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黑衣獵人

我爬上了一棵很高大的芭蕉樹,躲在寬闊的葉子後,仔細觀察沿著直升飛機的軟梯攀爬而下的這七八個人。隨著他們離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也將他們看得越來越清晰。

下來了一共八個人,全都是身著黑色的緊身衣,連頭上都籠著黑色的面罩,就像以前功夫片里看到的日本忍者。

在他們的身上,沒有一點標記可以說明他們的身份。這也是可想而知的,既然連直升飛機都被漆成了綠色,掩蓋掉了標誌,自然這些人是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們一定是在進行著一項極為秘密的工作。

這裡到處都是致命的沼澤地,這些忍者般的神秘人物又怎麼可以來去自如呢?我心中不由得懷疑了起來。

這時,我看到這幾個人已經快下滑到靠近那隻綿羊的地面了。我睜大眼睛,想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對付可怕的沼澤地。

最下面的一個人,停止了下降的速度,將身體停頓在距離地面兩米左右的地方,然後扔了一樣東西在地面上。我因為離得太遠,沒看清究竟是扔了個什麼東西,於是竭力打量那樣從空中拋下的物什。

這時,那拋下的東西突然發出了巨大的嘶嘶聲,就連身在遠處的我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在轉眼之間,那東西已經變成了一塊既平且厚的長方形板子。

頓時我明白了這些黑衣人的用意。

我以前曾經因為好奇參加過一個野外救生的興趣班,在那個班上,恰好有講師教過如何順利通過沼澤地。其中有一點講過,身陷沼澤時會有生命危險,緊急的救援方法就是不要掙扎,應採取仰面平卧式姿勢,盡量擴大身體與流沙的接觸面積,慢慢移動,逃出泥沼。行走過程當中一但發覺雙腳下陷,就應該把身體後傾,輕輕跌躺在地面上,盡量張開雙臂以分散體重,並可以增大浮力。不要放下背包或脫下外衣,這些東西可以增加浮力。

其中也是有著一定科學根據的,在壓力不變的情況下,增加了接觸面積,就直接造成壓強的減少。當壓強不足以讓人的身體陷落沼澤地時,自然就不會淪陷進淤泥中。

而這些黑衣人用這種長方形的板子,目的正是為了達到接觸面積的增加,從而使壓強減少到最低,避免陷入泥沼之中。

這些黑衣人依次落在了那塊看似堅硬的長板後,又有人取出新的充氣板擱在了剛才那板子的前方。轉眼間,這板子就鋪成了地面上的一條臨時通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向那隻無辜的巨型綿羊靠了過去。

那隻綿羊睜著眼睛,溫順得躺在地上。當它看到避近的黑衣人,立刻警惕地站了起來,弓起了背,眼睛瞪地像兩顆銅鈴。不過綿羊始終只是綿羊,即使看上去有三米多高,依然改變不了它是只溫順動物的事實。就算是它看到了黑衣人的逼近,它也沒有想到逃跑,只是傻傻地看著來人,等待著束手就擒的命運。

我嘆了一口氣,繼續看著這場即將上演的活劇。

一個黑衣人看到綿羊後,大聲笑了起來,然後向著另一個黑衣人嘰里呱啦地叫著什麼。而另一個人則豎起了大拇指,應了一聲後,走到了巨型綿羊的身邊。他看了看綿羊頭頂上的手術痕迹後,做出了個「V」的手術。頓時,所有的黑衣人墊著充氣板圍在了綿羊的四周,虎視眈眈。

做出「V」手勢的這個黑衣人顯然是個頭目,他仔細又審視了一下綿羊頭頂的那圈傷痕,然後從背著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個黑黢黢的匣子,上面還插著明晃晃的天線。他用手在上面扭了幾圈,一陣刺耳的蕭叫聲從那匣子里傳了出來。

巨型的綿羊乍一聽到這蕭叫聲,立刻顯得煩躁不安,原本弓著的背弓得更高了。它的頭搖來擺去,眼睛裡似乎又再次滴出了血,而周圍圍觀的黑衣人們則發出了放肆而又冷酷的笑聲。

聽著他們的笑聲,我竟覺得恍然如夢,心裡覺得隱隱的不對勁。

只過了幾秒鐘,我就找到了是哪裡不對勁,是他們剛才互相說話的語言!

他們說的是一種長音節與短音節想融合的語言,既有這個東南亞國家語系的特點,又夾雜了東西方語體的特徵。這種語言我曾經聽到過,就是在來坎蘇的列車上,聽到司徒教授與那個同樣神秘的小孩小波說過。那是一種密碼語言,在來這個國家前我從來沒聽說過的密碼語言!

這些神秘的黑衣人是什麼來頭?莫非他們和司徒教授都是獵人聯盟的成員嗎?可他們為什麼要身著黑色緊身服?在寂寥無人的沼澤地里,完全沒有什麼理由來掩飾身份。這裡沒有陌生人,只有一些偶爾出現的當地土人,看來他們的身份神秘得甚至不願意讓當地土人知道。

這又與我從蜜雪兒那裡知道的獵人聯盟的行事手段大不相同。

獵人聯盟向來不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力,反而他們還希望以這種注意力達到消磨獵物鬥志的目的。每當他們靠近獵物時,就會放出風聲,說明他們的到來,從而激出獵物的藏身之處。

但今天所見的這些黑衣人卻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倒像是在做一件古古怪怪的秘密事件。再說那綿羊也與獵物沒有什麼聯繫。說起獵物,這裡的確有個獵物,那就是我。我正受到了警方的通緝,懸賞還不算少。再加上與司徒教授的過節,我多半也上了獵人聯盟的黑名單,看來我必須要小心為上。於是我躲在芭蕉樹上,又往樹葉後偷偷縮回了一點,竭力把自己隱藏得更加隱蔽。

這時,那隻綿羊突然大慟了起來,發出了哀叫之聲。它趴在地上,全身上下不停地顫抖,身上的肉跟著搖晃著,像個碩大的充了氣的皮球。

它身邊的黑衣人高聲大笑,那個頭目手中的黑色匣子發出的蕭叫聲也更加刺耳。

我暗暗叫了一聲不好。看著綿羊的模樣,我想起了那隻死在我手裡的飛蛾異形。當它被我用金剛鑽刺出一個血洞時,它也是渾身顫抖,像個充氣的皮球一般膨脹,最好膿血流盡而死。難道他們也是這麼對付這隻巨型綿羊嗎?

果然,那隻巨型綿羊跌跌撞撞地試圖站起來,可一隻腿剛伸直,就一下折了下來,又趴在了地上。它的身體不停地膨脹,越漲越大,漲到了它無法承受的時候,只聽到「砰」的一聲,一汪綠油油的膿血向四周噴濺而出。它的身體就像是漏離奇的氣球,緩慢地向地下落去,最後在地上只攤了一張厚實的污穢的毛皮。

身邊的黑衣人似乎事先知道會發現什麼事,都以極快的身形避開了飛濺的膿血。我大吃一驚,這些黑衣人的身形實在是非常敏捷,腳下只是微微一晃,然後白鶴亮翅般的轉身,就躲開了飛速而來的膿血。而且他們的動作異常一致,同時暴起身體,身體轉身,最後落在地上也幾乎是同步進行的。他們全是練家子。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會有八個說著神秘密碼語言的練家子出現在步步殺機的沼澤地里,而且他們還是乘坐一架沒有任何標誌的直升飛機來到這裡的。

我突然有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

一個黑衣人狂笑著走到那堆巨型綿羊留下的皮毛邊,一把拎在了手中,使勁抖了抖,一個同樣黑色的匣子落到了地上。這個匣子一定是被縫合在綿羊腦部里,也就是我看到綿羊頭上腦部手術傷痕下埋著的東西。那會是個什麼東西?我不禁暗暗好奇。

這時,另一個黑衣人突然叫了起來,他指著泥沼里那科被我砍斷的樹,大聲叫著什麼。他指指戳戳地指著樹榦上的砍痕,說著什麼。接著八個黑衣人一起圍在了樹榦邊,仔細觀察著。

我心說不好,一定是他們認出了那棵樹是在人為力量下才被砍斷的。我心裡一跳,又將身體剁在了芭蕉樹巨型的樹葉後,一動不動,擔心被他們發現。雖然我的功夫也稱得上是不凡,但是面對八個看似身手不錯的練家子,我也沒有必贏的把握,還是能躲就躲吧。

幾個黑衣人四下張望了一番,他們好象也沒有勇氣進入叢林中搜索一番。那個頭目對著手中的黑匣子大聲嚷嚷了幾句,只過了一會,我就聽到頭上傳來了螺旋槳旋轉的巨大聲響。

是直升飛機!那架沒有任何國別標誌的綠色的直升飛機!

身邊的芭蕉樹葉被捲起的風颳得四下翻飛,為了不讓這些黑衣人發現,我只好使勁抱住了芭蕉樹的樹榦,一動不動。狂風幾乎掀翻這棵樹,我的虎口也隱隱有些作痛。還好,當直升飛機靠近的時候,只是懸下了一根長長的軟梯,正好落在那片空地之中。黑衣人中的頭目一個咋呼,他們一陣疾行,踱到了軟梯之下。頭目一揮手,他們八個人一個接著一個沿著軟梯爬了上去。等最後一個人上了軟梯,直升飛機立刻就轟鳴著離開了這裡。

等我身邊的風完全消散後,我順著芭蕉樹的樹榦滑到了地面。試探著踩了踩地面,所幸是一塊堅實的土地。我張眼向那片土地望去,只嗅到一股淡淡的腥臊之味。空地上的那隻巨型綿羊已經不見了,只剩了一堆糾纏在一起的動物毛髮,濕漉漉地躺在地上。而那棵被我砍倒的樹還是斜傾在沼澤地的中心,看上去孤寂無比。

那些黑衣人已經覺察到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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