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護車上,我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蘇,沒事了。」
我驀地睜開眼睛,看到了身邊的狄力度,他手裡還提著一隻黑色的皮箱,與陳博士丟失的那隻皮箱一模一樣。
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的,我並沒有死。這一切,都是我所做的安排。
昨天,我就讓輔王進行了一些準備活動。第一件事,是找一輛加長悍馬,在底盤上切開一個洞,然後再裝上炸彈。第二件事,在悍馬停靠的地方,在地下挖出一個地道,與下水道相聯通。第三件事,將一支麥克風改造成槍管。當然,槍管里沒有子彈,而我又在衣服的左胸上安裝了幾個血包。所謂的血包,就是一按按紐,就會血漿從一個塑料袋裡迸出來,染紅胸膛,這種東西通常在電影里使用得比較多。
今天早晨,陳博士、狄力度與奧蘇拉上了悍馬車,就利用底盤上的洞口,鑽進了下水道里。因為車窗貼有黑色的太陽膜,所以騙過了在場的所有記者。
他們離開悍馬車,大概花了一分鐘的時間,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從賓士車的天窗伸出腦袋,向記者揮手致意的原因。
等他們離開了悍馬車,我就印爆了炸彈,把那輛加長悍馬炸上了半空中。
接著,我故意裝作悲傷地下了車,然後我安排好了的一個衛兵走上前來,用偽裝成槍管的麥克風頂在我的胸膛上。
不過,槍管里是沒有子彈的,我也是故作呻吟一番後,讓血包里的血迸了出來,然後雙眼緊閉,倒在了地上。
不能不說,我的演技非常出色。在場那麼多記者,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得出我是在演戲。
後面的安排更為精彩。我假裝中了子彈,臉部扭曲得不成人型,等我上了救護車,剛駛過一個路口,便沿著一個翹板,駛進了一輛高大的集裝箱卡車裡,緊閉了後門。同時,另外一輛相同式樣的救護車早已經停在了那裡,見我們的車進了集裝箱,它立刻拉起了警報,向醫院駛去。電視台的記者會現場把「我」被送進醫院的情形,通過電波,傳送到這個國家的每一台電視里。
所有人都會以為我被送進醫院裡急救,而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其實我們現在都躲在了街邊的一輛集裝箱卡車裡。
我這樣做的目的,一個是為了親自去交換贖金,捉拿卡拉米,取回陳博士在天坑裡取得的樣本。另外一個目的,則是在情況可能的機會下,徹底騙過獵人聯盟與南美人,在暗中進行一番調查。只有我們在暗處,才有可能在他們放鬆警惕的情況下取得突破。
我從擔架上坐了起來,對狄力度說:「我要你們準備的東西帶來了嗎?」
他點了點頭,說:「當然,蘇,你吩咐的事,我肯定是記得一清二楚的。」他說完後,從擔架旁拿出了一個紙盒子。
紙盒裡,有一件當地人常穿的衣服,還有一些顏料與橡皮泥。我換上衣裳,然後把橡皮泥均勻塗抹在臉上,再加上顏料,最後戴上一頂假髮。
狄力度為我拿來一面鏡子。望著鏡子里的我,已然活脫脫變成了一個當地人的模樣。
不得不說,我的易容功夫真的很不錯。
我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裝作這身打扮,去進行與卡米拉的那場交易。
當我打扮好了的時候,集裝箱卡車已經到達了坎蘇古城。
我戴上一副墨鏡,捋了捋假髮,在身上裝了一個微型麥克風,就徑直下了車。我在坎蘇城已經呆了挺長一段時間,這次卻是我第一次到這裡來。
今天的天氣真的非常好,坎蘇古城外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的一角佇立著一台大屏幕的電視牆,上面正正在播出即時新聞。現在,播出的新聞正是關於我被送進醫院就醫的消息。畫面上,安娜正憂心忡忡地對著攝影機說:「蘇幕遮的情況,真的很讓人擔心。情況不容樂觀,或許他可能再也不能活著從手術室里走出來。」
我微微笑了一下,就像坎蘇古城的城門走了過去。買了票,我隨著人流走進了古城。
坎蘇古城建於一千年前,有著數不清的寺廟、宮殿、城堡與花園。如今雖然大多變成了殘垣斷壁,宛若廢墟,埋藏在荒草與叢林之中。直到一百年前,一個迷路的法國士兵無意走到了叢林中,在尋找食物時,拉開了附生在遺址上的荒草,看見了其中雕滿了花紋的石塊,於是發現了坎蘇古城。
古城完全由巨大的石塊壘成,佔地四十五平方公里。石頭都是經由切割後拼在一起,但卻天衣無縫,每塊石頭間連一絲縫隙也沒有。每面牆壁上都刻著雕塑和裝飾,就連雕刻上的衣裙上的花紋裝飾也刻畫得一絲不苟。
坎蘇窟有五個城門,歷史上的坎蘇宮已經倒塌了,但其中的五十四個佛塔卻保存完好,這些佛塔酷似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蓮花,每座佛塔上的四面基座上都雕刻了巨大的微笑著的面龐。據說這些微笑的面龐是神的微笑,不過更多的人認為,那是修建坎蘇窟的坎蘇王朝創始人坎蘇大帝的臉。他一直都保護著坎蘇城不賊人偷盜,據說也曾經有賊人試圖進入古墓內部,但是進去了的人,都無一例外地身染惡疾而亡。傳說這正是坎蘇大帝那微笑著的臉帶來的詛咒,致命的詛咒。
此刻,我就站在一座佛塔下,周圍是密密麻麻的遊客。卡拉米之所以要選擇在這裡進行交易,也是因為這裡人多,心想我們不可能巧取豪奪那隻皮箱。他提出的交易方式很簡單,只是看過我這皮箱里的錢後,我們兩人交換皮箱就行了。
我在胸前戴了一朵紅色的木棉花,顯示了自己的身份。不一會兒,我就看到兩個西裝革履的白種人從人堆里擠了出來,向我走了過來。兩個人都戴著墨鏡。手橫插在西裝里,似乎手中有槍。
有槍的人,我從來都不曾害怕過。
依得平時我的脾氣,自然是會不懼反迎,衝上去制服這兩個傢伙。不過,現在我易容成了本地人的模樣,是來進行交易的,沒必要使出驚世駭俗的功夫出來,以免打草驚蛇。我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等著他們過來。
不過,這兩個人在走到離我還有十米遠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了那裡。他們直勾勾地瞪著我身後的方向。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看到一個人站在離我身後大約十米遠的地方。這個人穿著一套黑色緊身衣,腳踩一雙練功鞋,雙手的肌肉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個會家子。而更為關鍵的是——這個人我居然認識,而且我還吃過他的苦頭。他是司徒教授的兒子,司徒清!我曾經在天坑裡,被他用毒砂掌攻擊過。
司徒清狠很地瞪著那幾個白種人,白種人同樣也死死地瞪著他。氣氛不是很和睦,我幾乎嗅到了空氣里的火藥味。
這下我有點擔心了。很顯然,現在卡拉米並沒有出現,但卻引來了獵人聯盟的人與南美人。但我從南美人與司徒清的對峙中,卻看出他們之間有著裂痕,並非我以前想像中那麼和睦。對於我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
我低下頭,看著手裡的皮箱,一言不發。
眼睛余光中,我看到一個白種人向司徒清走了過去,站在他身邊,小聲說著什麼。但司徒清的態度似乎很強硬。過了一會兒,白種人打了個電話,接通後遞給了司徒清。司徒清在電話里說了幾句話後,臉上就布滿了陰雲。掛斷電話,他轉過身去,拂袖而去。兩個白種人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們向我走了過來,我還是裝作懵懂的模樣站在原地,望著手裡的皮箱。
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了我的背,那是一把槍。
「卡拉米先生?」其中一個白種人收細了聲音,急切地問道。
我心裡笑了笑,原來他們把我當作了,帶著裝有樣本的皮箱來交易的坎蘇王宮門衛——卡拉米。
然後,我點了點頭,說:「是的。你們是輔王派來的人嗎?錢帶來了嗎?二十萬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