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集 聶緣 第四章 喪鐘為誰而鳴

「嗡——」金槍彈起,槍花狂顫化作萬道金蛇亂舞,「哧哧」有聲射向裴鐫。

「咄!」裴鐫左手掐訣吐氣揚聲,祭出月光寶鑼。玉華如長河奔放迎上萬千金芒,交織成一幅璀璨奪目的壯麗畫面。山洞中電閃雷鳴狂飆四濺,大塊大塊的岩石從洞壁上碎裂剝落,如冰雹般砸了下來,卻又在半空中被離亂的華光絞成飛灰。

「砰!」金槍橫掃激飛月光寶鑼。裴鐫趁勢抓住小聶腰帶彈身而起。

還沒有等他雙腳落地,來人左掌凌空虛拍,一蓬灰濛濛的罡風勃然渲涌。

裴鐫一拳搗出,灰罡砰然爆散。他的身形一晃,飄退六尺剛好躲過回掃而來的紫金槍,後背貼到千瘡百孔的石壁上緩緩滑落。

「你的手!」小聶驚呼。裴鐫的左臂自肘部以下被一層像灰色泥漿般的粘稠液體包裹得嚴嚴實實。「滴答」、「滴答」,從手臂上滴落下來的灰色粘稠液體掉在地上,冒起絲絲縷縷的輕煙,轉瞬的工夫就將地面腐蝕得像蜂巢一樣。

「別眨眼,我給你變個戲法。」裴鐫朝小聶眨眨眼,整條左臂驀然煥發出一團紫色光華,穿透封裹的濃稠液體迸射出來。彈指之間灰色的粘稠液體灰飛煙滅,重新露出裴鐫完好無損的左臂。

來人低低驚咦,似乎沒有料到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會如此的扎手。

「苦情蠱」、「金蛇狂舞槍訣」、「灰霾混天漿」,一連三記殺招居然沒能傷到裴鐫半根頭髮絲。表面看來,裴鐫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但別忘了,自己是偷襲在先且志在必得。從這點來說,他不僅沒能佔到便宜反而浪費了先機。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縱橫南荒四十年,他卻不信連個毛頭小伙兒也收拾不下!

金槍生輝,灰衣飄飄,來人雙目逼視裴鐫,沉聲道:「把她留下,你可以走了!」

「聽見沒,你有多搶手。」裴鐫對小聶說,「如果我沒猜錯,人家可是神廟四大太上長老之一的赤玄岩。」

「還有誰找過你?」赤玄岩問:「是刀雪憐、素柔水還是屠菩提?」

「找過老子的多了,不過人家都是客客氣氣的跟我談條件。」裴鐫說的倒也不全是假話,只是「客氣」二字完全談不上。「像閣下這樣的,我還是頭回遇見。」

赤玄岩哼了聲,掂量了下裴鐫的實力和話語的真偽,徐徐道:「他們答應過的條件,我都可以滿足你。而且,我還可以將『七十二部玄烏經』的抄本送給你!」

《七十二部玄烏經》,好大的手筆!裴鐫不由得對赤玄岩刮目相看,更確切的說他是在重新估摸小聶的身價。彷彿,自己身邊站著的不再是個未及豆蔻的小女孩兒,而是不設上限的自動提款機。

要知道《七十二部玄烏經》是神廟一切功法絕學的本源與總綱,尤其是號稱「太玄九經」的最後九篇經文,便相當於一把打開天道大門破虛登仙的金鑰匙。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可得,赤玄岩居然一口答應可以將副本拱手相贈——只要交出身邊這個惹人厭、裝啞巴,還發誓要殺死他的小累贅。

這買賣……不能做啊!裴鐫覺得自己的心疼得直抽抽,咬咬牙道:「你當我是白痴?《玄烏經》掌管在大神官的手裡,非神廟真傳弟子連她都無權傳授。你不過是個太上長老,憑什麼能拿到全套抄本?」

赤玄岩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只要你同意,咱們即刻一手交人一手交經!」

裴鐫的心裡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他低頭瞧了瞧小聶,見她抿著嘴不說話,一副聽天由命的神氣。你姥姥的,不就是吃定老子的罩門么?

裴鐫無名火上竄,望向赤玄岩道:「這麼說來你身上就有玄烏經的抄本?」

赤玄岩頷首道:「不錯,但現在我還不能交給你。想要,就拿她來換!」

裴鐫搖搖頭道:「你不覺得我還有更簡便更划算的辦法拿到玄烏經抄本么?」

赤玄岩霍然一凜,裴鐫猛地掣動天下刀閃身欺近:「殺人越貨!」

「鏗!」天下刀劈中赤玄岩的眉心,竟發出一記清脆的金屬響音。裴鐫頓感不對勁兒,就見赤玄岩的體內驀然泛起金光,全身從頭到腳像沙粒一樣地往下泄落。

「沙影幻形?」背後傳來小聶的一聲驚呼。赤玄岩的真身突然出現在她的背後,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抓起小聶就往石壁中隱遁。

「破!」裴鐫擲出天下刀直射赤玄岩背心。赤玄岩回身橫槍招架,身形仍在向石壁里飛退。但這點遲延,已經給裴鐫爭取到了最為寶貴的時間。他祭起威風神鼓奮力一擊。鼓聲如悶雷在山洞裡回蕩,赤玄岩身軀巨震,在空中有一個明顯定格。

「嚓!」裴鐫發動大風翼,再配以「百鬼夜行」的絕快身法,搶到赤玄岩身側,凌空攝過天下刀順勢一斬,劈斷了赤玄岩的左臂。

「嘩——」又是一蓬黃澄澄的沙粒泄落,赤玄岩再次施展「沙影幻形」逃脫。

「輕點兒,你抓痛我了!」小聶抱怨。裴鐫順手帶過小聶,祭起三尊神君金像與本尊合為一體,沒好氣地罵道:「怕疼就閃遠點兒!」甩手將這丫頭丟向洞外。

「狡詐,太狡詐了——居然企圖用她引我上鉤?」赤玄岩一眼識破了裴鐫低劣的詭計。可那又怎樣?儘管明知道這有可能是個致命的陷阱,赤玄岩還是跳了出來,探臂飛抓小聶。

讓狗不吃屎,比讓太陽打西邊出還難。裴鐫笑了。

咦?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赤玄岩第二次抓到了小聶,而裴鐫沒有一點阻攔的意思。

正當他心裡生出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時,從小聶的衣服里驀地飆射出一青一紅兩道電影。包屠龍和天罰長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到。

「呼——」天罰長老張開眉心神目向赤玄岩拋了個媚眼,頓時將他迷得七葷八素。

緊跟著包屠龍化為一道青色狂飆,輕而易舉地從赤玄岩手裡奪走小聶。

赤玄岩一驚,默運玄功恢複一絲清明,卻瞧見天罰長老的拳頭已擊中自己的胸口。

「砰!」焰光熊熊,赤玄岩悶哼晃身衣發上冒起無數殷紅火星,頃刻間星火燎原。

「靈奴?狡詐,太狡詐了!」赤玄岩情知中計,顧不得搶奪小聶就近石壁里逃遁。

這時候他就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在耳畔鼓盪起來,好像山崩好像地裂。

天地變了顏色,幽暗的山洞裡充滿了青紅綠三色光華。一尊由三色華光匯聚而成的巨型神鍾幕天席地壓了下來。

赤玄岩想躲,卻驚駭地發現一股無可匹敵的靈氣充斥四周,將他牢牢鎖定在原地無法寸移。水、火、風三股靈氣凝合而成的「浮涯神鍾」當頭罩落!

「開!」赤玄岩舉起金槍挑向神鍾。「當!」槍鋒激撞在神鐘上,赤玄岩眼前一黑吐了口淤血,一雙虎口開裂,只覺得從槍上傳遞來的力量重逾萬鈞,壓得他渾身骨骼哢哢作響,經脈賁張幾欲爆裂。

「有種你就再施展沙影幻形啊?」裴鐫落井下石,在旁邊說風涼話。

赤玄岩的雙腳沒入堅硬的山岩里,卻無法再向以往那樣借用土靈術脫逃。神鐘的靈力已將他牢牢罩定,泰山壓頂般的威勢更壓得他無法分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心神與功力,只能站樁似的在原地硬挺。

「噗!」落完石,就該下刀了。裴鐫一向精於此道,唯恐損壞有可能藏在赤玄岩懷裡的《玄烏經》抄本,連下刀的地方都很專業地選在了他的喉嚨上。

「狡詐,太狡詐了……」這是赤玄岩留在世界上的最後一點聲音。

「噹啷!」金槍墜地,浮涯神鍾完成歷史使命,所有靈氣被收回三尊神君金像中。

「經書呢?」裴鐫迫不及待地扒開赤玄岩的衣衫,搜索玄烏經抄本。

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如今孩子捨出去了,要是打不著狼那可虧大了!

「你殺死了一位神廟的太上長老?」小聶被包屠龍放回了地上,難以置信地問。

「誰讓他身上有……有抓你的企圖。」裴鐫仔細地在赤玄岩身上翻找。

結果連搜了三遍,連耳朵孔都沒放過,赤玄岩的身上既沒有任何擁有儲物功能的靈器,也沒有抄本的蛛絲馬跡。

「狡詐,太狡詐了。」不知不覺裴鐫學會了赤玄岩的口頭禪,頹然坐倒在地。

不過他畢竟不是一無所獲,身為太上長老的赤玄岩身上還是帶著不少寶貝。

其中最為矚目的,便是那桿紫金槍和七隻裝有蟲蠱的小瓷瓶。另外還有一塊神廟金令,想唬唬人時也能派上些用場。

但所有這些比起《七十二部玄烏經》來,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由此可見人千萬別隨便吹牛許願。就像赤玄岩這樣,不僅自己死得不明不白,還害得裴鐫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喀喇喇!」巨大的石塊不斷掉落,山洞即將徹底塌方。裴鐫收了家當,抱起小聶掠出山洞道:「刀雪憐、素柔水、屠菩提,不曉得他們誰肯拿玄烏經來換你?」

小聶綳著小臉,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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