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下。」安娜看著我,一字一頓地對我說道。
我只好對她說:「不是我不想帶你一起去,黑灣哪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危險?難道我會害怕危險嗎?別忘了,我是個記者哦。而且,你自己也知道,我絕對不會害怕的。」在安娜的眉宇間,似乎暗含了一點深意。
我當然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在實驗樓外的時候,我曾經想去搶奪她手裡的相機,結果見識到了她用奇門遁甲的功夫來進行防禦。我知道她不是一個普通人,而且她還藏有很多很多秘密。
我對她有著很多好奇,我也想知道安娜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把她帶到黑灣去,要是真能碰到恐龍,說不定可以再次看到她的真功夫。
於是,我點了點頭,說:「好吧,我們一起去吧。你把麻醉彈夾給我吧。」
「蘇幕遮,你說話可要算話啊!」安娜不放心地說道。
我嘿嘿一笑,說:「拿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君子一言……」
沒等我說出後面一句話,安娜就接道:「駟馬難追!」
裝好了彈夾,我們準備一同出發。不過,我並不打算從一樓的大門出去,因為那樣勢必要先經過一樓的餐廳。我可不想讓陳博士和差諾看到我們出去,免得他們問東問西。
我拉開了客房的窗戶,這裡是二樓,樓層不高,下面是泥地,摔下去不會一事的。
我站在窗欞上,縱身一躍。落地的時候,我順勢一個前滾翻,卸掉了力氣。我這套功夫做得很是流暢,站起身來的時候,身體毫髮未損。我正想微微一笑,向二樓上的安娜示下威的時候,卻立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
因為,我看到安娜已經站在了我身邊。她是從二樓直接跳下來的,根本沒有靠前滾翻來卸力。
見我呆在原地,安娜笑了一下,拽了拽我的胳膊,說:「走吧,別耽誤工夫了。」
其實,我並不知道從賓館到黑灣應該怎麼走。在黑夜裡,我一片茫然。
安娜不緊不慢地拉住我的胳膊,向一個方向走去。即使是夜晚,她也似乎是找得到正確的方向。
「你認識路?」我好奇地問。
安娜回過頭來,她的一雙美目,在夜色中熠熠生輝:「蘇,別忘了,我是一名記者,我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在來這裡以前,我就翻出了所有關於摩羅奇的資料,當然也包括了這裡的地圖。我早就知道了黑灣在哪個位置,也知道距離這家賓館有多遠。」
我點點頭,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起她來。但我還是不解風情地問了一句:「請問,從這裡到黑灣,到底要走多久呢?」
安娜沒有回答我,只是自顧自地向前走。我們穿越了整個摩羅奇鎮,從鎮尾離開了小鎮,走進了荒野之中。
她走得有點快,我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加快了腳步,才能跟上她的步伐。可安娜一直沒問答我的問題,這令我有些隱隱的不爽。我猛一蹬地,用極快的身法繞到了她的身前,一邊走,一邊問她:「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哪個問題?」安娜反問。
「還有多久我們可以到達黑灣?」我又說了一遍。
安娜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說:「嘁,我剛才不知道你走路的速度,當然不能告訴你要走多久。不過,我看你能跟上我的步伐。要是我們一直按這個速度走,再走上十七分鐘,就可以到達黑灣。」
她居然知道要走十七分鐘,計算得這麼準確,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不過,真正讓我匪夷所思的是,過了十七分鐘,我們正好來到了一條小路。路邊的樹木有個缺口。夜色雖然黯淡,但我依然可以透過樹木的缺口,看到樹木後全是一片黑色的空曠地帶。泥土裡泛著星星點點的光澤。
泥土裡有水,才會有光澤。富含水分的淤土,也就是所謂的沼澤。我也在這一刻,嗅到了淤泥散發出來的隱隱惡臭。
我放眼望去,看到空曠的泥土,在靠近左邊的地方,有一塊龐然巨物,巍然不動,沒有一點光澤。那就是著名的黑灣黑石吧?
果真是十七分鐘。要知道,我在趕路的時候曾經暗暗默數自己的心跳。對於勤練國術的我來說,即使是劇烈運動,我的心跳也能一直保持接近恆定的數率。透過默數心跳次數,我可以很準確地判定,我與安娜究竟花了多長時間趕到這裡來。
十七分鐘,一分鐘不多,也一分鐘不少。
我取出手電筒,想要照耀一下。忽然之間,安娜對我低聲說道:「蘇,別開手電筒。你聽,好像有人過來了。」
我與安娜同時沉默下來。果然,四下寂靜之後,我聽到從我們的來路,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從腳步聲來看,來的人,應該是個年輕人,走路雖然有力,但下盤浮躁,沒有一點根基。
安娜拉著我的手,鑽到路邊的樹林里,躲在一顆大樹之後。安娜的手好柔軟,仿似無骨一般。被她的手捏著,不知為何,我竟有些心猿意馬了。在這個時候心搖意簇,絕對是一件不合時宜的事。我連忙沉下心來,在心中默念一段《藥師清心咒》,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等我沉下心來的時候,我們也聽到了腳步聲離我們越來越近。
我們躲在樹後,把頭伸出去悄悄地打量。
從我們來的那條小路上,漸漸浮現出一條人影,背了一個包,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當這個人確定附近沒有人之後,放下背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包里拿了一個什麼東西出來。
過了一會兒,這個人站了起來,但走路的模樣顯然笨拙了很多,甚至連重心也有些不穩定。他跌跌撞撞搖搖欲墜地走到路邊,只聽「嘩」的一聲,他跳進了沼澤地里。
他在沼澤地里,一步一步向黑灣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一隻腳從淤泥里拔出來,另一隻腳卻依然深陷。
這個人在幹什麼?
在這個時候,我不禁想起那柄射在浴室窗欞上的飛刀。飛刀上插著的布條曾經說,我到了黑灣就可以的得到想要知道的東西。難道那個投射飛刀的人,說的就是現在這個在沼澤地里踟躇而行的人嗎?
他是誰?他與史前恐龍又有什麼樣的聯繫?他的出現能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嗎?
我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雖然安娜拉著我,想讓我再多等上一會兒,可我再也忍受不了好奇心的煎熬。我一個箭步沖了出來,左手持電筒,右手握著手槍,跨到小路邊緣。面對沼澤地,我打開了電筒。一道明亮的光柱向沼澤地里照射了進去,正好照到了那個人的後背上。
這個人顯然猝不及防,在光柱的照耀下,差點摔倒在沼澤地里。等他反應過來後,立刻大步向沼澤地深處跑去。但他奔跑的速度非常慢。
我大聲吼道:「站住!不許動!不然我就開槍了!」
我朝天鳴了一下槍。
「砰——」槍聲在空曠的沼澤地里迴響,久久不散。
那人一定是心存僥倖,認為我不一定能在黑夜裡打中他吧,所以還在繼續向前跑。
別忘了,我的槍法向來是出類拔萃的。我再次將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叫道:「你注意了,我馬上會朝著那塊黑石頭射擊一槍。」
我的話音剛一落下,就摳動了扳機。
「砰——」又是一槍。
黑石頭應聲濺起火花。我的槍法非常准!我得意得舉起槍管,在嘴邊輕輕吹了吹氣,一絲裊裊升起的輕煙被我驀地吹散。
果然,那個人不在奔跑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片刻之後,他老老實實地舉起了手,緩緩轉過了身。我的電筒照到了他的臉。
我詫異地發現,他竟然是一個我認識的人!
他是今天白天帶我們來摩羅奇鎮的納威!
在他面前,有一行足跡。每個腳印都是七十公分左右長,腳印前面有三個小坑,從沼澤地邊緣一直延伸到他身前。這些足跡與傳聞中躍龍的腳印一模一樣。
在他的腳上,套著一個足蹼,足蹼正好七十多公分長,前面有三個尖利的腳趾尖。那一排酷似躍龍足跡正是這個足蹼留下來的。
我有點恍惚了。
難道這裡並沒有什麼躍龍?所有恐龍的腳印都是納威偽造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想幹什麼?
我聽到身邊的安娜突然興奮地笑了起來,她低聲在我耳邊說道:「真有趣,我們報紙的頭版頭條,絕對又能做出一條驚人的新聞出來了。」
照安娜的意思來看,納威或許是想嘩眾取寵製造一個特大新聞出來,企圖成名立萬。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覺得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也許在這背後,還藏著什麼不為我們所知的隱情。
我大聲對納威說:「過來吧。」
納威的臉色很難看,他一步一步向我們走了過來,走得很艱難。他直直地望著我和安娜,眼中全是憤怒。
他為什麼會憤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