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四章 艷麗與惡夢交織的夜晚

一曲撫畢,透體舒爽,魂游異界,未定心神……

「你覺得如何?」女孩溫柔的聲音流入腦中。

我沒有馬上回答。也許是因為在短短的幾分鐘內,眼前的女孩已經在我心中排上很重要的位子。至少,我不想讓膚淺的回答破壞她對我的印象。

這位女孩雖然不是那種艷麗妖冶的女子,但是,柔和平凡的五官卻在她特有的氣質下顯得光彩煥發。她就好像帶著聖光般的存在,與她待在一起,周遭的空氣好像都變得舒爽許多。也許是琴曲的催化作用,總之,她就是個讓人想要親近的女孩。不過,這種親切感卻又有別於一般男女的親密……這很難解釋……說得明白些,想要與她親近,卻不是因為下半身股間的獸性衝動,而是一種靈性的親和力。

「《安神咒》,這一曲是《安神咒》,可以清凈心靈。據說,最早是由佛家的神咒改編,是為了安撫殺戮、過激的神志與心靈。而你這一曲則把這個功效發揮到極至,讓人神志安定,心情緩和舒泰……」

說著說著,我眨眨眼,停了一下,才疑惑地說:「我好像說錯了,怎麼會是《安神咒》?」

一般初次見面怎麼會為對方彈這首《安神咒》?一般而言,這是在祭典、對歸返的戰士或是心神不寧、情緒不安定的人的心靈藥劑,她實在沒道理特別為我彈這支曲目。

她微笑著,說道:「你沒說錯。」

「您彈這一道曲子,有特別的涵意嗎?」

她又露出饒富意味的笑容,答道:「你說呢?不正很適合現在的你嗎?」

適合現在的我?這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我為什麼會適合這個曲子。疑惑的我想要伸起手來抓抓頭髮,一個不小心卻讓手臂碰到了桌緣,紅腫的手傳來一陣劇痛!

啊!這個疼痛提醒了我。

我是以怎樣的面貌出現在這位女孩面前。帶著傷,像是個兇惡的歹徒?難怪她會彈這首曲子。應該說,她能有勇氣主動邀我留下,就是位了不起的淑女。

「哈!今天的空手道社有幾場表演賽,我很不幸地加入了一場比賽。所以……我得先聲明,對於暴力,我一向是深惡痛絕。」

她不置可否地說:「那麼,不知道那場比賽的勝利者是誰?」

我苦笑道:「雖然我受的傷比較多,被打的次數也多上了好幾倍。但是,就比賽而言我沒輸。」

「就比賽而言?」

「是啊。任何暴力的相向會有勝利者嗎?也許在場上我被宣判為勝利者,可是這一身傷,不是那小小的判決能彌補的。」

「很有趣的說法。」

她明亮的雙眼似乎正打量著我,同時,也在思索著那些話是否為我的真意。

「不過,你還是參加比賽了。」

是啊,明知道這場比賽一點積極的建設性也沒有,但是我還是開打了。

「沒辦法,有時候命運是無法逃避的。」嗯,我對這句話很滿意,這樣應該可以為我的人格深度加分吧?命運是無法逃避的。多麼冠冕堂皇的一句話,同時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煩的解釋。多棒的一句話。

很顯然,我的話並未能引起她的共鳴,反而換來一陣訕笑。

「別像個歷盡滄桑的老頭子。這句話在你的口中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一定是為了無聊的義氣之爭吧?還是為了毫無用處的虛名?」

真是的……女孩子太聰明,男人的面子就掛不住。我當然不是為了虛名,贏了這種校內的表演賽,那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以我的情況,要說是無聊的義氣之爭,倒也不為過。

被她點破,我能說什麼。只好擺出尷尬的笑容。

「不論如何,還是恭喜你獲得勝利。偉大的空手道家。」

這樣的誇獎,諷刺的意味應該比較大吧?

「雖然我對空手道『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勝利畢竟是勝利。還是謝謝你。」

「不過我很好奇。一位熱血的武鬥派青年,怎麼會對琴音有興趣。」

看來,在她的眼中我與武術已經被划上等號。我的解釋一點用處也沒有。說的也是,即使全身是傷也要在比賽中取得勝利,不是一名富有運動精神的武道青年是什麼。

「會奇怪嗎?我以為喜歡美好的音樂是所有正常人類的天性。」

「即使是渾身是傷的野蠻人?」

「野蠻人!」

天啊,我給她的第一印象到底是什麼?被樂聲引來的野蠻戰士?還是全身橫肉、崇尚暴力的兇惡人物?

「這麼說也許有點過分。不過當我彈完一曲,抬頭看到一位包著繃帶,臉上帶著新的傷口,渾身瀰漫著藥味,還帶著殺氣的人出現在眼前。我可著實嚇了一大跳。」

果然,這就是我給她的第一印象……

「不過……還好,我相信我的琴音不會吸引帶有邪念之人。」

那可真是謝謝你,我一向是人畜無害的和平分子。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以前沒見過你,你應該跟國樂社沒關係吧?」

「我,我是土壤系的新生,我叫陳武成。目前跟國樂社沒關係。不過,不久後應該會有關係。那你呢?」

「你不是不會彈琴嗎?還是你懂其他的樂器?據我所知,本校的國樂社好像很嚴格的樣子,不適合初學者加入。而單純的欣賞者,只需要在他們表演時適時的鼓勵就夠了,何必加入國樂社?一次跑兩個社團是很累的事。雖然國樂與空手道,一個美化人的心靈、一個強健人的體魄,但是要兼顧兩者與學校的課業,並不容易。」

沒關係啦!我又不是空手道社的人……咦,不對,「據她所知」、「好像很嚴格」,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不是國樂社的人?

「沒有啦?我還沒決定加入哪個社團。空手道也好、國樂也好。我都還在考慮。」

「原來如此。不過,你沒打算繼續在空手道上發展嗎?你一定練了很久,我們學校的空手道社水準還不錯。雖然已經連續兩年沒有拿到好的成績,不過,在大專院校中算是相當有傳統與實力。」

我已經懶得解釋了。我真的對空手道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我的話一定只會被她當成謙遜之詞。

她不是國樂社的人,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還彈著印有國樂社字樣的琴?

「學姊,你不是國樂社的社員嗎?」

「我像嗎?」

「很像!難道不是?」

她露出神秘的笑容,把桌上的琴收好,然後說道:「很可惜,我不是。」

「但是……」

她用食指按住我的嘴。好秀致纖長的手指,讓人意亂神迷。

「可以請你保密嗎?」

「保密?」

「我來這裡私下使用國樂社的東西的事。」

「當然……」

她又露出迷人的笑容。足以讓人暈眩,使人為之瘋狂的笑臉……

「謝謝你,武成學弟。」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

我心中突然有股衝動,喊道:「我有機會再聽你演奏嗎?」

她靈活地轉過身來,髮絲隨之飄動,活像風中的精靈。

「當然,在國樂社沒有活動時,我偶爾會來借用他們的東西。」

她的影像就這樣印入我的腦海。

啊!忘了把她的系別與名字問出來了!怎麼會忽略了這個最重要的事!

唔,沒關係,還是有辦法!只要我每天都來這裡瞧一瞧,不就有機會再見到這位學姊了!

昨天還是一身傷,今天卻像尾活龍。也許是王魁生的拳頭中看不中用,也許是伯仁家傳的跌打損傷葯太靈驗,還是本人的恢複力太好了。反正不管是哪一個,現在我能走又能跳(最好暫時還不要跳),本來腫得像小腿的手臂也只剩下輕微的疼痛,臉上的傷也不會影響到我這一臉英俊的面容(好像只有我才會欣賞本人的俊容……唉……)。

昨天的事對我而言,就像生命中的一件小插曲,船過水無痕。課一樣要上,身上的傷雖然被同學指指點點,不過主要還是開玩笑性的說嘴,基本上也沒什麼影響。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過了中午,同學們開始在我身後竊竊私語。我猜一定有人故意造謠,無中生有地弄一些可笑的理由。像什麼我是黑社會的大哥,昨天參加了一場幫派械鬥,還是什麼被女人拋棄,在窮追死纏下被人好好地教訓一頓。總之,一定是毫無根據的傳言。

我也不在意,謠言這種東西,風過三天什麼也不會留下,反正我又不是什麼值得別人在意的大明星。說我的閑話也只是一時的新鮮,很快就會有別的話題取代。

一天無聊乏味的課程平平穩穩地過去。節省地吃完晚餐,為什麼要節省,這是被迫節省的。不知道為什麼,前幾天生病時胃口大開,一下子把我的生活費提高了三倍。現在胃口又莫名奇妙地變正常了,不把錢省回來,難不成要我舉債度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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