是,她的情緒壞透了,焦慮、煩躁、不安、氣憤以及隱隱浮動的恐懼感一起糾結在心中,令她的心片刻也澄靜不下來。

她不時的喃喃自語:「由校竟敢不聽我的話,跟著外人跑到文華殿去!好幾年,白養了他一場——外臣們都在使壞,容不得我,非叫他聽我的不可——」

偶爾,她也怔怔的叨念兩句:「要不是先皇兩眼一翻,說走就走了,又何至於此啊!」

她當然萬分不甘心——就因為泰昌皇帝突然駕崩,她的皇后寶座飛了——

「死人哪!臨死都不替我說句話,寫好封誥!」

她恨,恨得咒罵,罵得咬牙切齒,怨憤得掉出了眼淚;但是,心裡偏又清明明的體認到:罵有什麼用呢?只有面對現實,想出法子來控制住由校、對付了朝里的大臣,自己才有立足之地,否則,就只有和別的前朝妃嬪一樣,住到養老的冷宮裡去,孤零零的等死!

鄭貴妃早就提醒過她:「什麼寵妃都是一樣的下場:竹籃打水一場空!除非生的兒子做了皇帝,當上了皇太后,否則,就是到冷宮去等死!即便是死了,也還不一定要在空屋子裡悶上好幾天,發臭了,才有人知道呢!」

她當時就聽得直打冷顫,而今,體會得更深了——那樣的慘事和自己的下場幾乎只有一線之隔了。

鄭貴妃固然不甘心,不肯罷休,自己更比鄭貴妃還要不甘心——鄭貴妃年逾半百,而自己不過二十齣頭,未來的日子遠比鄭貴妃要長得許多;如若果真被逼入冷宮,漫長的幾十年的日子,可要怎麼才捱忍得過呢?

非要拿到「皇太后」的尊號不可!

卻偏偏,情勢已經變得這麼壞——她不自覺的心酸落淚:「王安加上外廷大臣,勢力有多大呀!一起對付我一個人——」

在皇宮裡,她其實是孤獨的——以往,仗恃著得寵,她根本不把其他的選侍、才人放在眼裡,甚至出手欺侮她們,因而根本沒有朋友;泰昌皇帝一死,她徹徹底底的成了「寡婦」!

唯一能推心置腹談話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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