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三十章 拒絕即是視同宣戰

星期二下午,利用空堂到書局找書。

說實在的,都已經到學期中了,土壤學的教授還開書單出來,真是過分;不過,為了這個必修且一旦沒過就會擋修的重要課目,還是得乖乖配合。

所幸在專作本校生意的舊書攤中,找到了教授的指定教材,不是二手書,而是生意人自行複製的影印書。這種書可比原版的書本好多了,不但去蕪存菁,而且還有加上學姊(因為字蠻秀氣的,所以就當是學姊了)的手寫要點,比新書便宜又好用。

不過,這也令我懷疑店家與教授是否有「學商勾結」的事實。

書本找到後,原想四處溜躂一下,可是,身邊的絲麗兒卻不停地咬我的耳朵,要我回去特訓。

說什麼「為人師表」,運用風身的技巧要是被學生追過去,就丟臉了;還說,以我目前的能力,根本沒資格教人。雖然她說的話蠻貼近事實,可是,聽起來還是很刺耳。

總之,在絲麗兒的耳提面命之下,我只得乖乖地返回宿舍特訓。

走向歸途的路上,腳步特意放慢,還不時地東張西望。

絲麗兒看我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就教訓道:「看也沒用。你又沒錢可以花,多看多痛苦而已。就好比這家咖啡廳,最低消費就抵得過你平常兩天的伙食費。如果你真的捨得,我倒很樂意陪你進去看看。」

絲麗兒說得沒錯,手上這本額外的開銷確實讓經濟狀況不好的我雪上加霜。現在的我確實沒閑錢可以享受,可是也不用說得這麼明,太傷人了。

「話不能這麼說。你沒聽過『人類因夢想而偉大』這句話嗎?雖然我現在沒有多餘的錢,可是還是得培養高貴的氣質。看看裡面悠閑啜飲的人,可以砥礪自己,讓自己有努力的目標,有朝一日,也可以抬頭挺胸地踏入這家店。」

絲麗兒睜大眼睛看著我,然後又道:「這就是你的夢想嗎?還真渺小,在一間小小的咖啡廳消費,也能當生活的願望……」

「比喻啦!只是比喻啦!我的意思是,希望有朝一日不用為了生活而汲汲營營,可以像裡面的人那樣悠閑地度過美好的午後!」

絲麗兒又看了看我,然後轉向咖啡廳,指著裡面問道:「原來你喜歡在午後跟人大吵大鬧?」

咦?什麼跟什麼!

順著絲麗兒指的方向看去。真是不巧,怎麼正好有一對客人在裡面吵架。

啊!不對,那……好像是伯仁和陳鴻儒!他們怎麼會吵得這麼凶?

會是他們嗎?這兩人不是蠻合得來的?怎麼會吵成這樣!

啊!伯仁離座,走出來了。

這……快躲起來!不對我幹嘛躲?又不是在偷窺,也沒做壞事,沒理由要躲啊!

伯仁余怒未消地走出來,見到了我。

「嗨,真巧。你來喝咖啡啊?」

「嗯,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心虛地應道:「我?出來買這個啊,都是繫上的惡質教授,沒事還找麻煩,說什麼期末考的題目沒好好研讀這本書,就拿不到五十分,所以就特別出來找書。」

伯仁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看了看伯仁,又把目光移向店裡。透過深棕色的玻璃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室友的長相還不至於會弄錯。

我試探性地問道:「呃,這個……你好像在生氣耶?在生陳鴻儒的氣嗎?」

伯仁有點煩躁地說道:「不……嗯,也不是啦!你看到啦?」

我心虛地點點頭。不對,我幹嘛心虛!他們吵架又不是我引起的,只是很不巧地撞見而已,沒理由要為他們的吵架負責吧!

「你在跟他吵什麼啊?好像吵得很兇的樣子……」

伯仁似乎不喜歡這個話題,敷衍性地應道:「沒什麼,只是有點爭論而已。」

基於我對伯仁的了解,他好像在隱瞞什麼的樣子。也許是介意我的立場,畢竟我正好夾在他們兩人之間。想要更換室友,至少也要等這學期結束;不過,宿舍的床位一年才編一次,除非正好有人搬離,或者有人私下決定好要交換寢室,否則是不會改變室友的成員。要是我的室友與我最好的朋友處得不好,也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只是很怪,之前伯仁與陳鴻儒不是處得不錯,而這兩個人都稱得上是成熟穩重,有什麼事會讓他們吵成這樣?

這時陳鴻儒也走出咖啡廳,一踏出玻璃門,見著我與伯仁,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又親切地說道:「啊?小武,這麼巧……你去買啦?真是的,不早說,不然就請你順便幫我帶一本回來。」

「你不用買啦,咱們共用一本好了。反正上課也不用這本書,既然只是指定的研讀教材,共用即可。」

「那就謝啦!」

「不過,你可要用心研讀,我等你畫重點喔!」

「哈,那有什麼問題。」陳鴻儒雖然在笑,可是笑得有點尷尬的樣子。

伯仁與陳鴻儒兩人心中果然有芥蒂,真是難搞的狀況。

這時伯仁卻搭上陳鴻儒的肩笑道:「小武以為我們鬧翻了,你說呢?」

「沒這回事啦!」

雖然兩人互搭肩膀,狀似親密,可是在我眼中,卻像是敵對政黨的頭頭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參與同一個活動,然後雙方都口出言不由衷的好話,表現出落落大方的模樣。

「沒錯,我是與他起了一點小衝突,不過,那只是在遺傳學見解上的歧見,下次你可要準備更具說服力的科學證據,不然是辯不過我的喔!」

陳鴻儒隨之附和道:「這次算你好運,不過科學是越辯越明。你放心,下回一定讓你心服口服!」

兩人雖然這麼說著,可是我就是覺得怪怪的。雖然說,他們對某些學科都有共通的興趣,可是約在咖啡廳討論這種硬邦邦的東西,實在有點怪怪的。而且,陳鴻儒言詞閃爍,像是在隱瞞什麼。

兩人狀似親密,像在作戲,可是我也找不出他們非要演戲給我看的理由。因為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值得他們為了避免我挂念而合力演出這齣戲。

「那麼,我要去學校,先走一步了。」伯仁說了一聲就與我們分手道別。

「拜拜……」陳鴻儒不忘以友好的態度向伯仁道別,然後轉向我問道:「我要回宿舍了,那你呢?」

「我也是。」

「就一起走吧!」

「嗯,那個……」

「怎麼?」原本想問他們在咖啡廳里是在吵什麼,可是再仔細想一想,要真的像他們說的,只是爭論遺傳學上的觀點,那陳鴻儒的說明我也聽不懂;如果那只是藉口,我再問也只是自討無趣。

最後,也只有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說道:「沒什麼,走吧……」

回到了宿舍,陳鴻儒習慣性地到旁邊的信件櫃巡視,我則負責顧電梯。

陳鴻儒因為有訂科學月刊,好像還有交筆友的樣子,所以常常會有信件。而我除了廣告信函外,好像還沒接過任何一封信。所以啦,也不會過去注意信件櫃的內容物,反正一樓的信件櫃是以寢室為單位,陳鴻儒向來是將所有信件全帶回寢室,再轉交給其他的室友。

看他又帶了一小疊信件走來,我就說道:「又是一堆給楊凱子的廣告嗎?」

陳鴻儒隨手翻閱,然後無可奈何地說:「差不多,手機帳單、信用卡帳單、郵購會員,還有這什麼……健身俱樂部?嗯,總算有一封有用的信。」

翻了大半,陳鴻儒才抽出其中一封,收到自己的書包中。

楊白華的那些信,還真的像是垃圾一樣,有大半是來自各方的廣告,大部分他連翻都不翻就送到資源回收桶去了,少部分則是看了兩眼就拋諸腦後。反正那些帳單對他而言,只是沒什麼意義的數字,唯一的功能只是提醒他打電話回去,叫家裡的人將存款補足罷了。

「呦,真難得有你的信。」

「咦?我看看……」

確實是很難得,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喔?還一次來兩封呢!」

「真的還假的?」

接過信封,一張是淡藍粉色的信封,上面的字蠻秀氣的。另一封則是粉紅燙金的印刷字體。雖然風格完全不同,不過巧的是,都沒寫上寄信者的住址,讓我無從判斷信件的來源。更怪的是,那封燙金的信件沒貼郵票。

陳鴻儒好奇地問道:「誰寄的啊?」

「我也不知道……」

陳鴻儒突然賊笑道:「是嗎?這封很像是女孩子寄來的,該不會是某位仰慕者的告白信函。而另一封倒像是邀請函。綜觀看來,八成是在走桃花運了。」

「哈,怎麼可能……」

我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不過,心中卻正在暗爽。

收到疑似情書的東西,當然高興,不過,這到底是誰寄來的?

回到寢室後,東西隨便一扔,馬上把信封拆開。

帶著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將折成三折的信紙打開。

笨小武:其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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