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沈天和吳勇從王村長的土屋裡走出來,心情肯定多少有點鬱悶,最起碼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聽到村長對於夜葬民俗的介紹。不過,屋外因為一場夜雨,空氣里瀰漫著潮濕清新的味道,倒也讓他們的心情好了一些。

惡詛村和一般的山村有些不同,房屋不是依照山勢隨處建造的,而是集中在了一處平地上,在一條兩百米左右的青石板長街邊依次排列的。

現在還是上午,街上沒有一條人影,大概村民都去地里忙碌了吧。只有幾條野狗在垃圾堆里尋覓著食物,間或從兩邊的民宅里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太陽已經掛在了天空中,熱氣漸漸從青石板鋪就的長街上升騰起來,地上的積水也慢慢消失。

吳勇遞了一根煙給沈天,但沈天拒絕了。

沈天走在長街上,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總覺得背上毛烘烘的,好象有人一直在暗處偷偷窺視著他。可當他轉過身來,卻只有空曠的街道,沒有一個人。

「有點邪吧?」吳勇咂著嘴對沈天說道。

「什麼邪不邪的?朗朗乾坤……」沈天依舊嘴硬。

吳勇點燃了煙,說道:「真不知道余教授怎麼想的,研究什麼不好,非要來研究什麼夜葬。今天晚上可有得受了,還得熬夜去看人家下葬屍體。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

「農曆的七月半啊!」吳勇狠狠吸了一口過濾嘴:「傳說中最邪的日子,鬼門大開的時辰。今天太陽一落山,鬼門裡的孤魂野鬼就會全體出動,群魔亂舞,搜尋替身。你可要小心啊,沒看過聊齋嗎?像你這樣體健貌端的年輕男子,正是它們獵取的對象哦……」

「嘁……嚇我呀?別忘了我可是純陽處男之身,正是惡鬼的大忌。」沈天咧嘴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師兄最喜歡開玩笑,「嘿嘿,鬼要是來纏我,如果是男鬼,我就一腳給它踢個下半生無法自理。如果是女鬼,咱就抓來開心開心。」

吳勇皺起了眉頭,故做嚴肅道:「師弟,有些事啊,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還是小心一點為上計……」

吳勇的話還沒說完,在他們倆身後突然傳來了急促嘈雜的腳步聲。

回過頭去,一個青年的小夥子和一個小男孩正從村口走進來,順著長街向他們走來。沈天和吳勇連忙閃到路邊,為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這一大一小都身著白衣,頭上纏著素色的頭巾。小夥子手裡捧著一個陶土小罐,小孩則手捧一張鏡框,鏡框里鑲著一張黑白素色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兩眼秋水,卻又恍然無神。

兩人視線低垂,只看著地上的青石板,根本沒有注意到街邊站著的兩個陌生人。

「這是什麼人啊?」沈天疑惑地問道。

吳勇答道:「一定是骨灰盒,我查過資料,雖然這裡的夜葬,名義上是土葬,但實際因為國家的喪葬政策,屍體都是在火葬後再埋入地底的。剛才那兩個人一定是才從城裡取回了骨灰。那個小孩應該是死者的兒子,死者的老公聽說是在外面裹了野女人,那個小夥子肯定不是死者的老公。如果我沒猜錯,他一定是死者呂桂花的弟弟吧。」

沈天贊道:「師兄,你可真厲害,這都推理得出來?」

「呵呵。」吳勇一笑:「別忘記了,我可是學校推理偵探小說協會的理事哦。遇到事情先動腦筋想一想,一定會有更多收穫的。」

「沒說錯!那就是呂嫂子的弟弟,他叫呂土根。」在兩人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這聲音來得如此突然,聲音又是如此低沉,像是來自地底的聲音,沈天和吳勇竟莫名其妙同時打了個寒戰,透體冰涼,背上的汗毛根根豎立,冷汗竟浸透了薄薄的襯衣。

回過頭來,街邊的一扇小門打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站在門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眼神里一片陰鷙。

「你是誰?」沈天大聲問道,不知不覺中,他的聲音里竟有了點顫慄。

「我是這裡的村民,我叫王民生。我是今天晚上夜葬八人抬棺手中的一個。」這個年輕人慢慢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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