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集 聶緣 第八章 大神官養成法

一座前所未見的巨大神像緩緩呈現在了小聶的面前。它足足佔據了神廟三分之一以上的面積,如同一座山峰般佇立在大殿中心。

在神像的右手中握著一根烏黑的權杖,它的直徑幾乎將近六尺。即使如此,權杖依然顯得非常細長,因為它的高度早已超過十丈,精確地說是十二丈九尺六寸三分,正好代表了十二天干,九天至極以及六合三界。

神像的前方,背對著神廟的大門並排盤坐著三名老者。他們雪白的頭髮與深深的皺紋寫滿了歲月的滄桑,金邊黑底的神袍陳舊而古樸,從里往外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氣息。

小聶看見的光與星,都是從腳下升起來的。但令她震驚的是,自己雙足所站立的地方,根本不是土地,而是一座黑黔黔深不見底的大水池!

「那就是你要我拿的至尊聖杖?」她抬起頭仰望玄烏大神像,「但我根本不可能拿到它。它那麼高那麼粗,一定很重——」

「的確很重,但那是對其他人而言。對於你,它將輕如鴻毛。」刀雪憐道:「別忘了,你是玄烏素女,是天命註定的大神官。」

她上前兩步,向三個盤坐不動的老者喚道:「三位師兄,我帶她來了。」

三名老者的身子底下好像安了自動轉盤,慢慢地回過身來。六道目光齊刷刷落在了小聶的臉上。小聶瞬間打了個冷戰,感覺這六道有若實質的目光竟似能穿透身體,看到自己的心裡。

「他們就是守護神廟的天、地、冥三位聖護法。」刀雪憐低聲道:「快見禮!」

「哦!」小聶如夢初醒,剛準備拜倒,一股無形的柔和力量就托住了她的嬌軀。

「不必了,你是上任大神官的轉世素女,不必向我們跪拜。」坐在當中的天聖護法開口說。他的吐字清晰平緩,如果閉上眼聽還當是哪個年輕人在說話。

「多謝三位師兄!」刀雪憐似乎對三大聖護法也頗有忌憚,禮敬有加。

「孩子,你能走近一點么?」盤坐在左首的地聖護法和顏悅色地說道。

小聶猶豫了下,見刀雪憐在向自己點頭示意,只好大著膽子往前小挪了兩步。

還沒等她站穩當,正中端坐的天聖護法突然伸出枯乾的左手,手臂無視生理極限暴漲三丈,五根枯樹技似的手指已搭住小聶的胳膊。

小聶一聲驚呼,身軀凌空飛起被天聖護法抓到了近前。幾乎同一時間,分坐左右的冥聖護法與地聖護法各出一掌,按在了小聶的身上。

小聶頓時感到有三股又熱又麻的洪流不由分說注入了自己的身體。她的心瞬時被恐懼佔領,尖聲叫道:「不要——」

三大聖護法恍若未聞,施展「洞察若明大法」將小聶全身上下查驗了一遍。

「萬萬人中僅得一見的玉素聖體……」天聖護法首先撤回手掌,「是她!」

「沒錯,」冥聖護法和地聖護法齊齊收掌,「玄烏之淚與她完全契合。」

小聶雙腳落地,隱約醒悟到這三個老者是在驗證自己玄烏素女的身份真偽。

聽到三大聖護法肯定了小聶的身份,刀雪憐亦暗自鬆了口氣,說道:「三位師兄,是否可以讓她取下至尊聖杖了?」

小聶為難道:「我怕自己拿不動,再說它也太高了,根本就不可能夠到。」

「不要緊。」冥聖護法微笑道:「你的玄烏聖笛呢,吹響它至尊聖杖就會受到感應。」

「玄烏聖笛?」小聶呆了呆,小心翼翼地取出笛子握在掌心裡送到冥聖護法的面前,問道:「你說的是它么?」

「就是它,」冥聖護法點點頭,語氣柔和道:「試著吹響,要用心。」

小聶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刀雪憐。刀雪憐也向她一點頭,鼓勵道:「吹吧。」

小聶將玄烏聖笛湊到唇邊,稍稍停頓了一會兒,吹響了笛聲。

依舊是那曲《月落》。事實上,這也是她唯一會吹奏的曲子。漸漸地,她的心沉浸到悠揚哀婉的笛聲中,不知不覺地閉起了明亮的眼睛。

她沒有注意到,當笛聲響起的時候三大聖護法和刀雪憐的表情悄然發生了變化。

是緊張,是訝異,是迷惑,是興奮,疑惑是期待與解脫?沒有人說的清楚他們此時此刻內心真正的感觸。四雙眼睛不約而同地凝視在玄烏聖笛上,除了笛聲在空曠的大殿里繞樑徘徊,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響。

不知從何時起,彷彿受到了笛聲的召喚,瀰漫在大殿中的光亮與成千上萬飄蕩閃爍的小星星從四面八方向小聶聚攏過來,融入了她手握的玄烏聖笛中。

小聶毫無察覺,她依然專註在笛聲的世界裡。她不知道,從玄烏聖笛的九個吹孔里正流溢出一縷縷美輪美奐的奇異光絲,隨著悅耳的旋律流轉飄向玄烏大神像。

「嗡——」烏黑的權杖煥發出金色光芒,所有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閉起。

彷彿有什麼東西蘇醒了過來,大殿里響起隆隆的轟鳴,整個池面也在震撼晃動。

小聶心中驚疑不定,卻聽見刀雪憐對她叫道:「繼續吹,千萬不要停!」

小聶強壓內心的恐懼,繼續吹奏玄烏聖笛。她的眼前被金光充斤,根本看不到四周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腳下原本平靜的池水正變得越來越洶湧狂暴,晃得她的身體東倒西歪,幾乎無法站立。

「不要怕,你是我揀選的孩子,我將賜與你無上的力量與權威——」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耳畔有個充滿威嚴的低啞聲音在對自己說話。但這聲音絕不是發自刀雪憐和守護神廟的三大聖護法之口。「他是誰?」小聶心想。

「我是你的父神。當你在塵世中經歷無數生死輪迴的時候,我都在這裡等待你的歸來——」那聲音在回答:「舉起我賜予你的權杖,你將擁有全世界!」

「父神?!」小聶心神巨震,那聲音卻驟然消失。她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正被一股神秘力量托起,緩緩地向上抬升。

金光慢慢變淡,重新收攏進至尊聖杖。但這根象徵著南荒與神廟至高無上權勢與力量的巫杖,此刻已不在神像的手中把握。

它不僅脫離了神像之手,而且收縮成一根只有一尺九寸六分三厘長的黑色權杖,筆直地朝著小聶飛來。

「快,咬破你的右手食指舉向天空,跟著我念!」天聖護法的聲音傳來。

小聶急忙咬破右手食指,將手舉向天空,跟著天聖護法念道:「我是神的子女,我是南荒的守護者,我是萬世輪迴永不滅亡的天地之靈——」

在她略帶稚嫩與懵懂的吟誦聲中,至尊聖杖漸漸飛近,懸浮在觸手可及的空中。

「將你指尖的血塗抹在聖杖頂端的神石上,然後重複念誦剛才的咒語,它就將重新臣服於……啊——」天聖護法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聲嘶吼打斷。

他手撫前心難以置信地扭頭望向刀雪憐道:「師妹,你——」鮮血從指縫間流出。

「聖杖是我的,神廟是我的,南荒和天下都應該屬於我!」刀雪憐手腕一振,從天聖護法的體內拔出鮮血淋漓的風影鞭,冷笑道:「我也是萬萬人中難得一見的玉素聖體,為什麼我就不能做大神官?」

「刀雪憐,你瘋了!」冥聖護法怒喝道:「你怎麼可以殺害大師兄?」

刀雪憐手撫風影鞭,漠然道:「即使我真的瘋了,那也是因為你們!三十五年前,就是你、你、還有你,無恥地佔有了我。你們口口聲聲說愛我,卻把另一個女人送上了大神官的寶座,我恨你們!」

「當年明明是你故意勾引我,害得我們三人險些手足相殘!」冥聖護法怒不可遏,手指刀雪憐道:「我是愛過你,但你這麼做卻只是為了篡奪大神官的寶座!」

「篡奪?誰規定大神官必須由輪迴轉生的素女繼任,誰規定我就不能成為大神官?」刀雪憐不屑一顧道:「你以為三十五年前險些手足相殘的一幕就那樣永遠地過去了么?錯了,歷史將在今夜重演!」

「砰!」始終默不作聲的地聖護法猛然閃身到冥聖護法的背後,重重一掌擊打在了他的背心上。唯恐這一掌要不了他的命,第二掌旋踵而至又擊中後腦。

「師兄?」冥聖護法向前踉蹌兩步,想回頭對地聖護法說什麼,但嘴唇動了動頭骨卻發出劈啪脆響,身軀緩緩向前傾倒。

「二師弟,你好啊!」天聖護法目睹這一幕手足相殘的慘劇,睚眥欲裂卻已沒有任何能力為自己和冥聖護法復仇。

「對不起,大師兄,我太愛雪憐了。」地聖護法不敢對視天聖護法悲憤的目光,低聲道:「即便我明白她是在利用我,我也心甘情願!」

刀雪憐冷冷一笑凌空逼近小聶。小聶下意識地往後一退道:「你、你別過來!」

刀雪憐傲然道:「蠢丫頭,你也配稱為大神官?我殺你比捏死只螞蟻還容易!」

她探手握住至尊聖杖,指尖徐徐滑過杖身,臉上流露出沉醉的表情,喃喃道:「你到底是我的,我就知道你會是我的!」

「不,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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