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下金庫 第二節

底井武八回到東京。

向山崎主編彙報了到飯坂出差的詳細經過。山崎眯縫著眼聽著。不時地對重要之處進行盤問。

引起山崎興趣的也是岡瀨正平在他母親墓前停留的時間。尤其是岡瀨會見住持之前在墓地里的那段很長的時間;還有從寺院出來後又獨自去了墓地……為了明確這一點,山崎反覆問了好幾次。

最初參與建造陵墓,現在仍在那附近幹活的石匠一直未離開那裡,這點特別引起山崎的注意。

「在會見住持之前,岡瀨在他母親墓前呆了很長時間,這是因為有石匠在附近干擾了他吧!」山崎在深思以後推斷說。

「干擾?干擾了他什麼?」底井武八看著山崎好似浮著一層油的臉說。

「我認為岡瀨不是單純為掃墓而去的,他有另外的目的。」

「是為了他隱藏起的錢嗎?」

「對,對,就是為了這個。請你注意,石匠在那裡呆了很長時間。有石匠在場,他什麼也幹不了。」

「岡瀨他是想幹什麼?」

「請考慮一下石匠走了以後的事吧!距岡瀨被害有兩個多小時,經法官對屍體解剖推斷是那天下午八時被害。即使是有一小時的誤差,也足夠兩小時。」

「這不可靠吧!沒有目擊者怎麼知道的?」

「不,能知道。」

「……」

「你還記得吧!岡瀨因瀆職罪被警察逮捕和他母親死的事吧!岡瀨的母親死於他被捕前的兩個月,這個時明是他開始揮霍公款的第三年。他是個機靈人,知道遲早是會露出馬腳的,於是他就開始想把那筆巨款藏匿起來。即使犯了事也只能把剩餘的部分繳上去而已。」

「這倒是可以理解的……」

「那時岡瀨正平的母親死了,舉行葬禮,其後又修建了陵墓,一般說,修建陵墓至少是在死後的四十九天,或者是一年以後,可是岡瀨在他母親死後的二十一天就修建陵墓,石工們是加班加點乾的。」

「啊!原來是這樣。」

底井武八聽到這裡,明白了山崎主編的想法,也覺得有道理。

「岡瀨是把錢藏在他母親的墳墓中了嗎?」

「是的。還有他先祖的墳墓。所以警察和撿査官儘管進行了多方面的調查,也沒査出現金、股票存在什麼地方。他是想在服刑期滿後再去拿現金。」

「藏在何處呢?」

「在墓石的下面有放骨灰罈的墓穴。把百萬元的票子五十捆放在兩個手提箱內,放進他母親和先祖的墓穴,上面蓋上石板,誰也不會注意。沒人會想到墓穴已成了金庫。」

「但是,那可能嗎?他母親和先祖的骨灰罈怎麼處置呢?」

「骨灰罈是不能放進手提箱的。那兩個骨灰罈在岡瀨被捕前已經由他處置了。或者是出錢寄厝在遠方的寺院,或者埋在地里。岡瀨一死就無從知道了。」

「這也許就是岡瀨在他母親墓前磨磨蹭蹭的原因吧!」

「我以為是那樣。可是他頭一次去時石工在他附近幹活,他沒有達到目的。試想一下,要啟開那麼重的石板,從中拿出手提箱,會立即被人發覺。他必定是獻花啦,合十默禱啦,磨磨蹭蹭等待石工離去。但是石工偏偏沒有離去。岡瀨無法才到寺院里去會見住持。說些應酬話什麼的以消磨時間。」

「那麼說,他和住持談話完畢,再次回到墓地時石匠已經走開,他才達到目的的?」

「我認為是這樣。」

底井武八想起了他站在墓前時在腳下發現石屑的事。

那可能是岡瀨移動石蓋時碰掉的石屑。年輕和尚雖然掃過可是還剩下一些。底井武八把這些都對山崎說了。

「唔。正是這樣。」山崎不住地點頭,但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推定正確而高興,反而面帶憂鬱。

「錢被盜走了。當我們注意到時已經太晚了,有人比我們知道的更早,他尾隨了岡瀨正平,那人以前並不知道藏錢的地方,若是知道他早就捷足先登了。是當他曉得岡瀨正平從墓石下取出裝錢的手提箱後,把他帶進樹林里,在那兒殺害了他。可能是用匕首什麼的威脅了岡瀨,他才乖乖地進了樹林。推定岡瀨死於下午八時,對這一點我是懷疑的。我認為死的時間可能還要早些。」

底井武八對山崎的分折深有同感,他曾在現場看到過石屑,因此更加深了這種感覺。

但是,另外他又想到百萬元的票子一百捆,其中五十捆放進他母親的墓石下面的石穴中;另外五十捆放進他先祖的墓穴中,在那個狹窄的地方能容納得下嗎?令人詫異,但他並沒有說出口來。

「是誰從東京尾隨他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山崎治郎越發顯得憂鬱了:「錢已被搶,也無須再去穿鑿附會了。我們遲了一步,那個傢伙提著滿是鈔票的手提箱悠然自得地回了東京,現在一定正作著美夢呢!」山崎終於吐露出他的本意,他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岡瀨正平藏著的錢,據為己有。而現在巳被別人弄走,他便泄氣了。

「主編先生!」底井武八說:「任何報社也不知道岡瀨正平把錢藏在他母親的墓中,這些都只是我們的推斷,把它作成我們的頭條新聞如何?」

「不行,不行,推斷沒有加以證實,只能引起偷錢人的警覺。」

「那沒關係,他是殺人犯,警察正在搜捕他呢!」

「能捉到嗎?」山崎治郎歪了一下頭說:「我認為很快就能捉到他。」

「主編先生。」底井武八挑唆地說:「恐怕警察也不知道岡瀨先祖和他母親的墓里藏著錢吧!所以也無從知道殺害岡瀨的犯人拿著巨款逃跑,能推斷出這一層的只有我們,就是說我們比警察搶先了一步。」

「唔!」山崎治郎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一直在盯他的梢,所以知道一向沒人來找他。他的叔父也決不會知道侄兒的秘密而強搶他的錢。他叔父是個老實人,何況他一直呆在家裡。」

「正象你說的那樣,岡瀨那傢伙不會對他叔父講。因而可以判斷尾隨他去的人是在他被收監以前就有關係的人。他曉得岡瀨把錢藏起來,在岡瀨出獄後就一直耵著他。」

「那麼說來,除了我以外還有另一個人也在那個雜貨鋪附近盯著他了。」

「很可能是這樣,那個人是從上野車站就尾隨他,坐同一趟列車前往的。」

「我沒能尾隨前去,真是遺憾。」

「那次他曾在神樂坡下車,這說明他在那裡有一個落腳點,沒有弄清這一點確實可惜。」山崎不勝惋惜地說,「岡瀨正平出獄以後只到過那裡,此外哪兒也沒去過,也沒有誰來找他……啊!等一等。」山崎忽然想起了什麼,底井武八剛要說話,他用手勢制止了他。

山崎操著手,頻頻點頭,暗自思考。他忽然揚起頭來,眼睛放射出興奮的亮光:「你曾說過,當你尾隨他去府中的賽馬場時,他曾和一個廄務員似的人說過話吧!」

「是的。」那時他曾就此事向山崎作過報告,他想起來了。

「岡瀨從那個廄務員取得了什麼情報,買了一萬元的馬票。那場賽事一完,立即從賽馬場回去了。是這樣吧!」

「是的。」

「這就怪了。問詢賽馬情況的人怎麼只買一次馬票就回去了?未免太痛快了吧!」

「說的是呢!但是,如果特意買哪一匹馬的票,而未中,因此回去了也是可能的。」

「不,沒那樣的事。我年輕時也好買馬票,那可不是只買一次就能走得開的事。他從相識的廄務員那裡聽到情報,不能只賭一次、兩次,還要去請教一次吧!越輸越想撈本,這是賭賽馬的心情。」山崎的口吻帶有幾分激動說:「他除了向廄務員打聽賽馬情況外,還和廄務員說了些別的話。」

「能是什麼別的呢?」

「哎!那廄務員叫什麼名來著?」

「他背了一隻口袋,口袋上有『末吉』的字樣,也許那就是他的名字。」

「不,那是馴馬師的名字吧!咱們倆人再去一次賽馬場。你認識那個廄務員的臉,去看看再說。」

府中的賽馬場。耀眼的陽光照在草坪上,喜馬拉雅杉高高地聳立在藍天里。

因為沒有賽事,寂靜得很。

遠處有辦公室,他倆向著馬廄的方向走去。有好多間長長的馬廄排成一列,裡面系著馬匹。

正好是馬的運動時間,有幾匹馬由廄務員牽著在那裡遛著。

「六月里福島有賽馬吧!」山崎問。

「是的,我到福島車站的時候看到宣傳畫上是這麼寫的。」

可是馴馬師末吉的廄舍在哪兒呢?這時走來一個穿著馬褲的年輕人。他們詢問那年輕人,年輕人說:「府中這裡沒有叫末吉的馴馬師錒!」

「可是有位廄務員背著的口袋上有末吉的名字呀!」底井武八插話說。

「那是廄務員的名字吧!確實有個廄務員叫末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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