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一集 我非英雄(上) 第七章 丟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東方既白很滿意自己在元妙觀外的預先布置。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殺死眼前的年輕人,然後劫走雲妃向大哥東方發白邀功。

為了防備老鬼,他特意帶上了金沙四怪。如今看來,有點小題大做了。

只用了三招,他就把富地主外加忠義軍統領錢沛打得丟盔卸甲,跌跌撞撞退進屋中。

「嗤——」鬼域斷魂爪涌動著地獄烈焰般的黑色流光,猶如罌粟花般盛開,在撕裂的空氣中畫過一束無法用肉眼辨別的殘影,再次插向錢沛的胸口。

「喀嚓!」錢沛的雙腳踏碎樓板,身軀急速下墜,鬼域斷魂爪貼著頭皮呼嘯而過。

「嗡——」刀發龍吟光芒萬丈。天下刀霍然迸流出十倍於方才的凌厲殺氣,撲滅一朵朵肆虐亂舞的鬼域陰花,橫掃東方既白小腹。

「驕傲是死亡的前奏。」東方發白的這句話聽得東方既白的耳朵里起繭子。可即使再念叨一萬遍,也遠不如今夜錢沛的這一刀來得印象深刻。

扮豬吃老虎?東方既白不敢直攖其鋒,只得飛退。「嚓」地微響,腰帶被刀芒割裂,在空中絞成碎片。

「砰!」轟鳴回蕩,屋子裡閃過一團光火,繼而刺鼻的硝煙瀰漫。

金沙四怪中的赤發怪被一槍爆頭。錢沛輕吹冒煙的銃管,向愣神的東方既白冷笑道:「別鬼嚎了,老子對你的蚊子唱免疫!」

東方既白銳嘯騰身,將功力驟升至八成,飄忽的身影如一團若有若無輕煙,令人無法捉摸,更不可能用神息鎖定。

「流沙殘影?」錢沛微凜。這是金沙門傳承千年的獨家絕學,煉到極致時上天遁地來去無蹤。東方既白雖然只修鍊到第七層的「風輕雲淡」境界,但錢沛想照方抓藥用火龍銃轟他,卻是不可能了。

要是火龍銃能夠十連發就好了,準保能把這傢伙打成馬蜂窩。

錢沛不無遺憾地想到,左手五指靈巧一轉,火龍銃神奇地消失不見,卻多了一柄紫金匕首,幾乎全憑本能的判斷刺了出去。

再次交鋒,雙方在彼此的激發下都亮出了各自真實的實力。錢沛這才曉得,老鬼能從金沙門手裡救出雲妃,實在很了不起。

別說那個只剩半條命的東方發白,就是面前修為遜色乃兄不止一籌的東方既白,也不是自己能夠輕鬆擺平的。

小杜呢,老子的護法呢,怎麼還不過來幫忙?

「砰!」一具屍首從裡屋彈飛出來,直撞戰團,正是金沙四怪里的禿頭怪。

「漂亮!」錢沛贊了小杜一聲,飛起一腳將禿頭怪的屍首踹向東方既白。

他原先最大的擔憂便是小杜吃不住金沙四怪。這四個怪物的修為錢沛曾親眼見過,清一色的空照級高手。小杜原本是挺能打的,但現如今腰傷上身,碰上四怪齊出,那還不把這小子拆骨吃肉了?

因此錢沛上手就用火龍銃轟殺了赤發怪,減輕小杜四分之一的負擔。

「噗!」東方既白抬爪扣住禿頭怪的屍首,眸中掠過一簇妖艷碧芒,低喝道:「疾!」揚左手在屍首的頭頂運勁一拍。

一蓬光霧從屍首的頭頂爆出,死去的禿頭怪雙目驟亮。那不是正常人的目光,而是一種類似於地獄磷火般的閃爍。

「吼——」禿頭怪復活蛻變成一具屍傀,飛撲錢沛。

「好疼!」錢沛咬破食指,在身前戳戳點點瞬間畫出一道用自身精血結成的仙符,遽然暴漲十倍如一面赤旗般迎向禿頭怪。

「噗通!」禿頭怪被仙符靈力懾定,眸中磷光流散,軀幹萎頓在地。

錢沛一聲長笑揮天下刀攻向東方既白。

這時候樓道里腳步響動,老保帶著親兵衝上二樓,叫道:「錢統領!」

「不要進來,保護夫人退到樓下!」錢沛連破東方既白的邪術,氣勢正盛。

裡屋又響起一聲慘叫,是那個黃臉怪。隨即砰的爆響,金沙四怪中最後一個矮冬瓜撞破屋頂竟是丟下東方既白逃之夭夭。

這下連錢沛都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啥時候小杜變得這麼厲害,自己往後可要多當心點!

正當錢沛擔心自己日後會不會淪為小杜的影子護法而大傷腦筋之際,東方既白見勢不妙,獰笑聲道:「小子,你等著!」鬼域斷魂爪在天下刀上一按,身形借勢電射,穿出紗窗追著矮冬瓜去了。

屋裡一攤狼籍,桌椅傢具碎裂得不成樣子。錢沛靠在搖搖欲墜的牆上,一邊大喘氣一邊沖裡屋道:「你個傢伙還沒死吧?」

「就憑金沙四小怪,老子一隻手便能把他們打發回家。」小杜倚住門框,身上有兩處挂彩。話雖說有點誇張,但事實在前不容錢沛辯駁。

他的自信心不禁倍受打擊,聽小杜好奇道:「你怎麼破的風沙吟?」

錢沛隨口吹噓道:「老子煉成了明王不動心經,這就叫境界。」

「自殘的境界——」小杜深以為然地頷首,關切道:「你的舌頭還疼不疼?」

「那叫舌燦蓮花,懂嗎?」錢沛彎腰搜查赤發怪和禿頭怪的屍體。一大堆瓶瓶罐罐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也不管是什麼看也不看收歸自有再說。

「你都腰纏萬貫了,還愛好乾這個?」小杜看不慣。

「俗話說是金子總要放光,是銀子總會花光,不未雨綢繆多攢點怎麼行?」錢沛埋頭苦幹,總算想起屋裡還有一位比金銀更值錢的雲貴妃,問道:「那位貴妃怎麼樣了?」

「毒已經解了,估計很快就會醒。」小杜翹大么指往屋裡比比,「你自己看吧。」

錢沛放下心來,想想自己妙手回春、葯到毒解、醫術高明不無得意,自誇道:「不是吹牛,說到解毒的本領,易老狗只配給老子提鞋。」

沒注意到小杜正向自己擠眉弄眼,錢沛意猶未盡道:「去年在京城時,他想拜我為師,在老子家門口跪了整整七天七夜。我到底沒有答應,易老狗當場痛哭流涕。我一時心軟,便賜了他些許迦樓羅血,哪知老傢伙轉手就送給了舜煜頤。」

小杜的面色越來越古怪,撫胸連咳道:「易老先生是前輩高人、正道楷模,我們身為晚輩的應當禮敬有加,見賢思齊……」

「少來,等下次有機會老子跟他當面對質磕頭拜師的事,你就知道誰更值得你禮敬有加了——」

錢沛走近裡屋門前,話音陡地中斷。

裡屋的床榻邊,有個老者正坐在椅子里閉目養神。

小杜,這傢伙原本是去跟蹤舜煜頤的,反過頭來卻被易司馬盯上,最後還乾脆把易司馬請進屋裡來了。

錢沛怒視小杜,小杜向錢沛兩手一攤,無辜道:「不是我!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你真以為老子一個人能搞定金沙四怪?」

錢沛努力擠出燦爛的笑容,畢恭畢敬地道:「易老,您是什麼時候到的?來了也不說一聲。晚輩未能掃榻相迎,多有失禮,勿怪,勿怪。」

「還是算了吧,錢統領面子大,我怕會在你家門口跪上七天七夜,最後還不讓我進門。」易司馬語氣淡淡的。

錢沛忙道:「哪能呢,我對易老那是高山仰止,五體投地。其實我早知道您在屋裡,才想跟您開個小玩笑。如有冒犯您老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易司馬眯眼審視錢沛,道:「比起以前那張臉,如今這張看起來還讓人順眼點兒。」

錢沛晃著腦袋嘆道:「讓您老笑話了。你如果喜歡,要不我也幫你把臉上的五官挪挪位置,改改形狀大小?」

「嘎巴!」機關微響,一枚逍遙神針從袖口裡電射而出。

與此同時前一刻還有氣無力靠著門框看笑話的小杜,如同換了個人,猛虎出閘般掣動紫金匕首撲襲易司馬。

一定不能讓易司馬活著離開這間屋子!他活著,就意味著錢沛全家沒了活路。何況,誰知道老傢伙會拿雲妃怎麼樣?

激戰促起。易司馬的身影像陣風般轉過襲來的小杜,兩指夾住一根救死殺活針戳向錢沛的眉心。三個人在屋內展開生死搏殺,又不約而同使出了近身格鬥的招式,以免誤傷了床塌上昏睡不醒的雲妃。易司馬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

斗到酣處,錢沛突然使出鬼獄門無雙絕技「纏鬼手」,兩條胳膊匪夷所思地擰成麻花狀,牢牢鎖住易司馬的左臂,運勁猛絞。

哪知易司馬的手臂在完全不可能的情況下陡然暴增三寸,左手戟張扣住錢沛脖頸。小杜飛身來救,紫金匕首疾刺易司馬胸前。

易司馬不躲不閃,冷笑道:「想同歸於盡么?」救死殺活針反點小杜咽喉。

就這略一分神,錢沛手腕翻轉,變戲法般亮出火龍銃,頂住易司馬腦門。

三個人頓時定格在原地,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發出錯誤信息。

其中最慘的當數錢沛。他的脖子被易司馬死死扣住,幾乎無法呼吸,漲得面孔血紅直翻白眼,活脫脫像個弔死鬼。

易司馬左手勁道稍松,說道:「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收招。」

錢沛眨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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