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格蘭特今早打電話給他的上司,不過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始報告之前布萊斯就打斷了他的話:「是你嗎,格蘭特? 你很乾脆地就遣回了自己的心腹。

班尼.史考爾昨晚已經把波比·布朗特的卧室清掃得乾乾淨淨。「「我以為『大叔』已把波比所有的貴重品都收好了。」

「她自己都還缺個新老爹來替她保管貴重品呢! 」

「你確定是班尼乾的? 」

「十分確定。處處都是他的印記。大廳的服務生被電話支開,屋內沒有留下指紋,吃剩下的早餐,從服務的電梯口離開。訪客簿上還留有他的簽名,這個名字再清楚不過,就是他的筆跡。」

「嗯,當罪犯學會變化他們的行竊技巧時,也就是我們失業的時候了。」

「我需要威廉斯替我把班尼找來。威廉斯對班尼的了解最為透徹。麻煩你叫威廉斯來我這邊一趟。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

「不是很理想。」

「不理想? 怎麼啦? 」

「我們沒有找到屍體,在這種情況下產生了兩種可能性:一是西爾已經死了,死因可能是出於意外或是人為設計;二是西爾可能只是故意自己消失而已。」

「故意消失的動機是什麼? 」

「或許是出於惡作劇吧。」

「他最好別跟我們來這一套。」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得了健忘症。」

「最好是這樣。」

「長官,我們需要做兩件事。一件是廣播找人。另外一件是請舊金山的警察提供有關西爾的資訊。我們是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行事,對他的狀況完全一無所知。

惟一的線索只知道他在英國有位藝術家親戚,不過彼此並沒有往來。也有人說根本沒這回事。等一早看過了報上的新聞之後,她可能會和我們聯絡。不過她對他很可能也是所知有限。」

「你認為舊金山的警察會知道更多嗎? 」

「嗯,舊金山是他的老巢。冬天的那幾個月他都是在海邊度過的。警察一定可以在那裡挖掘到一些有關他的消息,好讓我們知道他是否碰上過任何麻煩,或者是否有任何人擔負了因某種理由而要殺他的使命。」

「我倒認為,會有很多人想要殺攝影師。好吧,就照你的意思行事。」

「謝謝你,長官。那有關廣播找人的事如何辦理呢? 」

「英國國家廣播公司不會樂意他們那小而精美的廣播節目受到插播警察信息的干擾。你要播什麼? 」

「我想要求那位在星期三晚上、在威克翰與克隆之間的公路上順路搭載一名年輕男子的熱心人士和我們聯絡。」

「好,我會看著辦。我想你應該已經試過了所有例行的勤務工作,是嗎? 」

「是的,長官,每一件都試過,不過就是沒有他的蹤跡。而且,他所到之處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除非有特定的會面地點,而那裡有架飛機在等著他——但就我所能理解的,這種事只會發生在童話的冒險故事裡。他惟一可能脫離那個地方的方法就是徒步穿過田野,然後在公路上搭上別人的便車。」

「完全沒有被殺的證據? 」

「目前沒有。不過今早我會去一些相關現場查查看有沒有什麼不在場的證明。」

「在你著手辦其他事情之前,先讓威廉斯出發去辦自己的事。一收到來自舊金山的消息,我就會把它們送到威克翰警局去。」

「太好了,長官。謝謝你。」

格蘭特掛上電話後跑去告訴威廉斯。

「該死的班尼。」威廉斯恨恨地說著,「我才剛開始有點喜歡上這個鄉村呢。

不管怎麼說,絕對不能和這個傢伙有絲毫的糾纏。」

「他很固執嗎? 」

「你說班尼? 不! 他是個恐怖的傢伙。他會歇斯底里地指責我們迫害他,然後表示自己才剛擺平混亂的局面,現在正要把事情搞好——『把事情搞好』! 憑班尼——所以,我們就順著他的意思,雖然心中不免納悶他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他真令我倒胃。如果哪天他真的能誠誠懇懇地辦事情,那他的人生就可以改頭換面了,儘管他的哭叫是一流的。有一次他在議會上問了一個問題,聽了之後你不禁會懷疑,這些議員當中怎麼有人會有這樣的腦袋問出有關自己家鄉火車票的問題? 我要搭火車回倫敦嗎? 」

「我想羅傑斯會給你一輛車到克隆,讓你在那兒搭上特快火車。」格蘭特一邊說,一邊笑看著自己同事臉上因想到這趟火車之旅所泛起的恐怖神情。他回到電話機旁,打電話給住在莎卡聖瑪麗鎮磨坊屋的瑪塔·哈洛德。

「亞倫! 」她說,「真高興接到你的電話。你在哪兒? 」

「威克翰的白鹿旅館。」

「可憐的傢伙! 」

「哦,沒那麼糟。」

「少故作高雅了。那個地方原始到只適合懺悔。對了,你聽說我們這兒最近轟動一時的新聞了嗎? 」

「聽說了,這也是我會在威克翰的原因。」

瑪塔沉默了。

然後她說道,「你是說蘇格蘭場對萊斯里·西爾的溺水案有興趣? 」

「讓我們這樣說吧,是西爾的失蹤案。」

「你是說,有關他和華特之間發生爭執的傳聞有部分是真實的? 」

「我恐怕不能在電話里和你討論這些。我打電話是想問你,如果今晚我上你那兒你是否會在家? 」

「當然在,不過你一定得來,而且得住在這兒。你可不能住在那可怕的地方。

我會吩咐……」

「真是十二萬分感謝,但我不能照辦。為了這些重要的事情,我必須留在威克翰。不過如果你願意為我準備一份可口的晚餐……」

「我當然會為你準備晚餐。親愛的,我一定會讓你飽餐一頓。你會品嘗到我準備的煎蛋卷,杜普夫人的雞,以及酒窖中保存的美酒,這樣好去掉你嘴裡那股白鹿啤酒的味道。」

就這樣,想著今晚即將得到的文明化享受,格蘭特從崔寧莊園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如果說要一一計較不在場證明的話,那崔寧莊園的居民應該是第一批要為自己辯解的人。

這是一個清爽的早晨,柔和的感覺隨著晨霧的散去而漸漸漫溢開來,就好像威廉斯指出的,絕對不能將一生中像這樣的時光浪費在班尼的身上;不過,看著崔寧莊園傲立在明亮的陽光中,使得格蘭特又恢複了他那趣味十足的幽默感。昨晚這裡還是一片出口難尋的黑暗,而今天卻是一派豁然明亮。在這種舒適感當中,有著一股放任的荒謬感。在自己的腳踩下剎車的那一剎那,格蘭特既恍惚又興奮,他把車子停在車道的轉彎處,然後坐在那兒凝視著眼前的一切。

「我知道你現在的感受。」一個聲音從他的肘腋下發出,是伊莉莎白。格蘭特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深沉,卻沉著友善。

「早安,」他說,「今早我真的有些消沉,因為我不能放下手邊的事務去釣魚。

不過現在已經覺得好多了。」

「這裡真美,不是嗎? 」她附和著,「很難相信這些景緻是真實存在於眼前的。

它會讓你覺得這絕不是憑任何一種人為力量能創造出來的事物;完全是靠自然的力量產生的。」

她的注意力因他的出現而從眼前的這棟房子上轉移開來,而他也意識到自己所帶來的問題。

「很抱歉,打擾了。不過為了要排除這個案子中所有不相干的人,今早我非常忙碌。」

「不相干的人? 」

「我要把那些絕對和此案無關的人全部都排除在外。」

「我明白了,你是在搜集不在場證明。」

「是的。」他把車門打開,好讓她把腳踏車再向屋子騎進一些。

「我希望我們都能夠有很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遺憾的是,到現在我還無法提出任何的不在場證明。這是在我知道你是誰之後腦中所想的第一件事。很古怪,對不對? 當一個無辜的人無法為自己在這個紛擾的案件中提出辯解時,對他來講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罪惡感啊。你需要這裡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嗎? 包括拉薇妮亞阿姨,我母親,還有所有的人? 」

「還有那些用人,以及和萊斯里·西爾有過接觸的人。」

「嗯,那你最好從拉薇妮亞阿姨開始著手,而且是要在她開始晨問工作之前。

每天早上她都要花兩個小時做口述工作,而且她喜歡準時開始。」

「蓋洛比小姐,當時你人在哪裡? 」當他們走到門口時他問道。

「你是指在那個關鍵的時刻? 」他想她是刻意對此事漠不關心;所謂的「關鍵時刻」,就是假設萊斯里·西爾可能遇害的時刻,而他認為她可沒忘了這碼事。

「是的,星期三晚上。」

「當時我已回到自己的房裡就寢了。哦,可別告訴我那個時間就寢實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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