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下) 第一章 莫名其妙

居巫奇的笑聲很奇怪,張狂響亮而且高音嫋繞久久不絕(可類比傳說中的海豚音)……正當錢沛和堯靈仙全神戒備,就等她笑完了出手,她卻做了一件更奇怪的事——走人。

沒錯,居巫奇走了,大笑著揚長而去,連一句場面上的交待話都懶得講。

錢沛等著居巫奇雪白高挑的背影從容不迫優雅地消失,又一直等到客廳里重新歸於沉寂,等到自己慢慢回過神來,他和堯靈仙面面相覷,誰都不曉得這個居巫奇搞什麼鬼。

他的手裡心捏了把冷汗,慢慢地鬆開火龍銃。可錢沛心裡清楚,即使有火龍銃,再加上堯靈仙的助陣,假如居巫奇真想動手,自己現在已經到黃泉渡口等船了!

錢沛沒有和居巫奇交過手,今晚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但樹的影人的名,身為九大派宗主之一的居巫奇,被譽為漠北第一高手,修為尚在古劍潭掌門寒中雪之上。即便是最保守的估計,她也達到了比融光更高兩層的通玄境界。對付實力比自己足足高出兩級的超級強人,單純計算人數作為生死幾率判斷,那屬於找死或者很天真。

錢沛當然不想早死而且早就失去了天真,只是因為年輕氣盛,一時衝動,結果對居大薩滿不夠尊重也不夠禮貌,冒犯了教主,這實在是一個比天真更嚴重的錯誤,最後的結果等同於找死。然而這位薩滿教主不但人長得美麗,性格更是好——罵了她損了她,她非但不生氣,還非常開心地笑著走開。

「你說……」錢沛有點不確定地問堯靈仙,「她是不是把腦袋給修鍊壞了?」

堯靈仙搖搖頭,她和錢沛一樣也猜不出居巫奇倏來倏去的原因。

同為雲陸九大派,古劍潭當然會有不少關於居巫奇的檔案記載。基本上,對居大薩滿的評語是的:高傲,冷漠,自負,深沉……莫非,居巫奇已經成功轉型?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錢沛忽然轉動了一下眼睛,問堯靈仙道:「你剛才叫我『相公』?」

堯靈仙轉身就往後堂走。錢沛追了上去,不肯罷休道:「再叫聲好不好?」

堯靈仙回過頭冷冷掃他一眼。錢沛剎不住車,差點撞在她的背上。可真等下意識地站穩腳步,不免又有些後悔白白錯過了一次親近芳澤的好機會。

堯靈仙正色道:「局勢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險惡。你今後出門要更加小心。」

錢沛不以為然道:「這你就不懂了,渾水才好摸魚。嗯,老子這就出去轉一圈。」

堯靈仙見他把自己的勸告全當耳旁風,不由秀眉微蹙道:「你去哪兒?」

「吟風雅苑。」錢沛脫口說出自己神往已久的去處,察覺堯靈仙面色不善,立刻解釋道:「那是莫大可開的。我去找他聊聊,看能否套出些有用的情報。」

堯靈仙冷道:「你想找那兒的姑娘聊天才是真的。」

「那也是工作需要。」錢沛一本正經道:「天底下最為魚龍混雜消息靈通的地方無外乎青樓和賭場。與其在家裡閉門造車,還不如深入民眾明察暗訪。這點你得相信我,畢竟老子當過幾天朝廷的繡衣使主辦,主要從事疑案難案迷案死案的偵破工作,找人聊天是日常工作內容。」

「你那是冒名頂替的官吧?」堯靈仙顯然沒打算給錢沛留面子,「過了子時,大門下鎖。」

錢沛笑嘻嘻道:「那我就趕緊出門。你想吃什麼,我順路帶夜宵回來。」

於是乎他大搖大擺地出門,騎上自己的高頭大馬一溜煙去了,身後留下堯靈仙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夜晚的永安城展現出截然不同白天的迷人風姿。如果說白天的時候,它是一位充滿威儀的王者,此刻的永安城則更像是位嫵媚動人的少女,披被著月光的薄紗,在夜色里婀娜起舞。

街道上熙熙攘攘,車馬川流不息,夜市是個人流聚集的地方,男女老幼有,高矮肥瘦有,美醜善惡有,各式各樣,各行各業、各色人等交錯混雜其中,又彼此在某個瞬間擦身而過。錢沛策馬緩行,有一種走在舊日時光里的錯覺。

他熟門熟路地蹩進一條小巷裡,穿出去就是夢想之地——章台大街。

馬蹄鐵踏在坑坑窪窪的青石條上,發出清脆的響,那是過往的留音。

驀地,錢沛的心底升起一股強烈預感,就像被只錐子狠狠地扎進腦袋。他立即收斂神思,靈台上頓時顯出一條若有若無的曼妙身影,從巷子上方掩襲而來。

無法估算這道身影的速度,因為速度只是提供給活人做參考的,而估算這道身影速度的代價無疑是——死亡!感謝老鬼,那麼多年他以非人手段煉就自己一種近乎野獸般預知危險的本能,否則今夜甚至無從察覺到偷襲者的存在。

來不及Thanks God了,錢沛左腳脫開馬鐙身軀往右側翻。背後有一股讓他感覺極不舒服的陰風襲到,如同有誰拿扇子輕輕扇了下,根本聽不見掌風的呼嘯,一隻猶若羊脂玉般完美無瑕的縴手便按在了馬鞍上。

銀色的馬鞍無聲無息地在剎那間化作一蓬揚起的粉塵,可憐的大馬連最後的抱怨都未及發出,便癱軟在地,全身的骨骼和著血肉化做稀泥,看不到半點傷痕,卻已是死了。

錢沛順勢倒地往牆邊翻滾,右手剛剛搭到神棍,一條雲袖旋踵而至。

錢沛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雲袖——薄如蟬翼、鋒利如刀。

沒時間做選擇了,錢沛舉棍掃向雲袖。「啪!」雲袖在瞬息間化為繞指柔捲住神棍。

錢沛只覺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令自己右臂酸麻,手中的神棍差點脫手。

好在他臨危不亂,凝念催動蘊藏在神棍中的「驚電符」,一串紅芒涌動順著雲袖攻入了對方的體內。誰知那道身影仿似全然不受電流的影響,雲袖微抖甩飛神棍,一隻晶瑩的玉掌從袖口裡破繭而出,拍向錢沛胸口。

這還是人嘛?錢沛魂飛魄散,身子貼住牆面往上飛升,雙腿踹向來掌。

月色之中,他終於看清了偷襲者的面容,不由瞠目結舌道:「居巫奇?!」

這個妖人,居然去而復返,或者說她其實從未離開,而是隱伏在暗處,耐心地守候著大魏密使落單的機會。錢沛沮喪地意識到,自己真該聽堯靈仙的話。

眼下顯然沒時間後悔了,錢沛的雙腳蹬在了居巫奇的玉掌上。

「啵」地爆響,背後的磚牆先是現出密密麻麻蜘蛛網狀的裂痕,繼而灰飛煙滅,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錢沛的身軀猶如彈石般射出,接連又撞碎三堵牆壁,才落進了一戶民居中。

居巫奇輕輕地「咦」了聲。她清晰地感應到,自己的掌力有八成以上如同擊在了空氣里,被錢沛轉移到了磚牆上。居然挺過了自己的三記殺招,這小子的強硬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更讓居巫奇想不到的是,錢沛拋飛在地後,腰桿一挺竟然又活蹦亂跳地彈身而起。

他抹去嘴角一抹血絲,面色微微發白甩手祭起一道火靈符。夜空里簇簇紅芒閃耀,凝鑄成一輪光彩奪目的血紅光球,有如落日西沉轟向居巫奇。

「砰!」居巫奇舉掌迸碎紅日,十餘丈的空間在她的掌勢之下變得忽略不計,縴手像一道如影隨形的催命符,印向錢沛的胸口。

假如一定要舉例說明兩人之間的等級差距,那各位看官可以冥想一下螞蟻和大象有哪些差距。

但螞蟻總有螞蟻的生存之道,螞蟻再小也有活命的權利和機會。

錢沛在拋出火靈符的同時,也祭起風燕子。這是一件三品風靈器,能夠利用風靈力煥生出兩道青色風翼,使得錢沛的身速遽增三倍。

當居巫奇的掌勢發動時,他的身形在肋下舒展開的風翼吹送下,登時化為一束清風向左飛掠,令對方的攻招第一次走空。

然而錢沛要是以為憑藉風燕子的靈力,就可以逃脫居巫奇那隻要命的手,那就大錯特錯了。她想也不想用雲袖捲起還睡在床上的一對中年夫婦「呼」地擲向錢沛。

錢沛連接都不敢接,他的五臟六腑都在造反,差不多連自己的小命也要跟著起義了。

風翼舒捲,錢沛避開擲來的肉彈,扣動暗藏在腰帶和靴子里的毒針。

他當然知道這些毒針連居巫奇的身子都不可能挨到,只希望能稍稍遲滯一下對手的攻擊速度,爭取一線喘息之機。

可惜居大薩滿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直接無視射來的毒針,身形前送探手抓向錢沛咽喉。

「嘶嘶——」幾十枚毒針在距離居巫奇身軀約有一尺遠的半空中,如同遇見岩漿燒灼轉瞬消融。錢沛亮出紫金匕首,戳向居巫奇掌心。

居巫奇雪白的縴手驟然變色,散發出妖艷的綠芒,竟屈指握住了切金斷玉的刀鋒!

這是人的手嘛?錢沛近距離面對居巫奇美若天仙的容顏,渾身顫抖道:「等等!買賣不成仁義在,就算剛才老子不給面子,沒答應跟你合作,你也犯不著殺人滅口吧?」

居巫奇微微一怔,稍收勁力道:「你跟我合作?」

「嗯?」錢沛還是頭一遭碰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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