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殺機隱現 第九章 有客遠來

一隻巨蝓獸在南郡的官道上向北前進。

在法天擁有唯一海港的南郡,一隻巨蝓獸不過是龐大交通吞吐量的千萬分之一。只是這隻巨蝓獸所搭載的乘客非比尋常。其中包含了一個上年紀的老先生、一位壯年人、一名少婦、及兩位年輕人。

那位老先生可是法天武議團第四大隊的考查員,撇開武藝不談,他可是掌管法天南部武議團第四大隊的人事決策者,影響力與重要性自然不在話下。

那位壯年人也是武議團的高手,曾任中隊長的武風士。

至於少婦的身分則比較奇怪一點,說是歸屬於武議團,可是在武議團的人員名冊絕對找不到她的名字,要說是大家族藍家的要員,又沒什麼人聽過有這麼一個家族。這三個人坐在一起,個個都表現出不同風格的不安。

兩名年輕人明顯與那三人不同夥。至少由所處的位置與雙方的神情,就可以明顯地察覺。兩邊人馬正好對立於蟲室的兩端。

年紀較長的那組人很明顯地表現出警戒的神態,而年輕人則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重蒿的神色甚是狼狽,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與那位年輕人呼吸著相同的空氣好像是某種酷刑,讓他心跳異常、汗水直流。而且他臉頰更是腫了個大包,牙齒也少了好幾顆。

武風士坤采邑刻意將臉朝向兩位同伴身上,不過六感中除了視覺外,無不全神貫注在那位年輕人身上。

他臉上沒有傷痕,只是左手上架著一塊木板,固定著手骨。一隻手臂暫時失去作用,往後能不能完復恐怕也是個問題。雖然那位年輕人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敵意,可是任何小小的舉動都足以讓他血壓上升,情緒緊張。

古老家族成員的藍凰再也沒有那種悠閑高雅的氣息。

她就像是斷了翅的精靈般無精打采,不同的是眼神中埋藏著熊熊的怒火,整個人像是繃緊的弦。她不但臉上看不到外傷,全身上上下下也沒有任何的包紮,但這不代表她身上沒傷。她反而是傷勢最沉重的一位,只是丹田與筋脈的傷由外觀不易察覺罷了。

兩位年輕人之中,那名出生自法天炎郡的梁鈞,目光中偶爾發出複雜的神情。

他原本是法天炎郡預備團的成員。

當時他的直屬上司就是同乘一車的坤采邑,那時身為炎郡武議團最高負責人——小隊長的坤采邑已經是遙不可及的目標。如今那位「武藝高強」的隊長,卻兩三下就被自己的結拜大哥擊敗。這之間的落差與變化怎能不叫他感慨萬千。

還好當時梁鈞在預備團的表現並不出色,再加上坤采邑也即將調升到他郡任職中隊長,這名前上司並沒有認出梁鈞。不然可就更加尷尬。

這位令那三位武議團暗部成員血壓上升、心神不寧的主凶,外表看來輕鬆自在。對於自己的「功績」好像只當成飯後運動那般平常。

「梁鈞,坐這種有趣的大蟲到法天的首府要多久?」

「如果要趕路,十來天就能抵達,若依巨蝓獸一般的速度前進,每天紮營休息則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

「喔——那咱就慢慢走好了。這巨蝓獸坐起來倒也舒適,沒有馬車的顛簸,蟲室又大又寬廣。真是搞不懂文邦那些講究舒適與排場的人,怎麼不引進這種交通工具。」

「大哥……這樣慢慢來可以嗎?」

季流風饒富趣味地故意提高音量,說道:「當然,這是必要的禮節。那位老先生不是請那幾位有點遜的密探先行一步嗎?既然已經派人回去通知有客自遠方來,當然要給主人充裕的準備時間。」

「這樣好嗎?」梁鈞開始擔心了,雖然他深知季流風有著不可見底的力量,但是享譽大陸的武議團也非易與之輩。

「沒關係,下面的人不長大腦,並不代表最高決策人員也沒眼光。」季流風笑了笑又道:「你知道嗎?那位老先生竟然把我稱為『極度危險』的人物。要是我真這麼可怕,在這車上怎麼還有三個一同旅行的同伴。所以我又請那位送信的肉腳密探也幫我轉交書信一封。」

聽到季流風的話,重蒿又是尷尬又是驚恐。

「你先別囂張!以你這種程度,見到家主大人或是團長大人也要俯首稱臣!到了都郡,武議團本部會讓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藍凰終於忍不住生氣了。不過她一動怒說完話,就連續咳了幾聲,臉色甚是憔悴。害她的話變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反而像是敗家之犬的叫囂。

「別生氣了,這對內傷不好,要不要我幫你看看。雖人打傷你的人是我,不過先動手的人可是你們。唉——我只是出於無奈而自保,想不到你們這麼不耐打……」

藍凰雙目射出又恨又氣的目光,只是技不如人,如今只能任人譏笑諷刺。

「唉呀,別這麼敵視我。要是你們的『團長大人』有長腦袋,是個能辨利害的人物,見到我的書信一定能明白我的來意。以後可能還會變成長期合作的夥伴。」

三名暗部的成員聽到這句話,臉上都浮現不可思議的神色,就連原本將視線避開季流風的坤采邑,也忍不住好奇地看著季流風……

「大哥,要是武議團還是把你當『極度危險』的人物處理,那該怎麼辦?」

梁鈞這一問,這三名暗部的成員也拉長耳朵,等著他的回答。

「那還用說。當然是……」季流風拉長語調,故作神秘地說:「……發揮我極限的力量,趕快逃跑!」

梁鈞一陣錯愕。

重蒿與坤采邑兩人還以為季流風會採取強硬的手段,聽到這個答案,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奇怪,完全無法理解這位看起來實力與自信都過盛的男子,葫蘆里到底在裝什麼東西。藍凰不客氣地咒罵了幾聲,當然聲音只在喉嚨里打轉。

「大哥,這……」梁鈞也覺得不妥。梁鈞認為就算真的打這種主意,也不該當著這三位「俘虜」面前大方地說出。

季流風不以為意地說:「你也知道我向來最厭惡麻煩的事。要是法天的武議團傾巢而出,讓我一次解決也就罷了,可是他們只會不停派人出來找我麻煩。你想想,要是飯吃到一半、逛街正逛得起興,被遜遜的肉腳中途叫陣打斷興緻,那多煞風景。我光想像就覺得討厭。」

「這樣說是沒錯啦——可是……」

「別說了。要是武議團高層真的有勢均力敵的對手也就罷了。可是……」季流風停頓了一下,把目光移向重蒿三人,搖搖頭說道:「可是,我只看見名過其實的人物。老是欺侮弱小,可是會貶低我的人格。」

南城雷家本宅的大庭院內停了兩頭中型的黑甲。不少人正忙進忙出,將一箱箱的行李搬上甲室。

忙碌的人不單只是雷家的僕役,其中還穿插了不少軍方的人物,其中一位還官拜鋒將。看那位鋒將緊盯著其中幾個箱子,讓人可以理解那些東西的重要性。

雷嚴透過窗戶,看著樓下忙碌的人群。

「看來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說罷,雷嚴走到書桌坐回大椅。

這間書房沒有華麗的飾品,除了掛了一幅武尊的彩墨畫就沒有任何文飾之物。房間一側是整面的單向玻璃,一面是整排的書櫃,上面塞滿書籍與報告,而另一側放了一具盔甲與數種兵器。房間的中央是一座小型的演兵台,兩邊則各放了三組舒適的大椅與茶几。

素有南郡戰神的督軍雷戰就坐在其中一張大椅上。他將姿勢調整為最舒適的模樣,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散發出濃濃的威嚴,像是一頭猛虎盤踞其上。

南郡議長的長子雷震拘謹地站在督軍對面。

雖然同處於一室的兩位長者,一位是他的叔父,另一位更是他的父親,可是在面對兩人時雷震反而感到特別拘束。這不單是因為這兩位長輩身為議長與督軍的身分,議長雷嚴平時嚴厲的要求與深深地期許,讓雷震面對父親時總是更為自我要求。當然,雷震少小時就賭氣離家,多少也造成一點隔閡。

但這不代表父子兩人的情感不深。雷震回到南城的表現一直都讓雷嚴暗自為傲。靠著自己的實力爬上前將之位,回到南郡接掌參軍之職,也將事務處理得井然有序,在軍務與政務上都交出亮麗的成績。

對於這樣的兒子,雷嚴雖然口中不提,私下卻早已極力培植,希望他能成為下一任的家主。

「父親,您哪時候要出發?」雷震問道。

「三天後。」

身為南郡主議會議長的雷嚴與督軍的雷戰,每年都得至都郡兩趟。

其中有一次是屬於全國性的軍政會議,兩人必需同時離開南郡長達半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當然不是乘坐巨蝓獸那種舒適但慢速的交通工具,不然光是來回的旅途就不只半個月的時間)。

議長與督軍前往參加這一年一度的重要會議,當然不可能只身前往。尤其是今年南郡打完了兩場戰事,後繼的善後處理工作,更是需要天文數字般的經費。錢從哪來?南郡地下又沒有豐富的礦產,地表農作的產物也十分有限,最出名的產物——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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