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法蒂安教堂所在的大廈,果然很不起眼,就在車水馬龍的大街旁,與一連串的大廈並排在一起。如果不是大廈外的銘牌寫著聖法蒂安教堂的名稱,我們真的很難找到這裡。
教堂位於大廈的十三層,真是個不吉利的樓層。在西方基督教的傳說中,十三是個充滿了不詳的號碼,這個教堂竟然安排在十三樓,莫非正是印了天堂地獄只在一線之差的距離?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下來,我們四個人從電梯里魚貫而出。映入我們眼帘的,是一扇破舊的大門,門上有一副金色的十字架。門邊有兩尊雕塑,分別是聖子與聖女。門中,是一個大廳,大廳最裡面有一個講壇,牆壁上掛著基督耶穌受難的畫像。講壇下,是一排排木質的長椅,長椅很乾凈,看來這裡的教士們常常打掃衛生。不用說,這個大廳就是禱告室。
大廳外,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中年教士看到我們的到來後,在胸口划了個十字,低垂著眼帘,對我們說:「主的臣民們,歡迎你們的到來。」
我點了點頭,對他說:「你好,我叫蘇幕遮,這位女士是安娜,她是記者。」我說這些話的目的,就是想測試一下教士有何反應。不過,這個教士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說:「在主耶穌的面前,名字是什麼,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信仰耶穌。」真是被他打敗了,推太極的功夫,比我們這些中國人還厲害。
我們走進禱告室,看了看時間,正好下午兩點了。
禱告室里空空蕩蕩的,除了十多排長椅,沒有一個人。我看了一眼最後一排靠左邊的位置,那是幾個絲毫不起眼的木椅子,與其他椅子沒有任何區別。我帶著安娜和莉香坐在了位置上,而浮塵子則肅立一旁,不慌不忙地靜觀其變。
隨著我們的進入,一個身穿黑衣的教士走了進來,朝我們望了望,然後就徑直走上了講壇。這時,禱告室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我循聲望去,看到又走進了幾個五大三粗的白種人,雖然他們打扮成平民的模樣,進來的時候也低垂著眼帘,裝作一副虔誠的樣子,但從他們遒勁的肌肉,我一眼就看出了他們是僱傭軍。
是什麼把這些僱傭軍吸引來了?難道這家教堂也引起了南美人的注意?我不禁感到有些驚訝。如果不是那封突然而至的郵件,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這家教堂。而南美人幾乎與我們同事到達這裡,這也說明了他們得到消息的來源,或許與我們一樣。看來不是菲利普的郵件被監控了,就是安娜醉機密的一個信箱也被監控了。
果然,這幾個白種人一走進禱告室,看到我們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然後竊竊私語,甚至有一個白種人摸出了手機,準備打電話。我看不想讓他們的這個電話打出去,因為我找到這個電話絕對是打給獵人聯盟的人,或者是南美人。我可不想讓那些人找到我們歸來的消息。
不過,那個白種人在拿出電話後,看了一眼,臉上又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莉香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小聲對我說:「教堂里對手機信號進行了屏蔽,這幾個人的電話沒辦法打出去的。」謝天謝地,看來菲利普與孔雀女的手下對這裡早已經進行了安排。不過,這只是暫時緩解了我們的危機,只要這些白種人一走出教堂,也立刻會通知他們的上峰。要想不讓他們說出我們的秘密,除非我們讓他們變成屍體——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莉香顯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她摸出了一把手槍。我找到她的槍法並不在我之下,但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暴力的人,也不喜歡殺人。這時,教堂里的燈光忽然變得昏暗起來,電燈熄滅了,只有講壇與禱告室四面牆壁上的幾盞燭光燃燒著。那個黑衣教士開始在講壇上布起了道,講起一則聖經上的寓言故事。他講故事的聲音很低沉,故事講得抑揚頓挫,如果換個場合,我絕對會被吸引進去。不過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我哪還有什麼心情去聽他的故事?我只顧著去想解決那幾個僱傭軍的辦法。
忽然間,我嗅到空氣里傳來一股很奇怪的氣味,有點酸,又有點澀。而恰在這個時候,我聽到浮塵子突然對我說:「蘇幕遮,快閉氣!」我頓時明白了,這股氣味是麻醉氣體。我連忙屏住呼吸,盡量儘可能緩慢地利用體內剛呼吸進來的趕緊空氣,同時還運行體內真氣,想要逼出麻醉毒素。
安娜和莉香沒有這方面的功夫,她們幾乎同時發出「嗯」的一聲嚶嚀,頭一歪,就倒在了椅子上。與此同時,長椅突然搖了一下,地上竟現出一條縫隙,安娜和莉香坐著的椅子驀地陷落下去,消失在我們面前。而我則在地縫出現的時候,猛一蹬地,躍到一邊,與一旁站立的浮塵子站在一起。這裡還是一處實地,我們很安全。再環顧四方,那幾個僱傭軍也已經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顯然也是在這麻醉氣體的作用下,失去反抗力量而休克在地了。
我忽然聽到講壇上,傳來一陣很輕鬆的笑聲,是那個黑衣教士發出的。我抬眼望去,那個教士正微微朝我們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用手揉了揉臉。在他的臉上撲簌撲簌地落下了一層灰塵。我找到,這是易容術中用於改變臉型而留下的粉灰。這個教士是誰?沒等我來得及多想,教士已經挪開了雙手,我看到他的臉——他是我在雨林里曾經見過的,與孔雀女在一起的中年歐洲男人羅德曼。據孔雀女所說,他也是孔雀女的養父。
果然,羅德曼一看到浮塵子,就笑著說:「你這老鬼,怎麼還活著?」浮塵子也笑著回答:「只要你沒死,我自然也會活著的。」他哈哈大笑起來,看還沒笑出幾聲,就忽然頭一歪,倒在了地上。他忘記了禱告室里還充滿了麻醉氣體,一樂呵起來,麻醉氣體就吸進了肺里,也難怪會昏迷過去。這長鬍子老頭,未免也太粗心了吧。
羅德曼臉上並沒有露出關切的表情,反而是如釋重負般,從講壇走了下來。他走到我身邊,對我說:「剛才浮塵子老鬼在這裡,我有很多話都不好對你說。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不小心暈過去,正好我也可以好好和你說上幾句話了。」他一邊說,一邊遞給我一粒藥丸。不用說,這藥丸一定是麻醉氣體的解藥。我連忙吞了一口藥丸,頓時感覺從丹田之處升起一股清涼之氣,煞是舒服。
羅德曼對我說:「蘇幕遮,其實在網路上發表關於拿郎度的文章的人,根本不是菲利普,而是我假借他的名義發表的。倫敦的那起爆炸案,也只是一個幌子,想讓特瑞絲太后不再追查他。現在菲利普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不用擔心他。」
我點了點頭,說:「菲利普沒事,那我也就放心了。不過,這個沒必要背著浮塵子說吧?」
羅德曼笑了笑,說:「是的,整件事不用避開他的。不過,下一件事,就是絕對的秘密了,我只能對你一個人說。」
「什麼事?」
「你得一個人去見孔雀女,那件事,她會親口告訴你的。而且,你要暫時離開浮塵子與這兩個美女,孔雀女會有一件特別的事委託你去辦。而且——」他頓了頓,說,「這件事,只有你一個人可以做到!」
「孔雀女有什麼要緊的事必須要我去做?」我詫異地問。
「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他一邊說,一邊將浮塵子扶到椅子上,然後從褲兜里取出一隻遙控板,按了一下,椅子下的地板裂開一條縫隙,浮塵子所坐的椅子緩緩降了下去。地底還傳來了一陣齒輪轉動的聲音。
羅德曼不慌不忙地對我說:「地底下,有一個傳送帶,會將浮塵子老鬼和兩個美女送到一間密室。剛才這幾個僱傭軍不是單獨行動的,在樓下還有大隊的兵馬,都是政府軍。他們每隔半個小時會聯絡一次,如果沒有迴音,政府軍就會衝上來——他們總是把醉危險的任務交給僱傭軍來做。不過等他們上來的時候,這裡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浮塵子和兩個美女所處的密室,即使政府軍將這裡翻個底朝天都不會找到的。密室里有專人陪伴著他們的,裡面留有充足的食物與飲水,等政府軍離開之後,他們才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
「那這幾個僱傭軍呢?你會殺了他們嗎?」我好奇地問。
羅德曼說:「我崇尚非暴力的變革,所以我不會殺死他們的。這幾個人會一直留在地上,直到政府軍上來。」
「那我們呢?難道我們也躲在某間密室里嗎?」我問道。我可不想像只老鼠一樣,躲在密室里,終日不見陽光。那樣的日子,會讓我發霉生臭的!
羅德曼笑了起來,他什麼都沒說,而是將我拉到了講壇上。他按了一下藏在講壇下的按鈕,掛在牆上的那張耶穌受難圖突然緩緩升了起來,在受難圖後,有一個小門,門打開後,是一個隱秘的電梯。我們走進電梯,電梯緩緩上升,不一會兒功夫,我們就來到了這幢大廈的頂層天台。準確的說,這並不是天台,因為在這裡還安置了一個深色的玻璃頂棚,從天空向下鳥瞰,只能看到深色屋頂,而看不見屋頂下藏著的東西。
在天台上,有一台直升飛機!這輛直升飛機會帶我去見到孔雀女!
羅德曼又按了一下遙控板,天台裂開了一條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