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蕭之傑家裡的秘密 第六節

沈建國滿面冷汗地走進了辦公室,心臟緊縮著,撲通撲通直跳得厲害。他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個人正坐在他的老闆椅上,冷冷地盯著他。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周淵易的助手王力。

在周淵易調查案件的同時,王力也沒有閑著,他去了很多地方調查了一番,最後終於來到了沈建國的國風醫藥公司。

王力一見沈建國,就開門見山地問:「沈總,請教一下,吳慶生他有滴眼藥水的習慣嗎?」

「眼藥水?」沈建國怔了一下,說,「是的,我和老吳都有滴眼藥水的習慣。當年我們在內蒙古的時候,眼睛被雪刺傷了,見風見光都會流淚。」

「有意思。」王力笑道。

「什麼?什麼有意思?」沈建國不解。

「吳慶生在外環高速上發生車禍後,我們的技術科進行了很細緻的調查,發現了很有意思的線索,沈總,你想聽一聽嗎?」

「什麼有意思的線索?」

「吳慶生用的眼藥水被人調換了,他開車時滴的,根本就不是眼藥水,而是散瞳藥水。知道什麼意思嗎?當他滴了藥水後,眼前就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所以才會發生這麼一起不可思議的車禍。」王力答道。

「啊?!這麼可怕?誰會害他?老吳是個老好人,從來沒有樹過敵,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沈建國大叫。

「呵呵……」王力一笑,說,「除了這事,還有一件更不可思議的事呢,你想聽嗎?」

「還有什麼事?」

「事實上,吳慶生發生車禍時,如果帕薩特的安全氣囊可以順利打開,那他也可以逃過一劫的。可惜了,那天安全氣囊並沒有打開。」王力直勾勾地盯著沈建國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

「安全氣囊被人破壞了!」王力一字一句地說道。

「啊?!」沈建國不由得一聲驚呼。

技術科的人幹得很不錯,在對帕薩特的殘骸進行恢複後,終於發現,安全氣囊是被人為破壞的。破壞的方式很簡單,只是更換了車廂內汽車音響的位置,割斷了一根電線,令安全氣囊的傳導失去了靈敏。這樣的方法只有專業的汽車修理工才知道,一般的人聽都沒有聽說過。

王力對這點線索很感興趣,他又了解到吳慶生本來是開一輛普桑,而普桑據說在同一天因為闖紅燈被交警扣押了。王力來到了交警隊,找到了這輛被扣押的普桑,仔細檢查後,意外發現這輛車的安全氣囊也被破壞了。破壞的方式與帕薩特一模一樣,也是汽車音響的位置被調換了,一根電線被刀片劃斷。

這說明了什麼?

有人在暗中做手腳。

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既在吳慶生的眼藥水裡做手腳,加進了可以散瞳的A物質,又在吳慶生與沈建國的車上做手腳,破壞了安全氣囊。他想幹什麼?

毫無疑問,這個人既想殺死吳慶生,又想殺死沈建國。

現在吳慶生已經死了,那麼,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沈建國本人。

現在的沈建國,正處於極度危險中!

沈建國聽完王力的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為什麼會有人想殺自己?他百思不得其解。

沈建國自認為在這一生中,從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得罪的也只有一些生意上的人,而這些仇家也絕對做不出如此卑鄙下流的事。畢竟生意上的恩怨不值得取人性命這般大動干戈。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正想問王力如何防範時,王力已經站起身來,說:「沈總,你也別擔心,我們會派人保護你的。」

說完,王力已經走出了辦公室,只留下了一個虎背熊腰的背影與冷冷的一句話:

「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聽了這句話,沈建國的心微微顫了一下。自己果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他捫心自問。也許,自己真的做錯過什麼事,所以招來了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傢伙,對他進行瘋狂的報復。

可是,自己得罪的到底是誰呢?

他閉上了眼睛,頭枕在柔軟的皮沙發靠背上,皮沙發輕輕搖晃中,他陷入了沉思……

朦朧中,一個瘦高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帘中,有些模糊,看不清是誰,卻聽到這個人在對著他冷冷地笑。這笑聲充滿了譏諷,彷彿一隻正在玩弄垂死的老鼠的老貓一般。

他嘿嘿嘿嘿地笑,呵呵呵呵地笑,哈哈哈哈地笑。笑得癲狂,笑得歇斯底里,笑得不由自主,笑得情不自禁。

他是誰?

沈建國一個激靈,從幻覺里蘇醒過來,他猛然想起了在幻覺里對他笑著的人是誰。

是那個人!是那個人!是那個人!

那個人早就死了!沈建國對自己大聲叫道,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了!他已經死了!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可是,那個人仍像一個冤魂不散的陰影,固執地在沈建國的腦海里盤旋著。

沈建國使勁拽著自己的頭髮,用力拉扯著,想讓自己清醒。可他仍然覺得頭像爆炸了一般疼痛。

他站了起來,可雙膝卻忽地一軟,跪在了地上。兩隻腳麻木了,彷彿不再屬於他,自己如同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不受控制。

彷彿窒息了,用力呼吸,也吸不到新鮮的空氣。

沈建國拍著自己的腦袋,寬敞的辦公室里傳出了砰砰砰的聲響。

過了良久,他才平靜下來。

他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在他的腦海里,不停浮現出一張又一張的畫面。在他的臉上,也一會兒陰,一會兒晴。一會兒陰鬱,一會兒猙獰。

他在想些什麼?在他的腦海里,到底在浮現什麼樣的畫面?

又過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坐在了沙發上。

他想起了長得很像那個人的年輕人,他曾經兩次看到這個年輕人。一次是在吳慶生的車禍現場,這個年輕人正和自己的女兒曉葉手牽手站在一起。還有一次是在深夜的水晶洗浴宮外,看到他走出網吧,似乎還詭異地朝自己望了一眼。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難道是那個人的兒子?或者,是那個人托生的寄主?這次是想要來索自己的命?

沈建國不敢想了,他渾身戰慄著。

他緊咬牙關,咬肌隆起。

他大聲地念叨著這個年輕人的名字:蕭之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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